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创建政治学院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1954 年5 月,我从沈阳奉调到京,参加创办解放军政 治学院。这是我戎马生涯中的第二次办学,而且一办就是10 多年。 政治学院是在罗荣桓同志倡议之下创办起来的。当时正值军队现代化、正规化 建设开始提上日程的时候,为了在新形势下保持和发扬我军光荣传统,做好政治工 作,培养大批具有一定政治理论水平和科学文化知识,适应军队现代化、正规化建 设需要的政治工作领导干部,时任总政治部主任的罗荣桓力主创办我军高级政治院 校。罗荣桓呈送的报告很快得到毛主席批准,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也都赞同。于 是,在罗荣桓领导下,开始了筹办政治学院的工作。根据罗荣桓同志“不与民争利” 的要求,院址选择在北京西郊永定路西边的一片砂石荒地上。在我未到之前,已成 立了以罗荣桓为主任的筹委会,肖华、王宗槐、贺长清等为委员,并于1953 年6 月开始破土动工。 按照罗荣桓同志提出的“先建学员楼、后建办公楼、宿舍楼”的施工原则,我 到校时,最先上马的东四、东五两幢学员楼已接近竣工。我家暂住一幢学员楼底层, 因潮湿,只好用烧煤炭办法来排湿。我上班后,罗荣桓主任便把我请到他家里,研 究制定办院指导方针等问题。他认为,在新的历史时期,要培养能担负人民解放军 现代化正规化建设领导工作的干部,就必须从实际出发,学好马列著作和毛泽东著 作。通过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理论,把广大干部在长期战争中积累的经验总结起来, 变成全军共同的财富。根据罗荣桓主任的指示精神,我们起草了《关于筹办中国人 民解放军政治学院的基本方案》,以总政治部名义报中央军委。 8 月,军委通过了这个方案,8 月24 日学院被正式命名为“中国人民解放军 政治学院”。一天,我同肖华同志到罗荣桓主任家里商议学院领导成员的配备问题。 罗主任问:“谁当院长?”我同肖华异口同声说:“当然是你喽!”罗笑了笑,接 着说:“你们要我挂,我就挂一段时间”。他还提议肖华同志也兼任第一副院长, 我任副院长兼教育长,主持学院日常工作。因学院都是搞政治的,所以罗荣桓同志 决定不设政治委员。11 月,中央军委正式任命罗荣桓兼任政治学院院长,肖华兼 任第一副院长,我任第二副院长兼教育长。袁渊为副教育长,谭佑铭为政治部主任, 李改为训练部长,伍瑞卿为院务部长,学院的日常工作由我主持。1955 年,我不 再兼教育长,由梁必业同志继任,后他又兼政治部主任, 1957 年调离。 开始,中央军委批准成立了学院临时党委会,我任党委书记。后来,正式成立 学院党委会,肖华任书记,我为副书记。依照军委通过的办院基本方案,我们在继 续建造校舍的同时,迅速建立学院各级组织机构,如政治部、训练部、院务部等, 学院各项工作正式运转起来。办院校,重要的是选配教员,教员队伍的强弱,对教 学质量是至关重要的。在党中央、中央军委的关怀下,我们从全军和地方抽调了一 批干部和知识分子充实我们的教员队伍。 其中不乏一些专家学者,如从抗大就开始担任皙学课教员的许以明同志,学识 渊博,理论功底深厚,读了很多书,光书目的索引卡片就装满了一大箱子。 还有教政治经济学的教员李唯一,马列著作特别熟,课也讲得好。但大多数教 员的文化知识水平和任教能力还很低。于是我们开办了教员培训班,自己培训。办 政治经济学教员训练班时,苦干无人讲课,调来的不少教员连政治经济学都没接触 过。我想起了曾在延安中央党校和马列主义学院讲授政治经济学的王学文同志。当 时,他在中宣部工作,我便去拜访他,请他到政治学院执教,他欣然同意。 后向上级请示,因他在地方的教学任务很重,调不过来,只能兼课,我们就把 训练班中学员提出的疑难问题集中起来,请他解释。我们自己集训教员外,还选派 了一批教员到中央党校、军事学院等院校进修。尽管当时我们的条件还很艰苦,但 还是给教员创造了较好的工作生活条件。教员配有台灯,两人一间宿舍,配备了生 活用品,还给每个教员发了100 元钱用于购买书籍。 办院初期,教职员的情绪很高,意气风发,都想把学院办好,但缺乏办学经验。 罗荣桓主任提倡走出去,学习兄弟院校的经验,决定由我带领一个有26名教员、 干部组成的学习参观团,于10 月中旬先后到南京军事学院和高级步兵学校学习取 经,向刘伯承院长、宋时轮校长学习有关设置教研室、教员备课授课、学员作风培 养、机关工作、后勤管理等方面的经验和方法。收获很大,学到不少好经验,增强 了大家办好政治学院的信心。在学院筹建的同时,我们按照罗荣桓同志“边建设边 开学”的指示,首先招收短期高干文化班。 经过半年的准备,于1955 年2 月中旬速成系第一期开课,罗荣桓、谭政(新 到任的总政第一副主任)、傅钟(总政副主任)、肖华等总政领导同志到学院参加 开课式。那天,他们一早就来到学院。我首先陪他们参观几座已经竣工的学员楼、 教学楼,还有用席子搭成的临时食堂,最后来到也是用席子搭成的大棚子里。开课 式便在这个大席棚里举行。 数九寒天,棚内炉火熊熊,可寒气依然袭人。因没有窗户,棚内光线很暗,大 白天也只好开着灯。罗荣桓院长在全体学员的热烈掌声中走上了用木头、草席搭成 的临时主席台。他用目光巡视了坐在台下的经过战争锻炼的军、师级干部,心里很 是高兴。我宣布开课式开始后,便请罗院长讲话。罗院长缓步走上讲台时,台下又 响起经久不息的掌声,他频频招手,笑眯眯地说: “自己人嘛!不必拍这么长时间!”接着他满怀深情地回忆起当年红军大学艰 苦的学习生活。他说,军队办大学,在红军时代就已有过,在保安红军大学时,我 和谭政、莫文骅都是那里的学员。抗战后,红大改称抗大,傅钟、莫文骅同志曾担 任抗大政治部主任。在保安红大时,学校的领导干部由学员自己兼任,大家生活在 一起,桌子、凳子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大家在石洞里听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领导同 志讲课。虽然那时生活很苦,但大家很愉快,学到了不少东西。他语重心长地对大 家说,现在环境好了,但红大的优良作风,是我们应该遵循和学习的,千万不要忘 记艰苦奋斗的光荣传统啊。 1955 年9 月27 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实行军衔制,我被授予中将军衔,并获 一级八一勋章、一级独立自由勋章和一级解放勋章。 授衔后不久,罗荣桓元帅乘车来学院看望,我们按条令规定的礼节,组织干部 和学员佩带军衔,列队站在大门两旁迎候。罗帅下车同我们几位院领导握手后,大 步走过欢迎队伍,到了办公室。他批评我们的迎候礼节,告诫我们再不要搞那些形 式上的东西,以免影响学院的正常教学秩序。过了几天,罗帅又来到学院,我们没 有列队欢迎,只有几位院领导和部门负责同志在门口迎接,但罗帅又提出批评说, 你们这样不好,我是院长,你们也是院领导,这样搞,以后我怎么工作。从此,罗 帅到学院时,我们再也没有迎送。 他有时干脆不打招呼,直接到学员队听课或去基层了解情况后,再到办公室找 我们领导干部谈工作。从学院创办开始,罗帅就反复强调,政治学院要像红大、抗 大那样,具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 和“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传统作风,要成为继承和发扬我军优良传统作风 的模范。罗帅坚持勤俭办院的方针,反对把办公室、宿舍、俱乐部修建得过分豪华, 把办公室的用具设备搞得过分讲究。 学员职务有高有低,高的有中将,如梁兴初中将,聂鹤亭中将,职务低的有少 校、大尉。也有少数民族干部,如与我一起参加百色起义的覃健中将就是壮族。 起初按职务编班,军以上干部还配有沙发。罗帅说,这样不行,要搬掉沙发, 混合编班,都当普通一兵。职务高的和职务低的,文化高的和文化低的编在一起, 让大家互相取长补短,密切上下级关系。我们在罗帅直接领导下工作,对罗帅勤奋 忘我、深入务实的工作风范耳濡目染,深受熏陶。在实际工作中,我们认真贯彻罗 帅指示,注意言传身教,抓好学院作风建设。我认为,能否培养好作风,是办学成 败的标志,尤其政治院校更要有好的作风。 如果理论学的满腹经纶,而作风不好,行为不端,学员回到部队,也会把兵带 坏。继承红大、抗大传统作风,并不是简单地去重复和模仿过去的某些做法,而是 把我党我军的优良传统作为一种永不枯竭的巨大战斗力和无形的宝贵财富继承下来, 并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发扬光大。学院创建初期,我们带领全院人员克服困难,艰苦 创业,一边工作,一边参加建院义务劳动,如平整操场,修建道路,植树,种草, 我们还办起了农场,种了稻子和蔬菜,养了猪、鸡、鸭,全院人员用自己的劳动汗 水来改善生活条件。 建院之初,白手起家,需要的经费较多。我们按照罗帅指示,艰苦奋斗,勤俭 建院,从不利用罗帅的身份和名望批条子为学院增加额外经费。我觉得,政治学院 如果利用元帅的牌子到处伸手,就背离了“政治”这两个字的含义。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