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胜利 如今我们知道,正是约德尔最高统帅部的参谋们策划了隆美尔命运中的这次突 变。其中的一个人在六年之后写道,在纳粹准备占领意大利期间,隆美尔对于意大 利人的怀疑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因此当墨索里尼“政府”复位后,隆美尔那种声名 狼藉的不善外交的做法,使他不可能与意大利人和睦共事。正如陆军人事部长施蒙 特在战争日记里写的那样;‘不幸的是,陆军元帅隆美尔仍然对非洲的撤退耿耿于 怀,委派他担任与意大利毫无牵连的职务,这对他来说更为合适一些。” 那么隆美尔该做什么呢? 他那齐心协力的参谋部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隆美尔该 靠边站了,这对德国人民来说是无法理解的。希特勒此时陷入了进退两难的窘境, 该给这位他自己的宣传机器鼓吹出来的神秘元帅分配什么工作呢? 希特勒作出了第 一个十分不当的决定,让隆美尔集团军的参谋班子原封不动,在必要时可以给他出 谋划策。这虽然迎合了隆美尔的数学头脑,因为数学是一门充满了“寻求问题答案” 的科学。但是对隆美尔本人来说,这不过是让他蒙受耻辱、丢尽脸面罢了。他感到 自己终于被抛在了一边。 约德尔提出了解决隆美尔问题的方法。10月30日,他把德国军界年事最高、资 格最老的陆军元帅,西线总司令格德·冯·伦斯德的连篇累牍的报告呈交给希特勒。 该报告指出,自1942年8 月以来,在欧洲与英国隔海相望的海岸线上希特勒曾大肆 鼓吹的“大西洋壁垒”事实上已经不堪一击。 如果与盟军在西西里和萨莱诺的成功登陆相比较,“大西洋壁垒”根本无法阻 挡敌人决意进行的入侵。必须尽快地彻底检查和加固海岸防御工事。约德尔的建议 认为,这对隆美尔及其参谋班子来说是一项很合适的工作,无论敌人从什么地方发 动攻势,从战术上来说,隆美尔等人都可以胜任反入侵的指挥任务。但是希特勒并 不想做得太过火,他要约德尔起草一份适合于隆美尔的命令,只说是“研究任务”, 而不指明“战术指挥”这样的概念,因为那样做未免过份了点。 11月5 日晚些时候,希特勒在“狼穴”把这项命令下达给隆美尔。他着重指出, 这项工作对德国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敌人要是从西线进攻,那将是这场战争的 决定性时刻。”希特勒说,“这一时刻必须有利于我们,举国上下必须全力以赴。” 遵照希特勒的直接命令,隆美尔开始着手研究在敌军获得立足点之后必须采取的防 御计划和可能的反攻措施。希特勒暗示隆美尔,如果战斗打响,他可能要担任战术 指挥,可是希特勒并未把这个意思告知伦斯德。相反,希特勒却事先派最高统帅部 司令凯特尔秘密前往巴黎,向伦斯德担保他可以稳坐总司令的宝座。但凯特尔却把 事情做过了头,他劝告伦斯德:“如果由于健康情况你打算让位的话,元首希望你 明白,只有冯·克鲁格陆军元帅才适合做你的继任。”凯特尔接着还说,希特勒认 为隆美尔不是个伟大的战略家,也不是担任最高司令官的材料。他只是一个骄勇精 悍的战士。“你会发现隆美尔是个讨厌的人,因为他不喜欢听别人的命令。当然, 他在非洲曾经炙手可热,不可一世。元首相信象你这样德高望重的人,就连隆美尔 也要敬你三分。”伦斯德报以凯特尔一笑,作为答谢,算是接受了这明显的谄媚之 辞,然后便回到乔治五世旅馆楼上他那豪华的房间里去了。 隆美尔在和元首短暂的然而却是吉祥的会晤里获得了巨大的力量。随后,他飞 回意大利做扫尾工作,他兴致勃勃地写道:“元首的精力多么充沛!他给他的人民 以巨大的鼓舞和坚强的信心!” 希特勒之所以选派隆美尔的原因是:在纳粹指挥官里唯有隆美尔具有数年与英 美军队作战的经验,敌人熟识他,畏惧他;此外,希特勒也想给隆美尔一个挽回声 望的机会。 隆美尔虽然对此感恩戴德,但也感到惶恐不安。他从前的翻译厄思斯特·弗朗 士博士于1943年11月15日到隆美尔在加尔达湖畔的司令部探访,向隆美尔赠送了生 日礼物——隆美尔当时已满五十二岁。弗朗土在日记里记下了隆美尔这段时期的思 想活动。隆美尔获悉希特勒新近任命的伊斯特里亚和达尔多提亚的纳粹总督发布了 一些与他的命令相抵触的指示时,他立即当着弗朗士的面打电话给约德尔表示抗议。 “告诉你手下的人,”他在电话里咆哮道,“我他妈的不须要那些芝麻总督来 干预我的命令!”他的声音激动得发颤。 过后,隆美尔又若有所思地和他过去的翻译聊起天来。“亲爱的弗朗士,恐怕 以后我不能给你以良好的祝愿了,因为战争事实上已经打输了,艰难的岁月就在前 头。我们关于秘密武器的宣传尽是些装腔作势吓唬人的鬼话。”隆美尔的悲观情绪 使弗朗士深为震惊。 11月21日,隆美尔分别向墨索里尼和凯塞林道别后,便飞离意大利回家去了。 他伯露西和曼弗雷德继续呆在维也纳·诺伊施塔特会出事,最后他决定设法让他们 迁居异地,把家眷安置在故乡斯瓦比亚靠近乌尔姆的一座村庄里。当乌尔姆镇的人 为贵宾准备舒适的住宅时,他们住在赫尔林根附近的莱宾格夫人的消夏别墅里。莱 宾格是个寡妇,丈夫是个酿酒商人,在英军一次空袭时丧生。于是,隆美尔就在莱 宾格的别墅里,在家庭的天伦之乐中度过了11月的剩余时光。 希特勒发出了正式命令,指示隆美尔视察从北边开始与英国隔海相望的全部海 岸防御工事。12月1 日,隆美尔的参谋班子群集在慕尼黑火车站,登上了他的专列。 他们用了两个星期的时间巡视了丹麦海岸。那里的粮仓贮存的粮食充足,物资丰富, 令人眼馋。因为这一切在惨遭战争蹂躏的德国人的心目中早已是可望不可及的事了, 隆美尔一行对此深感惊讶。天空阴暗凄凉,乡野索然无味,一点不象隆美尔故乡斯 瓦比亚的那些沉睡的山谷盆地。隆美尔认为德国空军在丹麦占有优势,因此盟军决 不可能入侵丹麦。孤零零的海岸大炮群是那里唯一的防御设施。他就此对新来的年 轻参谋哈麦曼中尉评论说:“主战线从海岸到内陆拉得太远了。”他重申了在意大 利北部曾制定的原则:最好是在滩头就歼灭大规模入侵的敌军。 12月14日,他飞往德国南部告假数天。从丹麦到巴伐利亚要飞行很长的一段距 离,隆美尔注视着舷窗外的云层在下午的阳光辉映下,从飞机的下方急速地滑过。 折叠桌的对面坐着新来的工兵专家,浓眉大眼的威廉·梅斯将军。 过了一会儿,隆美尔若有所思地说道:“敌人什么时候开始进攻呢? 他们一进 攻,我们的后勤补给就无法把飞机、汽油、火箭、坦克、大炮和弹药送上前线,这 就要求我们排除在陆地范围内作战的可能性。唯一有效的防御是在海滩地带,只有 那里,敌人力量最为薄弱。” 梅斯入迷地倾听着隆美尔的谈话。隆美尔说,他决定在整个大西洋壁垒地带构 筑一道六英里宽的坚不可摧的地雷阵地和钢筋水泥掩体,这跟他从前的令人生畏的 阿拉曼战线一样,但这条防线却有阿拉曼的五十倍长。“我要杀伤地雷,反坦克雷, 反空降雷;要用水雷击沉船只和登陆艇。”这位陆军元帅大声吼道,他的声音盖过 了飞机引擎的轰鸣。隆美尔取出一张纸说:“我要周密的布下地雷区,使我们的步 兵可以通过,而敌人的坦克却无法逾越;我要设置一触即发的地雷,要只须切断引 线即能起爆的地雷,还要埋设遥控的和光线一被遮住就爆炸的( 光敏) 地雷。有些 地雷要用有色金属制造,使敌人的探雷器无法辨认……”接着他敏捷地在纸上勾勒 了几笔,开始把他的设想画在纸上。 梅斯后来写道:“隆美尔不仅有作为一个军人的伟大气质,而且在我看来,他 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了不起的工兵专家。我没有什么值得教给他的,他就是我的 老师。” 隆美尔的新居已一切准备就绪。1942年时,国家曾把在赫尔林根的一座过去的 犹太人的养老院别墅接收,用作乌尔姆市长的夜间防空避弹室,但是纳粹党指责该 市市长只想自己而置城市于不顾,因此这幢别墅连同它宽绰的庭园后来就一直空着。 乌尔姆市政当局自愿将它赁给这位大名鼎鼎的陆军元帅。1943年12月,一批俄国战 俘曾为这幢别墅挖筑了二十英尺深的一座防空室,因此花园还未来得及完全绿化。 隆美尔只好与家人又临时在酿酒商人遗孀的别墅里居住两三天。一天,他带前 任副官,负责花园绿化工作的赫尔曼·阿尔丁杰信步走去看看他的新居。他撞见了 赫尔林根市的市长,并问了他两个古怪的问题。十年后这位市长对此仍旧记二犹新。 第一个问题是:“这附近有多少普鲁士人? 千万不要让太多的普鲁士人来这儿居住 !”第二个问题是:“你对战争有何高见?”那位市长对这两个问题瞠目结舌,不知 如何作答。 12月18日,隆美尔到了法国。这是自他1940年放弃斯普克师的指挥权后第一次 回到那里。从那时起,局势已对德国愈来愈不利。如今希特勒所面临的是大英帝国、 美国和苏联,以及已经倒戈的意大利人。现在,两、三千架轰炸机的空袭已经成了 家常便饭。数以百万计的盟军士兵正在接受训练,准备进攻希特勒的“欧洲堡垒”。 谁也弄不清盟军将在什么地方登陆。隆美尔眼前的任务便是挡住他们。 隆美尔在巴黎郊外枫丹白露区的邦帕都尔夫人优雅的旅馆里下榻,与利比亚的 沙漠和战时活动住屋相比,这里显然阔绰多了。但是隆美尔并不喜欢这种舒适的住 宅。第二天,他驱车进入巴黎,拜望陆军元帅冯·伦斯德,各家报纸都争相报道他 到达的消息。“显然我不能过早地把自己暴露给英国人和美国人。”隆美尔这样写 道。他感到很愉快,因为他的名字仍具有极大的魔力。 隆美尔长时间没有见到伦斯德了。伦斯德虽然已属六十八岁的高龄,但仍然是 德军中资历最深的军人。人们称他为“老人家”,连法国人都尊敬他。此人虽然效 忠第三帝国,然而已是疾病缠身、风烛残年了。他的两眼昏花,眼睑松垂,皮肤苍 白,头上只有几根稀疏的毛发。每天早晨10点以前很少开始工作。‘他的光阴不是 花在阅读推理小说或卡尔‘梅的冒险故事上,就是消磨在逗弄旅馆温房里的那只大 猎狗身上。 他对希特勒的态度在模棱两可之间,并时常诅咒希特勒:“不经希特勒的同意, 我连前门的岗哨都不能调到后面去! ”然而当1938年、41年和44年希特勒每一次解 除他的职务后,他都温顺地接受希特勒又接着给他的高官要职。伦斯德是个野心勃 勃的老将,不可能销声匿迹。 午餐后,他简要地向隆美尔介绍了西线的局势。末了他用英语说( 总参谋部的 军官们普遍都这么装腔作势) :“在我看来,前景黯淡。”伦斯德的参谋人员那种 懒散懈怠使隆美尔大为吃惊。他清楚地记得,1942年初英军在北非用了两个月的时 间就埋设了一百万颗地雷,使他动弹不得。可是在法国,德军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埋 下了一百七十万颗地雷,也就是说,每月才埋设四万颗。当天他给露西写信说: “对这项新任务,我将全力以赴。我要看着它转向成功。” 残存的隆美尔日记从1943年11月重新开始记述。 这日记显然是由他那酷爱打扮的独眼参谋军官哈麦曼中尉记载的。我从隆美尔 的家庭文件里也找到了他的B 集团军的战争日记。西线各军团,各军及各师的官方 档案也同样还留存在。这些材料构成了研究即将到来的、具有历史意义的会战的丰 富史料。 然而一次偶然的机会使我找到了另一批原始资料。 我登门拜访利斯洛特·冯·撒尔穆斯,一位居住在威斯巴登一幢草木丛生并有 回声的房子里的寡妇。她温文尔雅,头发已花白,对她去世的丈夫的种种轶事记得 一清二楚。 汉斯·冯·撒尔穆斯上将1944年在法国隆美尔手下指挥一个德国军团。几小时 彬彬有礼的交谈之后,她突然说:“你瞧,我还保存着我丈夫所有的文件和日记. 就在上面的阁楼里。还没有谁看到过哩。”她一定是注意到我竖着两耳仔细聆听的 神情,于是嫣然一笑说道:“谁也不能看,就连你也不行。”一小时后,我向她道 别。在以后的通信里我写满了含糊其辞的恳求。我第二次跨进她的家门时,只见地 板上搁着一只布满尘灰的褐色皮箱,里面全是她丈夫的文件。 隆美尔一开始就押上他的赌注:敌人最可能进攻的海岸线必定是自比利时延伸 至法国索姆河的第十五军团驻守的地段。他带着新闻摄影队和战地记者动身前去巡 视该地区。 12月20日,他驱车来到汉斯·冯·撒尔穆斯将军设在图尔昆附近一座舒适豪华 的城堡里的军团司令部进午餐。撒尔穆斯是一位经过战火洗礼的普鲁士式的严酷指 挥官,他经历过东线的大拼杀。迎候了希特勒的这位“钦差大臣”之后,他承认自 己打心眼里讨厌隆美尔这样的将军。但隆美尔是希特勒的心腹,若是就此能把更多 的部队调入西线,撒尔穆斯还是情愿顺着隆美尔的意图行事的。 隆美尔的笔记清楚地表明,他心里对敌人进攻时可能使用的战术早有了底,结 果也是戏剧般地证实了他的估计准确无误。他认为盟军首先会以猛烈的空袭开路, 然后在海上军舰和空中战斗轰炸机的火力掩护下,用数以百计的突击艇和装甲登陆 艇在广阔的战线上从海上登陆,与此同时,在离海岸不远的内陆投下空降部队,从 后面打开大西洋壁垒,从而迅速地建立桥头堡。 第十五军团的档案里也存有隆美尔和撒尔穆斯初次谈话的记录。上面明白地写 着他已着手将防御布署具体化的措施。“陆军元帅隆美尔认为我们的防御部队必须 集中在紧靠海岸的地区。后备部队可以随时前调投入反攻。一旦英军在旱地上获得 了立足点,就不可能将他们赶下海去了。”隆美尔把那项沿海岸布署一条地雷带的 惊人计划告诉了撒尔穆斯。六十万枚地雷将等待着他们去埋设。非洲的经验证明, 假地雷场也能阻挡敌军的推进。撒尔穆斯此时对这一设想发生了兴趣;“一旦敌人 开始进攻,我们势必需要有强大的战斗机群作掩护。”隆美尔向他担保:“上面已 答应派一千架战斗机给我。”撒尔穆斯不禁欢呼;“有一千架战斗机我们就能击退 任何进攻! ” 隆美尔与撒尔穆斯一同巡视了第十五军团的防区,那里的港口壁垒森严,地雷 区埋设的地雷深度只有二十到三十码。他们察看了碉堡工事以及在敦刻尔克为电动 鱼雷艇而修筑的地下掩体,还检视了许多照片,它们摄下了离英国海岸仅有二十英 里的格里斯·尼兹角的十二英寸的大炮群。圣诞前夜,隆美尔看到了真正秘密的东 西——为希特勒那种古怪的武器修建的发射场。只要希特勒一声令下,那远程火箭 和弹道导弹就将雨点般地落到伦敦城。隆美尔不由得深感吃惊,他这时才知道纳粹 毕竟还是有现成的秘密武器,眼前的一切就是证明。在威泽尼斯,德军安装了可怕 的地下火箭发射装置,这就是今天的地下导弹贮存库的前身。而在迈莫伊克斯,德 军工兵和苦役们构筑了一道有四百门大炮的地下炮群,炮口每时每刻都正对着一百 英里外的伦敦。隆美尔认为,盟军要是从这里进攻欧洲,他们可得好好考虑一下这 些导弹发射场的用途。 圣诞节那天,他呆在枫丹白露旅馆里伏案疾书,把他所看到的一切详细地写成 文字。他写信给露西说,德国的城镇惨遭轰炸,而法国和比利时的城乡这时却是一 片和平的气氛,相比之下? 他不由得感到愤愤不平。战争的魔手在这些地方只是轻 抚而过。他在信里又说:“新的工作日日夜夜都绞尽我的脑汁。我满怀希望,一定 要使它结出丰硕的果实。”从这时到1944年6 月,他总共写了五十封信,每封信都 免不了要重复叨念上面那段话,就仿佛精神病医生对他所患的悲观主义的病症进行 了一次诊断,因而这位医生奉劝他一遍又一遍地念叨:想想胜利吧! 隆美尔上一次 给露西通电话时,他的妻子告诉他,他们才十五岁的儿子已应征参加了高炮部队。 “亲爱的曼弗雷德,” 隆美尔给他儿子写信,“十四天后你就要离开家园到空军预备队服役了。你的 生活将从此真正地开始。希望你在部队里能和从前一样,给我们带来无比的欢乐。 开始了新的生活,你要学会绝对服从上级的命令。有些命令你常常会执行不了,或 是不得要领,但必须不打折扣地服从它。作军官的没有时间和战士饶舌。记住你出 身于有教养的门第,可别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过去我跟你谈得够多了,你也 清楚我对品行问题是特别重视的。”隆美尔感到嗓子眼被什么东西梗住了。仿佛仅 仅昨天,曼弗雷德养的兔子依旧是他童年生活的中心。可他几乎还不曾了解这孩子。 我在曼弗雷德担任市长的斯图加特市郊外的山顶别墅里曾多次见到他,并和他 交谈过。他跟自己的父亲丈不一样, 总觉得他的姓氏对他的生涯是一种负担。没 有那显赫的姓氏,他也有天赋和卓越的才能攀登到上层去。 任何来自反面的暗示都会使他耿耿于怀。象隆美尔元帅一样,他说话时也带有 很浓厚的含混不清的斯瓦比亚方言: 身体己渐渐开始发胖。我见到他过后的两年 间,他成功地与发胖的趋势作着斗争,两年之后,他穿的衣服在他先前肥胖的身躯 上显得宽松了。 “1943年底,”他对我说,“我告诉父亲,我要自愿加入武装党卫队。那时党 卫队是精锐部队,有最能干的军官和最新式的武器, 甚至军服也是最时髦的。‘ 绝对不行! ’我父亲气愤地说,‘你就干我三十年前干的那一行得了。’我对此极 力争辩。父亲终于承认, 武装党卫队固然有良好的战斗素质, 可他不愿我在纳 粹头子海因里希·希姆莱手下做事。父亲解释说:‘我有理由相信,希姆莱一直在 干集体屠杀的勾当。听说他们这些人私下干的这种勾当是企图断送德国人民的前程。” 12月27日,隆美尔在用茶时把他的防御计划概括地告诉了冯·伦斯德陆军元帅。 和撒尔穆斯一样,伦斯德也支持隆美尔在滩头阵地就把敌人的进攻打下去。但他在 一个以后证明是很重要的细节问题上与隆美尔发生了分歧:他不同意把装甲师调到 海岸的上端,他说,如果敌人在其它地方发起进攻——“当然我也认为敌人毫无疑 问最有可能在索姆河的两边发动主攻”——那就无法迅速把坦克从隆美尔要他们防 守的地段调过去。 新年来临,1944年这重要的一年开始了。 1 月2 日到5 日,隆美尔视察了地 图上的另一段——荷兰和比利时的海岸线。他并不真正指望敌人会在这里冒险登陆, 因为无数条航道把这里的乡野分割开来,很容易使其成为沼泽地带。当隆美尔看到 比利时和荷兰井井有条的城镇和乡杓·几乎没受到什么破坏时,他又一次感到怒不 可遏。“各个地方都是一片和平宁静的气氛,”他驱车三百英里后于1 月3 日写道, “人们的收入很高,不象我们有那该死的税务,他们并不等着我们去拯救他们。那 儿的城镇美丽如画,未曾遭过敌人的掠夺。当你想到我们的人民为了生存正和侵略 者舍命奋战时,你不由得感到痛心疾首。” 然而随之而产生的问题是,这种“牛奶加蜂蜜”的享乐生活很自然地蔓延在西 线纳粹占领军的士兵当中,磨去了他们的斗志。根据文件记载,隆美尔在这里已拥 有一百三十万军队,但是布署在海岸一线的许多师都是在俄国战场遭劫后转到这里 休整的。别的师则很少有机械运输工具,武器也不多,士兵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训练。 大部分师的兵员平均年龄为三十七岁。一些表面看来无足轻重的突破口由一些志愿 与斯大林作战的俄国人拼凑起来的杂牌部队驻守,但结果这些俄国人却发现自己要 在法兰西的土地上和美国人、加拿大人、波兰人及英国人开战。 在隆美尔看来,巴黎是一个喧嚣混乱的世界。他一直保 持着自己清教徒似的生活方式,烟酒不沾。新年的前夜,参谋人员见他只喝了 两小盅红葡萄酒。( 坦贝尔霍夫后来:回忆说:“五十年代,我有一回陪伴蒙哥马 利,在这‘点上他特别推崇隆美尔。”)1944 年1 月的巴黎黑市格外繁荣,餐馆, 剧场,妓院,酒吧都被军人挤得水泄不通。隆美尔看到街上自勺军人大都提着箱子, 抱着包裹,而不是荷枪实弹地扛着武器。 希特勒在1 月初把他的亲信,能干的阿尔弗雷德·约德尔派往法国时,约德尔 对此也有同样的恶感。约德尔呈交给希特勒的那份令人感到人格受到侮辱的视察报 告很快就广为流传,隆美尔也弄到了一份。关于伦斯德,约德尔写道:“西线的总 司令更喜欢用他的乔治五世宾馆交换一个指挥所,那里蔚蓝的天空阳光明媚,空气 清新,沁人肺腑。”约德尔又说:“下属的各个指挥部和军官住宅不仅妨碍了安全, 而且有害于内在的精神状态和警惕性。如火如茶的战争场面已经消声匿迹。随着高 背扶手椅和地毯而来的是皇家贵族令人眼花缭乱的奢侈品。到3 月1 日那天,全体 参谋人员都将搬进各自的指挥所。但不幸的是,’约德尔嘲笑说,“这些指挥所大 多紧挨着豪华的别墅。” 防御计划的不测之变大大震动了隆美尔。他去看望了德国空军驻法司令官—— 体重三百磅、长着双下巴的六十五岁的陆军元帅雨果·斯比埃尔——这使他又一次 大梦初醒。斯比埃尔戴着一只单片眼镜,肥大的身躯压在一张机场地图上,他冷冰 冰地解释说,敌人进攻的第一天,德国空军事实上插不上手。地勤人员已为飞行中 队作好了准备,但是那些飞行中队——包括飞行教练和学员——事实上要在敌人入 侵后几天才能从德国赶来。隆美尔写道,“这里的前景实在不妙。从以往听到的来 判断,我还一直指望着空军能助上一臂之力。” 几天以后,隆美尔在波茨坦学院的老友,如今是驻巴黎近郊的地区陆军指挥官 格尔特·海斯上校来拜访他。隆美尔私下对海斯透露说,他要求调换见过面的几位 下属指挥官。这些人事实上对法国的防御工作什么也没做。他严肃地盯着海斯宣布 ;“如果迟至第四天我们还不能成功地把敌人赶到海里去,那么他们的进攻就会取 得成功。”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