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枪 一九四九年八月,中国人民解放军以排山倒海之势直 下湖南。 这天,湘江两岸的人们奔走相告:“解放军进了长沙城, 我们穷人熬出头啦!” 雷锋正在山上砍柴,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蹦起来。他 赶紧把柴送回家,六 叔奶奶迎出来说:“你彭大叔刚才来了, 说明天欢庆长沙解放,迎接解放军,叫 乡亲们做些准备哩。” 雷锋问:“奶奶,我们怎么准备呀?” 奶奶说:“我们给解放军烧些茶水喝好吗?” “要得。”雷锋马上挑起水桶奔向塘基。可他没走到塘 边又停下了。心想给 解放军烧茶不能用塘里的水,应该去 挑清泉水。他转身进了山冲,爬了几道坡, 过了几道岭,终于把清泉水,装满了水桶,又爬山越岭挑回来了。 六叔奶奶一见清泉水,高兴他说:“还是我庚伢子想得 周到,怎么好用塘里 的水给解放军烧茶喝呀。” 夜里,雷锋不晓得从谁家要来几张彩纸,坐在灯前,精 心地做着小旗子。夜 深了,六叔奶奶催促他快睡下,可雷锋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合上眼睛仿 佛就看到一支浩浩 荡殇的队伍朝他走来,向他招手,然后吹起军号,端着枪冲 向前方…… 天刚亮,雷锋一骨碌爬起来,把茅柴抱进灶屋,开始 烧茶水。一直忙到吃早 饭时,忽听远处传来一阵锣鼓声,心 说:“来啦!”他放下碗筷,拿起小旗,拎 起茶罐子连跑带颠地 奔向长宁公路。六叔奶奶喊他等一等,一块走,他也没听 见。 公路上早已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个喜笑颜开, 高兴得合不拢嘴,真 比过年过节还热闹,雷锋挤在人群里。 踮起脚尖四下张望,还不见队伍的影子。 有人说,解放军大 队人马已经过了望城坡,雷锋就朝望城坡方向迎去。 忽然,潮水似的人流沸腾起来。 “啊,解放军来了!解放军过来了!” 顿时,锣鼓声、口号声响成一片。 雷锋睁大眼睛望去,果然,一支风尘仆仆、精神抖擞的 队伍开过来,开过来 了!他使劲摇着手中的小旗子,随着 人们高呼口号。当他迎到队伍跟前时,双手 捧着茶罐,眼里 噙着热泪,一声声招呼解放军:“叔叔,喝茶!叔叔,喝口茶 吧!” 解放军频频点头,向他致意,有的还抚摸一下他的头。 队伍断断续续过了一整天。傍晚,雷锋发现一支队伍 要在这里宿营,他就跑 前跑后地帮助张罗。战士们的一举 一动都使他感到可亲、可敬。他看到部队一住 下来,战士 们见到穷人特别亲,问寒问暖,还帮助老乡挑水、扫地,买柴 买菜 照价付款,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世上真有这么好的 队伍呵!”雷锋在心里暗 暗赞叹着。 这天晚上,雷锋高兴极了,在战士们身边转来转去,问 这问那。他和一个年 纪不大的小战士很快混熟了。 “你是怎么当兵的?”雷锋亲昵地问。 “志愿当的呗。”小战士回答。 “我志愿行不行?” “你?”小战士笑了,“你还没有步枪高呢,就想当兵?” 雷锋眨眨眼睛,抓过小战士手里的枪,说:“比比看。” “不用比,你也没有这枪高。”小战士笑道。 “不比枪高,我就……”雷锋有些急了。 “好好,比一比。”小战士把枪立在地上,拉过雷锋说, “你试试。” 雷锋把头抬得高高的,也还没有枪高,他又把脚踏起 来:“你看,我比枪高 哩。” 小战士笑着按了一下他的头:“跷起脚来才跟枪一般 高,你太小啦。” 雷锋没奈何,只好改口道:“莫看我小,可什么也不伯, 你给连长说说,明 天带我走吧。” “要说你自己去说,我可不去替你碰钉子。”小战士口里 这么说,心里却想 把这件事告诉连长。 部队在这里只宿营一夜,第二天早晨就准备出发了。当 那位连长向乡亲们告 别时,雷锋来到他身边,急切他说:“连 长叔叔,我要当兵,带我一起走吧!” “带你走?”连长笑了笑,“你为什么要当兵?” “我要报仇,报仇啊!” “报仇?!”连长被雷锋急切的心情感动了,“孩子,你有 什么仇?” “我,父母兄弟都被地主老财……”雷锋哽塞了喉咙,眼 泪夺眶而出。 “啊,你姓雷吧?”连长想起昨晚彭大叔介绍过这孩子的 苦难家史,又记起 小通讯员汇报的情况,这样问道。 雷锋点了点头。 “孩子,不要哭,”连长帮雷锋抹去眼泪说,“你的仇就是 我们的仇,我们 大家给你报!我们还要走很远很远的路,继 续追击南逃的敌人,彻底消灭国民党 反动派,把他们的枪 杆子、印把子夺回来。你年纪太小,不能和我们走呀。”说 着,连长掏出一支钢笔,递到雷锋手里:“孩子,你翻身解放 了,现在的任务是 要好好学习,积极参加乡里的斗争。敌人 是不会死心的。你现在帮助彭大叔和乡 亲们保卫翻身的胜 利果实,等长大了再参军,保卫和建设咱们的新中国!” “嗯。”雷锋接过钢笔,想着连长一番话,心里感到热呼 呼的。 “小朋友,再见了!”连长拍拍他的肩膀,集合起队伍,沿 着长宁公路出发 了。 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 得胜利: 在僚亮的歌声中,雷锋和乡亲们目不转睛地望着渐渐 远去的亲人…… 长沙解放不到两个月,在旧中国受尽苦难的人民迎来 了新中国的诞生。一九 四九年十月一比伟大领袖毛泽东 主席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 人民政府已 于本日成立了。”全国人民喜气洋洋,一片欢腾。中国人民 从此站 起来了! “好啊,好啊!”雷锋听到这振奋人心的消息,真是高兴 极了。他东跑西颠, 蹦呀跳呀,不住嘴地放声高唱《没有共 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支歌。在这举国欢 庆,山欢水笑的日 子里,雷锋眼望着蓝天白云下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以当家 做主人的自豪心情,开始投入了建国初期的阶级斗争。 建国初期,长沙河西地区的阶级斗争是很激烈复杂的。 国民党特务、土匪和 恶霸地主不甘心失败,他们勾结在一 起,在安庆乡组织了假农会,阴谋破坏当地 的清匪反霸斗 争。刘少藜等人拿着“望城县人民政府”的公函,到处游说, 说 他们组织“农会”,是“政府有命,不得不遵”。 雷锋人虽小,听到这些话,也感到很奇怪。刘少藜这些 人过去在乡里干尽了 坏事,今天怎么却当上了农会的头头 呢,为了这件事,他几次去找彭大叔,可是 总没找到。雷锋 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感到沉甸甸的。 这天午后,雷锋在山上砍柴,只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 在山边走过,这家伙看 了雷锋一眼,便从山坡上翻过去了。 “有大路不走,他怎么走这里,”雷锋赶紧 捆好柴,追到山坡 上一看,那家伙鬼头鬼脑地进了刘家祠堂,那不是刘少藜 的 家吗?这帮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雷锋加快了脚步,来 到刘家祠堂门前。这个死 气沉沉的大屋,门窗紧闭。雷锋 放下柴担,转到右侧矮墙处,搬块石头垫脚,爬 了进去。他 悄悄走到后院屋檐下,听到屋里有人说话。 “……看来,纸包不住火,我们这个假农会终究要露马 脚,依我之见,还是 先下手为强,把民兵队长干掉。”这是刘 少藜的声音。 雷锋听到这里,心怦怦直跳,但他稳住神,要听个究 竟。 “共产党不容易对付呀。要干掉他,就得想个办法,做 到名正言顺,才能免 于后顾之忧。”这是谁呢,很可能就是 刚才碰到的那个鬼头鬼脑的人。 “我的办法是,先下一个通知,就说农会要检阅民兵队 伍,要民兵队长带领 保安队(旧乡兵)和民兵一同上山,以振 军威。等他们到了巴巴岭,再由保安队 向民兵开枪射击,然 后,就说民兵队长起了歹心,要拉队伍上山当上匪。这样, 把他抓起来干掉,岂不名正言顺。” “高见,高见……” 雷锋听到这里,感到情况十分危急,他转身溜到墙边, 攀着树枝,跳出院墙, 挑起柴,直奔民兵队长家里。 民兵队长见雷锋跑得浑身冒汗,忙问:“庚伢子!有什 么事吗?” “快走,刘少藜他们要害你!”雷锋扯着衣角抹了把脸上 的汗。 民兵队长一怔,马上把雷锋拉进里屋。原来,彭大叔也 在这里,他们俩正在 研究工作。听雷锋详细地介绍了情况, 彭大叔火冒三丈:“这帮家伙是狗急跳墙! 经过这几天调查, 他们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那个‘县政府的公函’是伪造 的, 妄想欺骗群众……” 雷锋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这几天找不到彭大叔,原来他 正忙着调查这帮坏蛋 哩。可这帮坏蛋要杀害民兵队长怎么 办呢?他正想问,彭大叔拍拍他的肩膀说: “庚伢子,你警惕性很高,为革命办了件大事!” 雷锋说:“可要想法除掉这帮坏蛋啊。” “你放心吧。” 彭大叔和民兵队长这两个在解放前秘密入党的共产党 员决定,马上召开支委 会研究对策。 党支部决定将计就计,并向区委作了汇报。区委同意 他们的行动计划,决定 派区中队支援他们。 第二天,民兵队长果然接到了假农会的通知。民兵队 长来到了假农会,刘少 藜他们把二十多名不三不四的旧乡 兵交给他说:“农会决定把旧保安队交给你管, 今后,你这个 民兵队长人多了,枪也多了。” “好啊,你们想得很周到……”民兵队长搭讪了一阵,就 带领旧保安队出发 了。当来到巴巴岭附近的时候,旧保安 队的头头把手枪端在手里,向队员们使了 个眼色,就要动 手。这时,早已埋伏在两边的民兵队伍一声呐喊,围了上 来, 把保安队的人吓得屁滚尿流。民兵一举缴获了他们的 全部武装。 “别误会,别误会!”刘少藜他们跟在后面连声喊叫。民 兵队长带领几个同 志冲过去,把这几个家伙绑了起来。 当他们回到村里,这几个坏蛋在彭大叔面前,仍不老 实,还想用那张假公函 蒙混过关。彭大叔怒斥道:“你们的 戏唱完了!你们伪造文件,成立假农会,欺 骗群众,今天又 阴谋杀害我民兵干部,真是罪大恶极!” 雷锋见到这一切,心里痛快极了。这是他翻身后经历 的第一次你死我活的斗 争。他用自己的革命警惕,勇敢机 智,保护了阶级兄弟,捍卫了胜利成果,感到 就像拿枪上 战场杀敌一样,一股斗争的喜悦、胜利的豪情涌满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