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鲜血横流 陈子寿告诉他,那张家老爹听从他的安排,连日到审判厅追问办案下落。两天 前,刘虎臣还只是推托不见。昨天下午,刘虎臣突然亲自召见了张家老爹。刘虎臣 郑重其事地对他说,经审判庭特派干员调查证实,戴张两家议婚论嫁,有婚约为证, 中保俱在,并无拐卖欺诈隐情。立姑、春姑因为亲眼相看到戴家两个儿子,非常不 满,想悔婚逃婚。戴家将她们接回家里,好生相劝。而她们非但没有回心转意,还 想出佯作自杀威胁之计。可惜两人年幼无知,竟服毒过量,意外身亡。经法医验尸 查实,二人身上并无任何殴打虐待的痕迹,二人所服之毒,也属居家常备日常所需 之物,戴家并无故意毒害之嫌。而且,接她们之人,劝她们之人,发现她们服毒请 解救她们的大夫,俱有人证在此。此案已经调查明白,立姑、春姑违约悔婚在先, 以死胁迫在后,有意自杀,无意身亡。张老汉以婚贩女,图财解困在先;以尸讹诈, 诬赖谋财在后。且念张老汉年事已高,女儿已死,不予追究。立姑、春姑尸首已经 责成戴家以儿媳之礼,妥善掩埋。自此,两家全无瓜葛,不得相扰。 张家老爹追问刘虎臣:“我两个女儿究竟身死何处?” 刘虎臣一口咬定:“戴家东厢房。” 张家老爹说:“您再说一遍。” 刘虎臣却黑下了脸,恶狠狠大声喝道:“堂堂执法重地,不是容你胡闹的。” “可我确切知道,我的女儿死于日租界一家冯姓无赖所开的娼寮内室,那家娼 寮叫‘紫云书寓’。” “可本法官查不到见证。” “人进有门,尸倒有地,法官老爷,求您再查。” “这么说,本法官办案不实,且有贪赃枉法之嫌了?” “是非黑白,你的心里有数。” “好好,我没有闲工夫和你磨牙。来人……” 应声来了两个法警。刘虎臣吩咐道:“你们随这个老头儿去传他的证人。我限 你两个时辰把证人带来。证人呈堂,这官司我为你重接重审。你若没有证人,我也 无法怜老惜贫了,连你带那个为你写状子的穷酸刀笔,我非要问你们一个妨害社会 的诬告之罪……” 张家老爹气得浑身乱抖。他知道,为他送信的那个小伙计事先就是隐姓埋名, 他哪里能够找到。而现在,自己孤身一人,贫病交加,却又连累了好心的陈先生, 只怕官司打不出结果,自己也该命丧黄泉了……思想至此,他肝肠痛断,就是这黑 白颠倒的年头,还伸什么冤,还讲什么理啊,罢了,罢了,他心里暗呼:“立姑, 春姑,都是爹爹害了你们呀,等等,爹爹随你们也找你们的娘去吧……” 刘虎臣见他呆立不动,以为把他吓住了,又厉声说:“还不快去找你的证人, 若找不到证人,本法官执法严明,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好,你等着,等着,我的证人就在这里……” 但听张家老爹一声怒吼,迎头向刘虎臣撞去,刘虎臣一闪,那老人家砰地撞在 审判厅的门柱上。霎时,头裂骨碎,鲜血横流,又一个冤死鬼横空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