四、科丽:如果人民要求你参加竞选 现在,众多的反对派领导人等待取代乌科斯的位置。可光有一个全国联合委负 会,解决不了反对派众多组织分散的问题。而这个问题不解决,反对派形成不了一 个强大而有力的整体,取代马科斯就仍旧是一纸空文。经过数月的非正式商谈后, 除去劳雷尔的联合民族主义民组织和皮门特尔的菲律宾民主党——人民力量党外, 众多的反对派又成立了一个人民“召集人小组”。 小组召集人不是候选人,但是他们能够聚集潜在的候选人商议出选择一个一致 的候选人的办法来。它包括工商界人士贾米·古平,翁格平、前参议员无党派公民 洛伦佐·塔纳达和科拉松。 同年12 月的一天,科拉松在报纸上看到了一篇文章、那是远东大学法学院院 长、反对派领袖内普塔利·冈萨雷斯所作。他在文章中建议由科拉松代表反对派参 加总统竞选。他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探讨,他认为只有科拉松站起来才能终止反 对派领袖们在这个问题上的争吵。 科拉松很不高兴,她去找冈萨雷斯,说:“请停止你这一古怪的念头。”科拉 松的婆婆多纳·奥罗拉问:“现在我们不正在继承尼诺伊的事业,走进政治吗?”” 科拉松说:“不,我知道政治是什么。现在我们可以参加集会,集会后我们可以正 常地休息睡觉。如果我是总统,我满脑袋装的都是种种问题,那样,我就没有了属 于自己的时间、睡眠,我永远睡不好觉。”科拉松总认为她更合适于做一个幕后人 物。她在圣诞节时访问了几个政治犯,这包括一个造反的牧师,一个前政府的高级 官员和一个前学院院长。她和他们一起讨论了他们面临的政局。 全国统一会议计划在次年3 月份召开。科拉松被邀请前往参加会议,同时,她 也想参加劳雷尔控制并组织的全国统一会议。 召集人小组和反对派《团结宣言》的签名者竭力反对她的前往。他们说,在这 个会议上,多伊·劳雷尔将宣布他是候选人——这是不言而喻的,劳雷尔成立召开 这个会议的目的、并不当这个会议主席的原因,就是要当反对派的总统候选人。 自由党右派领袖人乔维托·萨朗加告诉她,“我们只有一只宝石戒指,那就是 你。你参加那个会等于把宝石扔掉了。但是,最后的主意还是你自己拿。”科拉松 深感不快。她前往开会没有其它的目的,她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寻找一条团结的出 路未。对于人们的反对,她难过地流下了眼泪。 也就是这个全国统一会议,曾试图制定出席推选候选人全国大会的代表的选择 办法。会议之后,国会议员和前最高法院法官、担任全国统一会议主席的塞西利娅· 穆尼奥斯·帕尔玛,在一次记者圆桌碰头会议上告诉记者们,“如果说有一个能团 结反对派的人,那么这个人就是科拉松。如果她同意竞选总统……”这让劳雷尔和 他的支持者们特别不快。 科拉松也很恼怒。寸于未能参加这次会议,她感到自己象被人操纵了一样。她 不喜欢这样。她总认为人们对待她仍象尼诺伊在世时一样,把她当作是一个只会倒 咖啡的女人,即使情况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她对她的朋友说,她更希望人们把她 看作有能力有作为的人,而不仅仅是尼诺伊的遗孀。 科拉松再次出现在召集人小组会议上时,她没有讲槁就发表了一个小时的演说。 她说,“当我参加本小组时,我想我将是促进统一的人。但现在,我发现我只是一 个派系中的一部分。如果情况继续下去,我宁愿退出这个小组,如果你们愿意我留 下来,我就要发挥更关键的作用。”她说她总是受人吩咐。当地要想做什么的时候, 总有人来钳制她。她说她对此感到特别的难过。“请注意,你们这些人可能都比我 出色,你们可能甚至有95%是对的,那么,你们为什么不想听一听我那5 %的正确 建议?我不愿意你们再钳制我去做本应该去做的事情。你们常说,我对你们很重要。 事情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我不该去做我想做的一切呢?除非我是独立自主的,否 则我不能起到有益的作用。”她有些动情地说,“我们看来忘记了马科斯是我们共 同的敌人,而我们彼此不是敌人。”科拉松被召集人小组留下来,他们让她去同那 个让劳雷尔不快的帕尔玛谈判团结问题,同时拟定出一个挑选候选人的方案。 科拉松得到消息,帕尔玛也得到全国统一会议批准同科拉松商谈同一个问题, 此时,马科斯再也不在公共场合上露面了。他患有“流感”,而且是“病毒性的”。 科拉松和帕尔玛以及所有的反对派们深感时间越来越紧迫了。 科拉松和帕尔玛经过一个月的协商、讨论,最后达成协议:由联合民族主义民 主组织、良由党、菲律宾民主党——人民力量党联合会各选出一名候选人来,然后 由上述组织的代表召开会议,推荐出最后人选。科拉松被越来越多的反对党派要求 参加竞选。科拉松态度坚定地说,“请你们发发慈悲吧,我该做到的我都已经做到 了。如果要评论我是否尽到了自己的责任,我想我做到的比我应做的更多。”召集 人会议和全国统一会议开始同意支持单一候选人。劳雷尔请求科拉松接受联合民族 主义民主组织副总统候选人的提名,科拉松拒绝了。她说这与她努力团结反对派的 目的相悖。劳雷尔在联合民族主义民主组织的一次大会上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他 有很多传统反对派的支持,所以,他作为候选人的目的很快就能达到。现在,其他 党派因为内部矛盾重重而未最后选定他们的代表,但他们表示说,一旦选举时间公 布,他们将很快决定他们的人选。可问题并不象他们所说的那样。左派和温和派之 间的分裂变得日益明显。召集大小组决定开会选出一位候选人时,有关各党派却要 求扩大选举团体的范围,这包括群众性和部门性的团体。面对这么多的团体,他们 又不知道“该向谁去说?”于是,又有一个大组织出现了——全国民主同盟,这其 中有尼诺伊·阿基诺家族中的成员。他们集合了许多的团体,他们反对马科斯已有 多年,他们掌握进步团体和部门团体的网络系统,而且他们同意反对派中较小的组 织分享全国民主同盟的领袖权,左派(也叫国家民主党人或民族主义者)、社会民 主党人和自由党人应各占同盟领袖的三分之一的席位。但是,左派又没有坚守着这 个信誉,选进领导圈的左派人数超过执行委员会的半数。温和派马上退出了这个全 国民主同盟,组织“班迪拉”,这个词在菲律宾语中的意思是”旗帜”。它由已茨· 阿基诺领导,这个组织开始赞成科拉松。阿基诺和萨朗加为总统候选人。 科拉松的亲朋好友劝寻她不要被左派所利用。她拒绝了左派和民族主义、社会 民主党人、自由党人以及民主联盟的邀请在尼诺伊被杀的两周年纪念大会上发表讲 演。她说,她已经同意在另一个大会上——班迪拉集会上讲话。在一年前,这几个 组织曾经在一起示威游行,而现在,他们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一起了——这就是菲律 宾这个国家的特色。他们都有雄厚的经济实力,都有强大的国际背景,都有一大群 可爱的拥护者;他们互不相让,互相抵制。这时,如果没有一个公众认可的候选人 出现,那么,马科斯王朝将继续下去。 科拉松在尼诺伊去世两周年的那天早上,先前往圣多明戈教堂做弥撒,然后就 同她的拥护者一起走向马卡蒂公园集会。劳雷尔的讲话一结束,拥护“科丽竟选总 统”的旗帜就在马卡蒂集会上空迎风招展。左派的游行队伍穿过城市,参加的人数 在2 万人到5 万人之间。 对此,科拉松并不乐观。她说,“如果温和派不能取胜,我认为很少有希望能 和平地移交政权。”科拉松渐渐地成为反对派竞选总统候选人的目标。人们认识到, 只有科丽才能激起反对派的公众信心,她能团结反对派。人们开始对劳雷尔疏远。 虽然他在尼诺伊流放期间与其关系密切,但他曾在1978 年选举时参加新社会 运动竞选,直到1982 年才与马科斯断绝来往。他辞去国会议员时说国会没有用, 只是一个橡皮图章。人们认为他是一个保守的,传统的政客,是一个机会主义分子。 从事政治的人们难道不是个个如此吗? 科拉松走进电台告诉听众们,主张她自己参加竞选同她努力于团结反对派的宗 旨是相违背的。“最好不要提我的名字。”她说:“组织起来吧,不是为了科丽· 阿基诺,而是为了有利于国家。现在,国家的利益就是请马科斯先生下台,他要为 我们所有的困难负责。”她私下对朋友说,“我对于总统知道什么?”她确确实实 不想去当那个菲律宾的总统。当有人问起她有关经济计划时,她告诉菲律宾工商协 会,她只是一个家庭主妇,并不精通经济学。但是她相信政府对人民应该忠实可靠, 要做到收支平衡。一个工商界的朋友告诉她说,“科丽,请勿过低估计自己!”科 拉松的亲朋好友们却加快了她的竟选准备。她的兄弟乔斯·佩平·科胡昂科,尼诺 伊的弟弟保罗·阿基诺和她的表兄埃米格迪奥·丁·科胡昂科建文起一个组织的核 心,科胡昂科说,“没有让她知道”。他们开始同政治上的朋友接触,筛选决定各 省协调人名单,编制财务计划,建立基本的情报和安全机制。 在这个组织开会时,科拉松有几次走进科胡昂科的办公室,他们想躲开她,但 是他们感到她已经知道了什么。 又有人向科拉松提出参加竞选总统的事情,在尼诺伊·阿基诺基金会理事会上, 报纸发行人乔昆·切诺、罗切斯对她说,“如果你不当候选人,人民若需要你,你 就没有权力要求别人当候选人。”她开始沉默不语。 罗切斯接着问,“假如人民需要你去当候选人,你将怎样回答他们呢?”科拉 松抬起头,问:“我怎么知道人民需要我去参加竞选呢?”非常有意思的是,科拉 松说者无心,听者却十分在意。就在谈这件事情不久的一天,有五六个人在马尼拉 湾的一个小茶馆里呷咖啡谈论政治。他们中间没有一个是政治领袖,没有一个是与 团体候选人有关的人物。罗切斯曾经同尼诺伊囚禁在一起,他只是报纸的发行人。 还有一个前银行行长、一个饭店顾问和一些商人。他们愿意科拉松竟选总统而且想 知道全国到底有多少人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在一起商议,要发动一次“征集要求科 丽·侧基诺竞选总统的签名”的运动。他们要征集100 万人,以此来说服科拉松参 加竞选。 “征集要求科丽·阿基诺竞选总统的签名”的运动很快就在菲律宾全国开展起 来。倡议者把该运动的总部设在普莱伍德工业大楼(该楼是罗切斯兄弟所有),并 派出人员在离开教堂的人群中、在市场的顾客中、在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中以及在候 车站等车的上下班的职工中征集签名…… 劳雷尔来找科拉松,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科拉松说,她没有鼓励人们这样去做! 当人们问起科拉松,他们应不应该在征集书上签名时,她告诉大家:“我的家 族和朋友都没有签名。”在宣布签名运动一星期后,科拉松在世纪公园希尔顿饭店 作了一次讲话。她谈话的内容仍旧是“我作为妻子、母亲和担负双亲责任的任务”。 妇女们向她,是否想要竞选总统?她说,她不迫求任何政治职位。她没有说她是不 是要去竞选总统,她说这个问题她现在不能作出肯定的回答。 “如果有一个签名运动,你该如何看待?”“科拉松说:“这个国家没有过签 名这样的事情,只有台风和狂风。”她风趣地说,她可能去参加竞选,但事先必须 有两个条件:一是马科斯宣布仓促选举,一是签名运动征集了100 万人同意她为候 选人。 科拉松一直以为人民害怕签名,而100 万是难于达到的。 很多人不是这样认为。菲律宾民主党——人民斗争和班迪拉都宣布她为他们的 提名人选。她感到很不安。走到科胡昂科的办公大楼,她看到她的亲人们组成的半 秘密运动小组正在开会,她问,“填报候选人证书时是否把所得税也一起报上?” 但科拉松的儿女们不愿意他们的母亲去参加竞选,他们不愿意他们的母亲像父亲一 样成为政治的殉难者。 科拉松走进了迷茫之中,她不知所措。100 万的签名运动已经结束,比预料中 的结果还要好。 1984 年的10 月份,美国参议员保罗·拉克索尔代表里根总统拜访了马科斯, 在透露出来的消息中,证明马科斯已经决定提前举行选举,美国人非常赞成他的决 定。 11 月2 日晚上,科拉松·阿基诺在看《福尔肯·克雷斯特》和《王朝》的录 相带,想让自己轻松一下就睡觉。她服用了一些抗敏药上床躺下。那天夜里她睡得 不多。鲍尔塞在午夜一点半钟叫醒她说,有人从旧金山打来电话,马科斯接见了美 国全国广播公司电视台记者并回答了他的采访,他告诉美国观众,他将下令提前举 行总统选举。接着,帕尔玛在早上也来电话说,她要召开一个政治领导人的会议。 那一天,科拉松记得是“如此混乱,我参加了一个会议,又参加了一个会议。我感 到我再也不能够逃避越来越难以逃避的现实。”但是,科拉松还是没有更大的信心 去竞选总统。有些人给她看了一个调查的结果,它说明菲律宾现社会中的很多人并 不理解正义和自由的概念,他们关心的就是就业、住房和食物。她想,“我的上帝, 我们如何帮助我们的人民?”她请求一个牧师答复这个问题。她不知道人民是否理 解是马科斯引起了他们的痛苦,而现在反对派可以给他们较好的生活。这位牧师告 诉她,有必要把正义和自由之类的概念用具体形象告诉人民,所以候选人必须要有 与马科斯完全不同的形象。 科拉松同时也意识到:她必须果断地作出选择,马科斯用近20 年的时间营造 的强大权力机构,有很多办法能击败主在为推选候选人而争论不休的各个反对派组 织,而现在要想把反对派象预期想象的那样团结在一起的希望相当渺茫。科拉松觉 得她应该参加竞选,不然的话,她会谴责自己不去尝试。 科拉松静静地在“永远敬慕”女修道院竹石花姐妹会那里。她为马科斯和劳雷 尔祈祷,为与暗杀尼诺伊有关的人祈祷。由于作为候选人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召集 人小组已经停止请她参加会议。此时,他们在反对派经常召集会议的菲律宾俱乐部 (这是个反对派的传统中心,曾是19 世纪改良主义知识分子之家)开会,一致通 过科拉松·阿基诺作为反对派召集人小组各党派的候选人。 科拉松去见婆婆多纳·奥罗拉,她告诉婆婆说,她决定参加竟选。如果她不接 受这场挑战,她将永远不能宽恕自己。“我知道马科斯不会让我们取胜,但我仍然 想试一试。这对我来说是一场挑战,现在我觉得不能逃避。”此时,她觉得轻松至 极。她内心清澈,她知道她在参加竞选之前要解决的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是劳雷尔。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