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中途岛大战 尼米兹将军在4 月间,就提出了日军可能把中途岛作为袭击目标,这是他在研 究了地图后产生某种预感而做出的判断。罗彻福少校也与尼米兹将军看法一致。他 估计,日军在太平洋发动攻势,必将攫取或者绕过美军据点中途岛。到目前为止, 一直未见日军有绕过中途岛的行动迹象,因此,舰队总司令尼米兹尽管工作繁忙, 仍在珊瑚海之战开战前夕,飞往中途岛,对岛上的防御工事做了一番认真的视察, 这次视察,无疑为中途岛之战打下了良好的备战基础。 5 月2 日,尼米兹及其参谋人员来到了中途岛的两个小岛东岛和圣德岛,详细 视察了岛上的全部防御工事。将军几乎匐匍着走进炮兵掩体,来到地下指挥所。他 检查了飞机库,向陆战队守卫人员询问了一些情况,察看了通信设施操作情况,特 别是同檀香山联系的重要线路。就是这条属于旧的太平洋海底电缆系统的线路,使 中途岛和珍珠港之间能直接用英语进行联系,而不致受静电干扰或被敌人侦听、破 译。 尼米兹对视察的情况很满意,尤其对岛上指挥宫西里尔·赛马德海军中校和地 面部队司令。美国海军陆战队哈罗德·香农中校之间的密切配合感到高兴。在结束 视察时,他问他们,面对来自海上敌人的强大攻势,他们为保卫中途岛还需要一些 什么。对问题作了许多考虑的香农提出了一连串的要求。 “是不是如果解决了你需要的这些东西,你们就能守住中途岛,打退敌人强大 的海陆进攻?”“是的,先生。”香农毫不犹豫地回答说。 尼米兹笑了,显得很轻松。他要香农把他提的要求一一写下来,特别强调把他 或赛马德认为确保中途岛所需要的其他储备物资和补充兵员都写上。 第二天早晨,他和他的参谋人员登上PBY —5A 型飞机飞返珍珠港。尼米兹此 行充分地提高了岛上守卫部队的警惕性,增强了他们守岛的信心。 在以后几天,尼米兹将军全神贯注于珊瑚海战斗的进展,并敦促戈姆利将军及 其参谋部提出组建南太平洋司令部的计划。在5 月的第二个星期,据无线电电讯分 析,大批日军舰只正在本国海域和马里亚纳群岛集结。罗彻福特及其助手认为,日 军确有攻占中途岛的企图。 尼米兹倾向于同意这一估计,但也有其他一些估计:陆军航空兵估计日军要袭 击旧金山,因此就不愿把尼米兹所要的轰炸机全数拨给他。麦克阿瑟将军则认为, 日军将恢复对新几内亚和所罗门地区的进攻。英军的决策人员持相反意见,认为日 军下步将再度进入印度洋。 罗彻福特少校已知道,日军反复使用的AF 无疑是中途岛的密码代号。长期以 来,夏威夷情报站注意到,日军以A 字起头的两三个字母组标出美军在中太平洋海 区的部署。他们曾以AH 代表1941 年12 月7 日日军袭击的地点,以AG 代表1942 年初从马绍尔群岛起飞,准备飞往珍珠港投弹,中途在弗伦奇·弗里格特浅滩潜水 艇上加油的水上飞机。这些轰炸机接到通知,要避开来自AF 的空中搜索,AF 只 能是指中途岛附近。 为了使这个判断得到各方面的信服,莱顿中校和罗彻福特少校想出了一个进一 步把日本人引出来的点子。莱顿建议由尼米兹将军指令中途岛发出一份假电报,佯 称:中途岛的净水设备已经损坏,岛上再没有其他水源,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尼 米兹赞成并采纳了这个建议,他通过海底电缆发出了指令。于是,中途岛用明语发 了一份假报。两天后,夏威夷站果然破译了一份日军关于AF 缺乏淡水的报告。 5 月中旬,尼米兹将军主要根据夏威夷情报站报告的情况,假定日军即将进攻 中途岛,并以阿留申群岛为辅攻方向。为此,他加强对现在美军三军部队的领导, 先向埃蒙斯将军通报了他的计划,然后下令部队进入“敌前进攻”状态。这样,夏 威夷地区的所在部队,除陆军以外,都纳入太平洋舰队总司令的直接指挥之下。虽 然保卫夏威夷地区仍然是埃蒙斯将军的任务,尼米兹却把他所管辖的第7 航空队的 大部分轰炸机派到了中途岛去。 埃蒙斯对此表示了不同意见,他转给尼米兹一份经他认可的陆军情报部门提出 的意见。意见指出,太平洋舰队总司令的计划是从敌人可能的意图考虑的,但从敌 人能办得到的一些行动,以及日军完全有能力进攻瓦胡岛这些情况去考虑则更为妥 当,太平洋舰队参谋部的某些军官对此极力不满,众说纷坛,而尼米兹却泰然处之。 他说,这是一个善意的和有益的告诫,他建议对此采取某些措施。他指定参谋官詹 姆斯·M ·斯蒂尔上校负责重新估价来自舰队的情报。具体地说,斯蒂尔要对莱顿 和罗彻福特及其助手提供的每一份情报进行认真分析。 尼米兹不想把他有限的部队分散去对付日军可能的各种进攻。他知道他的兵力 不足。敌人有10 艘航空母舰,而美国仅有“企业”号和“大黄蜂”号2 艘。菲奇 将军估计,“约克城”号需要90 天才能投入战斗。“萨拉托加”号已经修复,正 在开往圣迭戈途中,将组成1 支特混舰队,但要它如期抵达中太平洋进行组建工作 不大可能。同太平洋有密切关系的“黄蜂”号仍远在大西洋那边。比较靠近的是在 印度洋的3 艘英国的航空母舰。尼米兹曾提出要借用1 艘,但英国海军部仍担心日 军下一步要在那里发动攻势,答复1 艘也不能借。其他主要舰艇,日军拥有23 艘 巡洋舰,尼米兹只有8 艘。日军有包括世界驰名的最大战舰、新“大和”号在内的 11 艘快速战列舰,尼米兹只有6 艘速度缓慢、难以配合航空母舰作战的战列舰。 尼米兹将军尽可能抓紧时机集结并尽可能合理地部署他所指挥的部队。 他命令哈尔西将军的第16 特混舰队和弗莱彻将军的第17 特混舰队,加速从 南太平洋返回珍珠港;抽调第17 特混舰队的菲奇将军前往圣迭戈,去加速组建 “萨拉托加”号特混舰队,并担任该舰队的司令。他把搜索与攻击任务交给了航空 兵部队,并命令巡逻归来的潜艇部队进驻中途岛附近,以便有足够兵力来对付敌人 的任何进攻。 尼米兹认为,日军即将对阿留申群岛的进攻是牵制性的行动,他倾向于竭尽全 力保卫中途岛,让阿留申群岛用自己的力量保卫自己。然而,迹象表明日军企图在 阿留申群岛西部的某个岛屿登陆。因为这些岛屿同样都是美国的领土。尼米兹认为, 如果自己对这些领土弃之不管,他就会遭到公众舆认谴责,他不得不派出一支至少 是象征性的部队去加强阿留申群岛的防御。他组成一支包括几艘巡洋舰和驱逐舰的 北太平洋舰队,宣布阿拉斯加处于海上敌前进攻状态,从而使这一地区的所有防御 部署归于海军指挥官西奥博尔德将军领导之下。没有航空母舰的西奥博尔德很难打 退敌军航空母舰部队的进攻,但他掌握适当时机把部队部署在适当的地方,就有机 会打乱日军进攻北部岛屿的任何企图。 恰在这时“卡塔琳娜”巡逻机被派到珍珠港来,尼米兹马上将此机派去增援中 途岛。他还用改装的“小鹰”号铁路渡轮把18 架俯冲轰炸机、7 架“野猫”战斗 机、5 辆轻型坦克、大量高射炮以及驾驶飞机、坦克的人员和炮手运到那里。为了 表示对赛马德和香农的期望,鼓励他们的英勇行为,他分别提升他们为海军上校和 陆军上校,并授以新的银鹰领章。 与此同时, Op —20—G 和科雷吉多尔及夏威夷情报站,正在搜集敌人发动新 攻势的细节。科雷吉多尔站破译出一份透露日军取消以两栖作战方式攻占莫尔斯比 港的电报。他们将改用陆路,由新几内亚北部海岸的布纳沿小路跨过欧文·斯坦利 山脊,向南进攻莫尔斯比港。日军工兵部队正在把小路加宽成公路,以便使卡车和 部队都能通行。 麦克阿瑟将军对这份情报感到震惊,他考虑在日军登陆之前,派遣部队跨过山 脊去占领布纳。而尼米兹则认为,这迹象正意味着包括全部航空母舰在内的每一艘 日军战舰实际上都在准备进攻中途岛。 5 月中旬,罗彻福特和莱顿根据侦听到的数量可观的绝密电报,把日军联合舰 队总司令山本海军大将命令日军进攻中途岛和阿留申群岛的计划,搜集成一份完整 的情报估计。 情报估计认为,日军联合舰队将分为:北太平洋编队;航空母舰第1 突击编队 ;进攻中途岛部队。北太平洋编队包括航空母舰第2 突击编队,任务是对美国在阿 留申群岛上的荷兰港进行牵制性的空袭,此空袭将揭开战幕。 北太平洋编队的运输舰只,将把登陆部队运往阿留申群岛西部的阿图岛、基斯 卡岛和阿达克岛。由西北方向而下的航空母舰第1 突击编队,将从空中对中途岛发 起主攻。同时,从关岛和塞班岛方向调来的进攻中途岛部队,将从西南方向逼近中 途岛。这支部队要在海上同包括战列舰第3 分队的部队舰只在内的日本第2 舰队会 合,并由这支舰队护航最后阶段的650 海里航程。 日军航空母舰第2 突击编队,包括“龙骤”号轻型航空母舰和1 艘舰名不详的 新的舰队航空母舰。调来进攻中途岛的航空母舰第1 突击编队,是由日军海军中将 南云指挥的,曾袭击珍珠港井一直打到锡兰的原日军航空母舰部队。罗彻福特确信, 这支部队包括“赤城”号,“加贺”号、“飞龙”号和“苍龙”号等老航空母舰, 由2 艘战列舰、3 艘巡洋舰和11 艘驱逐舰护航。 他判定最新和最大的“翔鹤”号和“瑞鹤”号航空母舰虽划归这支部队,但已 来不及参加这次战斗,后来证实这种估计是正确的。敌人将于何时开始发动攻击, 罗彻福特估计,日军将在6 月上旬进攻中途岛一阿留申群岛。 尼米兹授权莱顿在不泄露情报来源的前提下,把山本的作战计划大纲用专门特 殊备用密码发给海军将官们的有关收报人手里。其中有“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编 队司令的菲奇将军。菲奇将军当时正在“切斯特”号上,还有菲奇的参谋人员和 “列克星敦”号的一些幸存者,包括原舰长弗雷德里克·C ·谢尔曼上校和他的副 舰长莫顿·塞利格曼中校以及《芝加哥论坛报》战地记者斯坦利·约翰斯顿。塞利 格曼违反保密规定,把舰队司令下发的山本作战计划告诉了他的朋友约翰斯顿。 5 月24 日,尼米兹将军约定次日和他的作战官在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同罗彻福 特作一次私下交谈。将军和他的参谋人员按时前往,但罗彻福特少校却迟迟没有露 面。按理说,一个下级军官是不应该让司令官久等的。 半小时过后,罗彻福特皱着眉头,心神不安地来了。将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罗彻福特表示歉意,解释说他和他的助手为了破译有关日期和时间的密码熬了一个 通宵。他的一个助手,韦斯利·赖特少校成功地破译出敌军将在6 月3 日进攻阿留 申群岛,6 月4 日进攻中途岛。 揭示了日军山本大将的作战计划和进攻时间,并没有说服太平洋舰队司令部持 怀疑态度的人,反而加深了他们的猜疑。他们提出,日军为什么要派整整一支联合 舰队来进攻中太平洋上一个小小的珊瑚岛和阿留申群岛中几个没有用的小岛?这是 不是故意用来迷惑美国人的假电报?这样的头等机密通常是不用电报的,因为即使 是用最保密的电码发出,全世界都在抄录,研究或进行破译。尼米兹指出,用电报 把作战计划发给部队,是说明山本的作战行动日程非常紧迫,除用电报及时下达外, 再没有其他办法了。 尼米兹将军在未获得更准确情报的情况下,决心以情报估计是正确无误的这一 假设为前提拟定作战方案。他命令他的标图军官根据各方面的情报,不断校正山本 的作战计划。他还命令莱顿把从电台以及其他情报来源获得的所有数字,进行细致 的核对,尽可能准确地预测出战斗打响的时间。 为了保证绝对准确,谨慎小心的莱顿查阅了前三周的情报材料,整天伏在图表 上研究太平洋的风向、气象和洋流。他不断通过电话同罗彻福特核对情况。由于他 花的时间过长,尼米兹有些等不及了。一天,将军把莱顿叫来,要求他提供一些肯 定的情报和细节。 莱顿说:“我现在很难谈得具体。”“我要你谈具体,”尼米兹回答说,“不 管怎么说,这是我交给你的任务,你要做指挥日军的将军,并告诉我们你的作战计 划。”“好,将军。”莱顿只好将所知道的情况对尼米兹讲一讲。他说:“先前我 已经报告过你,日军航空母舰部队可能在6 月4 日早晨进攻中途岛,那我们现在就 具体谈谈6 月4 日这一天的情况。敌军将从西北方向,方位325 度发起进攻,距离 中途岛约175 海里的地方即可观察到,时间约在中途岛时间早晨6 点钟。”莱顿谈 的比尼米兹想象的要准确得多。他也知道,莱顿要不是对他报告的事实和数字确有 把握,他是不会谈得这么具体的。将军对他表示感谢,并下令马上把情况发往中途 岛,同时也通报给标图的军官。 尼米兹知道,在山本的部队中关键是南云的4 艘老航空母舰。这些航空母舰, 既具有摧毁美军在中途岛上的陆、空防御力量的能力,又能为舰队的其他舰只提供 足够的空中掩护力量。这些航空母舰本身就是进攻的关键力量。因此,尼米兹和他 的参谋人员制定了消灭南云航空母舰的方案。 5 月26 日拂晓,哈尔西特混舰队的舰艇出现在西南方向地平线上,他的21 艘军舰很快塞满了珍珠港。当天下午,哈尔西上将乘坐小汽艇在潜艇码头靠岸,来 到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尼米兹见到他大吃一惊。哈尔西露齿微笑,但不能掩盖他惟 悴的面容,他的体重减轻了20 磅。因为精神紧张,他患了皮炎病。皮肤发炎愈来 愈重,使他夜里不能入眠,白天心神不宁。哈尔西除了在港口上作短暂停留外,6 个月来一直呆在舰艇驾驶室里研究航空母舰的战术。他希望指挥即将来临的战斗, 尼米兹也希望他这样,但医生要他住院治疗。后来,哈尔西把这次被迫放弃指挥舰 队作战说成是“我一生中最痛苦的失望。”哈尔西临走前来看望和问候尼米兹,并 积极推荐巡洋舰指挥官雷蒙德·斯普鲁恩斯少将接替他的工作。但尼米兹没有同意, 只答应让斯普鲁恩斯暂时负责哈尔西的第16 特混舰队“企业”号、“大黄蜂”号 作战编队的指挥工作。 就这样,哈尔西住进了医院。 对尼米兹来说,在一个重要的战斗到来之前失去一位最有果敢精神和最有作战 经验的航空母舰指挥官,确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他也感到,由斯普鲁恩斯接替哈 尔西代理特混舰队司令并不见得是坏事。美军的实力有限而情况又如此危急,哈尔 西容易冲动也许会招致失败。面临即将到来的战斗,需要的是在敌人压力面前具有 冷静考虑问题能力的人。尼米兹将军相信聪明能干的斯普鲁恩斯正好具有这种能力, 他一直都称赞斯普鲁恩斯是第一流的组织者和战略家,并已经上报任命他出任太平 洋舰队的参谋长。 斯普鲁恩斯接到非正式的命令之后,立即向太平洋舰队司令部报到。尼米兹再 次明确通知斯普鲁恩斯,他在海上的指挥任务是暂时性的,打完这一仗后,他将去 接替德雷梅尔将军。斯普鲁恩斯听到后面一项通知后心情有些矛盾。他后来谈到: “在我的一生中,从前已经两次担任过参谋工作。在这次大海战刚刚开始的时候又 要到岸上去工作,我是不大高兴的。”但是,斯普鲁恩斯暂时抑制住自己有些失望 的情绪,全神贯注地听取汇报。他很快懂得了将军把他的部队部署在南云部队侧翼 的好处。在日军空袭中途岛的同时,他有可能去袭击日军航空母舰。斯普鲁恩斯慎 重地考虑到,美国航空母舰部队在日军航空母舰未被打垮之前,不应进入中途岛西 部。日军可能改变计划进攻珍珠港,绕过美军部队不被拦截。 斯普鲁恩斯报到的第二天,5 月27 日,也是尼米兹将军特别疲劳的一天。 这一天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高级军官会议。斯普鲁恩斯将军和埃蒙斯将军出席 了会议,新参加会议的有马歇尔将军的非正式代表罗伯特·C ·理查森中将。 那天会后,尼米兹视察了“企业”号,并在那里给三名飞行员授勋。当他给罗 杰·梅尔中尉佩戴优异飞行十字勋章时,他说:“我想在未来几天内,你将有机会 获得另一枚勋章。”午后,弗莱彻将军的第17 特混舰队抵达瓦胡岛附近,“约克 城”号在海面上拖了10 海里长的一条油迹。这艘被打坏的航空母舰通过狭窄的航 道进入珍珠港时,受到一片欢呼声、歌唱声和汽笛声的欢迎。军舰被命令直接驶进 头天夜里用大木料搭好准备接收它的干船坞。船坞里的水还没有排尽,尼米兹将军 就穿着长统靴,带着一个视察组,踩着泥水检查了“约克城”号的舰身。尼米兹当 过海军工程人员,干起这个工作对他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 尼米兹看到“约克城”号的推进器、升降机都是好的,木制飞行甲板已经修复, 被炸坏的隔离舱暂时可以用木料支撑住,舰舱需要修补,因为几发炸弹把舰体穿了 窟窿,只需几天功夫就能完工。 尼米兹温和而又果断地对视察组的成员说:“我们一定要在3 天之内把这艘舰 修好。”视察组的成员互相看了一眼。停了一会,舰舱修理专家赫伯特·J ·芬格 斯塔德海军少校代表大家回答说:“是,长官。”不到1 个小时,焊接工具、钢板 和其他材料都集中到了船坞,修理工作开始了。 尼米兹刚刚由船坞回到办公室,弗莱彻在他的巡洋舰指挥官威廉·沃德·史密 斯少将陪同下前来汇报。弗莱彻平时笔直的体态和文雅的风度显得多少有点疲惫。 尼米兹关心地问他:“感觉怎么样?”他回答说:“相当累。”尼米兹点点头说: “是的,通常在海上执行这么长时间的战斗任务后,应该让你们回家休假的;但不 巧的是,这时正需要你带领第17 特混舰队执行另一项重要任务。”于是,在德雷 梅尔将军的协助下,尼米兹向弗莱彻介绍了日军进攻中途岛的作战计划。“你知道 吗,”尼米兹生气地说,“他们甚至已经任命了8 月1 日在那里接管海军站的军官 了。”在海军军官学校时就认识尼米兹的弗莱彻,感到尼米兹十分烦恼,且有些精 疲力竭。 尼米兹的烦恼,不仅是因为对即将到来的战斗捉摸不定,而是他还得做一件令 他这样个性的人感到特别讨厌的事情。本来哈尔西退下来后,在下次战斗中海上部 队的全盘指挥工作,论资历应由弗莱彻担任,但现在还要尼米兹颇费口舌地去说服 满腹狐疑的金上将相信弗莱彻称职。这实际上是金对弗莱彻的能力甚至勇敢发生了 疑问。尼米兹一直回避这个精神上的痛苦。 最后,在讨论了一些其他问题之后,尼米兹将军勉为其难地回顾了弗莱彻在战 时的表现。言谈话语中弗莱彻逐渐意识到这种刺探性谈话的缘由,弗莱彻和尼米兹 都感到局促不安。从来不善言辞的弗莱彻变得支支吾吾。他表示要去查他的档案, 尼米兹认为那是合理的要求。恰在这时斯普鲁恩斯突然进来打破了尴尬,将军这才 如释重负,斯普鲁恩斯现在已经了解到“约克城”号遭到破坏的一些情况,他询问 尼米兹“约克城”号能否按时参加战斗。尼米兹答道:“它将在修好后编入你的部 队。”第二天早晨,弗莱彻向尼米兹作了口头报告,而尼米兹要求他写成书面报告, 他在报告中,不只是为自己辩解,而是全面叙述了他果断地指挥第17特混舰队的全 部经历。尼米兹读完报告后,确定让弗莱彻担任中途岛美军航空母舰部队的司令。 尼米兹将军马上给美国舰队总司令金送了一份声明和说明信。“亲爱的金,” 信中说,“弗莱彻在港口停留的3 天时间里,我终于有机会同他讨论了他在珊瑚海 地区的战斗,澄清了他的部队在战斗中似乎缺乏积极性的看法……。我希望,并相 信你在读过这封信后,将同意我的看法,弗莱彻最近在珊瑚海执行的巡逻任务中, 显示了卓越的判断能力,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他是一个优秀的、适于远航作战的海军军官,但愿将来任命他为一支持混舰队 的司令。”尼米兹在信的结尾对珍珠港的形势作了一般估计。那是一份乐观的报告。 他强调了有利条件,对困难则一笔带过。5 月27 日晚上,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同特 混舰队参谋部在德雷梅尔将军指导下举行联席会议,制订作战方案。出席会议的人 员中,有弗莱彻将军、斯普鲁恩斯将军、莱顿中校,以及各舰队的作战官:太平洋 舰队的麦克莫里斯上校,第16 特混舰队的威廉·H ·伯雷克中校、第17 特混舰 队的沃尔特·G ·欣德勒中校。会议制定出的作战指导方针是:美国在兵力处于劣 势但可能较好地掌握对方情况的条件下,必须出其不意,先发制人,使敌航空母舰 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预计日军突击部队将在拂晓发起攻击,攻击机从南面飞向中 途岛,搜索机从北面、东面和南面进攻。在这个时候,连夜沿西南方向航线前进的 美国特混舰队,应当在中途岛以北200 海里处待命。一旦接到美国搜索机有关敌军 所在位置、航线、航速的第一个报告,即准备发动攻击。如掌握好时机,就能在敌 人航空母舰的飞机去袭击中途岛时,拦击敌航空母舰。只要进一步掌握好时机,就 能在进攻中途岛的半数敌机尚未返航时,打击敌航空母舰。 5 月28 日晨,斯普鲁恩斯将军指挥的第16 特混舰队的军舰排成单行队离开 珍珠港,接着又变成环形队形,载着飞机向西北方向驶去。斯普鲁恩斯及他的舰队 和分舰队指挥官都已收到太平洋舰队的第29—42 号作战计划。允许看这份庞大计 划的军官们认为,那是一份具有迷惑力和令人提心吊胆的文件。计划虽没有透露情 报来源,却叙述了敌人进攻中途岛的具体细节和时间,其详尽程度确实令人震惊。 “企业”号领航员理查德·鲁布尔中校虽然是一个爱看惊险小说的读者,不禁惊讶 地喃喃自语:“我们付给在东京为我们工作的人的每一分钱,都是值得的。”太平 洋舰队的作战计划指示弗莱彻和斯普鲁恩斯,“运用最有效的消耗战术,给敌人以 最大限度的杀伤”。这意味着要空袭敌人的军舰。尼米兹在另一封写给弗莱彻和斯 普鲁恩斯二人的指示信中,补充说:“在执行29—42号作战计划赋予你们的任务时, 你们必须掌握既要勇敢但又不莽撞的原则,即未予优势敌军重创之前避免暴露我军 力量。一旦暴露,就要给敌人以较大的杀伤。”5 月29 日晨,第1 号干船坞开始 放水。11 点刚过,“约克城”号从船坞拖进港口,当时电工和机工们在舰上干活。 工人们整个白天和当夜一直在修理舰只。第二天早晨,水手长的一声哨音宣布尼米 兹上将的到来。尼米兹对“约克城”号修理人员说:“我非常感谢你们为战斗赢得 了时间,感谢你们的辛勤工作。”他还问候了舰上的官兵,并预祝舰上官兵“运气 好,打胜仗”。他对舰长埃利奥特·巴克马斯特上校说,对舰上官兵长期在外艰苦 执勤不能回美国大陆他表示歉意。但他向巴克马斯特保证,结束这次任务后,他一 定让“约克城”号开回去,使官兵得以休整并作必要的体格检查。 尼米兹离开以后不久,航空母舰的发动机开始发动,第17 特混舰队的舰只 “约克城”号、2 艘重巡洋舰、5 艘驱逐舰鱼贯而出,离开港口,编队驶向中途岛 东北350 海里处被乐观地命名为“幸福角”的地方,与第16 特混舰队会合。 5 月30 日,还有两艘重巡洋舰离开珍珠港前往阿拉斯加地区,去加强西奥博 尔德将军的北太平洋编队。尼米兹已经通知西奥博尔德,敌人企图进攻阿留申群岛 内的阿图、阿达克、基斯卡岛。但西奥博尔德不相信敌人会来占领这样的不毛之地。 他认为这个情报是日本人的诡计,目的在于把他引到西边,以便从他的后面在荷兰 港或阿拉斯加登陆。所以,西奥博尔德把他的部队驻泊在科迪亚克岛以南400 海里 的地方。 6 月1 日,菲奇将军终于率“萨拉托加”号和加强的巡洋舰和驱逐舰掩护部队 驶离圣迭戈。但是,这支部队已经来不及赶到中途岛参加战斗,除非日军推迟进攻 或者是莱顿对敌人进攻的时间预测不准。 根据尼米兹将军的命令,在珊瑚海执勤的一艘巡洋舰使用航空母舰航空兵大队 通常使用的频率开始发报。尼米兹断定日军监听站肯定会收到这些信号。他希望敌 人因此将被迷惑,误以为美国的航空母舰仍在所罗门群岛周围,从而诱使它自以为 得计地向中途岛进发。 在5 月的最后一个星期里,美国对日军的电讯分析表明,日军联合舰队正在前 进。无线电侦听表明,日军派出水上飞机和潜艇来侦察珍珠港。日军水上飞机由于 没有潜水油船加油始终没有到达珍珠港,尼米兹预计敌人的飞机和油船将在弗伦奇· 弗里格特浅滩的环礁湖会合,事先已派出一艘军舰驻在环礁湖。日军潜艇到达珍珠 港外海并组成了警戒线,但没有什么可以向上报告的。第16 和第17 特混舰队早 已离开了。 30 日晨, 22 架“卡塔林娜”联络机从中途岛起飞,在西面700 海里的海域 上开始进行第一次日常搜索。它们很快就碰上了从威克岛向东北方向巡逻的日军轰 炸机,2 架“卡塔林娜”联络机同敌人的轰炸机遭遇,不幸被击落。尼米兹担心不 期而遇的遭遇会使双方都特别警觉起来。他希望这不致使日军改变计划。 面临中太平洋可能遭致的失败,尼米兹大胆地主张在沉寂的南太平洋发动一次 攻势,建议对图拉吉岛及其附近阵地进行一次破坏性的袭击。这样一次袭击,将有 可能推迟日军在这个地区建造一个机场,从而有利于将来按照金上将的建议经由所 罗门群岛发动的进攻。在日本海军的所有部队,实际上部署在北太平洋地区的情况 下,采取这样一个行动应该说是一个良好时机。 金上将完全赞同这一计划。尼米兹将军提议调当时驻萨摩亚的海军陆战队第1 突击营去完成任务,并同意提供运输工具把陆战队输送到新赫布里底。但由于麦克 阿瑟将军的现有部队过少,不可能提供巡洋舰、驱逐舰和飞机支援这次攻击,这个 计划最终被迫取消。 当时,赛马德和香农在尼米兹提供装备和陆战队的援助下,正在圣德岛和东岛 两平方英里的土地上构筑太平洋上最坚固的防御工事。他们在岛上设置了地雷阵、 地下隐蔽部、隐蔽火炮工事和大面积的铁丝网。中途岛的3000名守卫部队已经作好 击退任何敌人企图登陆的准备。 尼米兹仍在考虑中途岛的飞机如何来对付敌军航空母舰。小小东岛上的机场容 纳不了多少飞机,而且现在的飞机又都不适于袭击敌人军舰。速度缓慢、易受攻击 的“卡塔林娜”联络机,除了巡逻以外担负不了其他任务。中途岛的航空兵作战部 队,由16 架被陆战队称为“风向机”的老式“复仇者”俯冲轰炸机,和21 架被 称为“空中棺材”的同样过时的“水牛”式战斗机组成。尼米兹所能给予增援的只 有18 架“勇毅”俯冲轰炸机、7 架TBF 型鱼雷轰炸机、7 架“野猫”战斗机、全 部航空母舰淘汰下来的旧舰载机和19 架陆军轰炸机。陆军轰炸机有4 架是配有鱼 雷的“掠夺者”式日一26 型轰炸机,但飞行员从未从空中投掷过鱼雷。其余是对 航行中的军舰命中率很低的高空B —17 型“飞行堡垒”,目前可以说中途岛没有 一个有战斗经验的飞行员,因此尼米兹对现有岛上的飞行员的最大希望是,打乱敌 舰编队和驱散敌机,为我方航空母舰上训练有素的飞行员发挥更大作用创造条件。 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和他的参谋部已经尽最大努力对所有部队作了部署,做好了 对付敌人的一切准备。等敌人一到,他们就又要忙起来,特别是因为尼米兹将军肩 负着包括陆上、海洋和空中全面的战术指挥任务。 5 月31 日晚上,将军睡得比近几周以来的任何一天都要早。临睡前他给夫人 写了一封信,信中写道:“我希望最近几天中白天的时间长些,以便得以充分休息。” 虽然他不能违反保密规定,把他的计划告诉她,但他仍加了这么一句话,说:“总 有一天,我们的业绩将载入史册,而且是有意义的,但现在还不到时候。”太平洋 舰队的参谋们不分昼夜地伏在绘图板上,不断用有色铅笔标出双方前进的航线。他 们情绪越来越紧张。司令官在他们面前昂着头,来回走动,镇静而泰然自若的表情, 使他们打消了顾虑。太平洋舰队参谋部一位年轻的公共关系军官、海军后备役军人 詹姆斯·巴西特中尉,很久以后回忆起他和大伙当时的感受:尼米兹具有慈父般令 人鼓舞的形象。他是一个非常镇静的人。 6 月2 日,绘图板上的橙色线已接近目标。第16、第17 特混舰队在无线电静 默情况下航行,据信已到达集结点幸福角。如果海图上的线无误的话,从中途岛向 西巡逻的“卡塔林娜”联络机和进攻中途岛的日军部队,即将遭遇。预计日军进攻 部队将于6 月5 日早上到达珊瑚岛,接着,南云的航空母舰部队将对桑德岛和东岛 进行全天的攻击。 6 月2 日夜里仍然没有收到任何报告。对那些根据情报的准确程度来考虑美国 太平洋基地安危的军官来说,这种情况真是使人感到难以忍受。那天晚上,尼米兹 将军写信给他的夫人说:“又是忙碌的一天,也是焦急地期待事态发展的一天,我 们比以前有了更好的准备。”6 月3 日拂晓,太平洋舰队参谋部的军官们又都进入 各自战位。4 点刚过一会儿,美国无线电侦听站开始收到敌军的断续电报,获悉敌 军可能在阿留申群岛东部开始进行特殊的空中活动。实际上荷兰港已遭到空袭,但 是那里发出的报告只能送到西奥博尔德将军那里,而他正在实行无线电静默。通过 电报分析,使太平洋舰队参谋部最终确信敌机曾飞越荷兰港上空。 尼米兹将军保守地估计,敌机飞越荷兰港上空,可能是巡航机的侦察活动,而 不是日军作战计划中展开行动的一个组成部分。 几个小时过去了,从北面和西面都没有任何消息。上午11 点多钟(珍珠港时 间下午12 点半),中途岛终于恢复发报。这是转发在西部700 海里外巡逻的1 架 “卡塔林娜”联络机发出的片断电报:“主力……方位262 度,距离700 海里…… 11 艘军舰,航向090 度,航速19 节。”在中途岛上,作好战斗准备的9 架B — 17 型轰炸机立即起飞,轰炸从西面前来进攻的敌军舰队。 在珍珠港,太平洋舰队通信官莫里斯·E ·柯茨少校,拿着这份有关接火的报 告跑到尼米兹的办公室,将军正在那里同莱顿少校商量问题。尼米兹看完电报,突 然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激动地说:“莱顿,你看到这份报告没有?”“这是什么,长官?”“发现 日军部队了!”尼米兹微笑着。他经常微笑,但这时他的脸色看上去容光焕发,用 莱顿的话说他是“喜形于色”。 “情况明朗了,”莱顿说,“好象有人打开窗帘一样,他的微笑和蓝眼睛使人 感到心情舒畅。”尼米兹对忧心的事一向不露声色,但现在却丝毫掩饰不了他轻松 的感觉。他把电报递给莱顿。 “这应当使你宽心了。”他轻声笑着说,“现在一切怀疑都澄清了。他们看到 这种情况将不得不承认我告诉他们的是正确的。”虽然几乎可以肯定,美国的特混 舰队已经直接从“卡塔林娜”联络机上收到了这份报告,但太平洋舰队通信部门出 于谨慎,还是把这份电报转发给弗菜彻将军。为避免对电报中的“主力”二字产生 误解,尼米兹提醒说,“这绝不是敌军突击部队”。因此,他补充说,只发现敌军 的进攻部队。他提醒弗莱彻,第二天早晨日军航空母舰将从西北方向发起攻击。6 月3 日由于中途岛附近海区雾大,云层低,洋面模糊,已不可能再看到敌舰。 3 日日落之前,尼米兹将军得知荷兰港早晨被炸,阿留申群岛上空打落了4 架 日军航空母舰上的飞机。他从中途岛获悉,B —17 型轰炸机在570 海里外轰炸了 敌军进攻部队。消息说,击中敌2 艘战列舰或重巡洋舰,以及2 艘运输舰。太平洋 舰队参谋部对这个消息并不能确信。入夜,4 架水陆两用“卡塔林娜”飞机乘月色 从中途岛起飞,用鱼雷袭击了敌军的进攻部队。太平洋舰队把这类消息全部转发到 有关司令部。尼米兹还给中途岛和特混舰队司令专门发了一份电报:“情况的发展 正如所料。航空母舰是我们最主要的目标,其位置应立即找到。明天可能是你们给 敌人以沉重打击的一天。”太平洋舰队6 月3 日作战纪要的结语预言:“未来两三 天内战斗的发展情况,将影响太平洋战争的整个进程。”太平洋舰队司令部没有留 意到日军飞机的海上侦察活动已经取消,还向海军第14 军区发出空袭警报,要他 们保持高度警惕。珍珠港海军船厂立即实行灯火管制,关闭了修理车间的机器房。 给工人和陆战队员配发了机关枪,卡车封锁了所有通道。停在港口内的军舰上,枪 炮手都进入了战位。在斯科菲尔德陆军军营里,许多病号被安排出院,准备接收新 伤员。在檀香山,民防工作人员也都待命,准备投入战斗。 那天夜里,太平洋舰队参谋部的军官几乎都没有睡觉。后来有一位参谋回忆说, 当时尼米兹将军为了应付突变,在紧张而忙碌的两天两夜里,仅在办公室里的一张 帆布床上打个盹儿,稍事休息一会儿。约在凌晨两点钟,一天24 小时都在工作的 通信部门,将中途岛转发“卡塔林娜”水陆两用飞机的一份电报送给尼米兹。电报 称,他们用鱼雷击中了两艘敌军进攻部队的军舰。 6 月4 日拂晓,太平洋舰队参谋部的全体人员都到了自己的战位上。他们知道, 日出比珍珠港晚一个半小时的中途岛天亮时,“卡塔林娜”联络机将沿着云层边沿, 向西北方向巡逻。他们已经意识到,正在等候中的报告可能是决定战争关键的电报。 上午6 点多钟,收到一份由中途岛转发的明语急电:“飞机报告,2 艘航空母舰和 主要舰艇,方位320 度,航向135 度,航速25 节,距离180 度。”虽然“卡塔林 娜”飞机的驾驶员报告只看到2 艘航空母舰,但尼米兹相信有4 艘,或者5 艘。他 看了电报上的日期,然后走到作战室里把敌人的位置标在图上。接着对莱顿说: “你的预测只差5 海里、5 度和5 分钟。”菜顿预测十分准确。 这就是美国部队等待已久的目标一南云的航空母舰第1 突击部队。这支部队, 正是6 个月前曾袭击珍珠港挑起了战争,现在必须把它击败。这份简明的观察报告 使尼米兹和他的参谋部明白,南云已经突袭中途岛。南云部队的舰载机一定是在180 海里航空母舰被云层遮盖的地方起飞的。他的航向保持135 度对准中途岛,由于这 样,返航的飞机能够找到航空母舰上的甲板,并缩短返航飞行距离。南云在飞机起 飞时,可能还不知道美国航空母舰就在他的翼侧,否则他将令派出飞机的航向朝向 它们。 在收到这份发现敌情的报告时,太平洋舰队司令部的参谋们认为中途岛的飞机 应该早已全部起飞,以免在岛上被敌人干掉;以中途岛为基地的轰炸机和鱼雷飞机, 应该正前往袭击南云的航空母舰;海军陆战队的28 架战斗机正在迎战当面的敌机。 开往东北太平洋的弗莱彻,应该已经收到双方接触的报告,开始行动。为了防备万 一太平洋舰队通信部门还是如实地将原电转发给他。 太平洋舰队参谋部认为。日军对中途岛的进攻不可避免,而且迫在眉睫。 果然在6 点25 分参谋部收到了一份经海底电缆发来的仅5 个字的电报:“空 袭中途岛。”收到这份电报后2 个小时,珍珠港再没有收到美国前线部队的电报, 情况不明令人焦虑。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弗莱彻和斯普鲁恩斯还没有被敌人发现, 所以,他们仍继续坚持无线电静默。8 点半钟,中途岛突然发来一份令人伤感的短 电:“仅剩下3 架战斗机未遭破坏。我俯冲轰炸机去向不明。”与此同时,罗彻福 特和莱顿在保密电话上不断地相互通话。罗彻福特的无线电情报站,收到日军南云 部队侦察机上的一份口头报告。报告按通常规定用略语重复3 次:“Te—Te—Te” 等,罗彻福特译出的意思是:“发现10艘敌人舰只,方位10 度,离中途岛240 海 里,航向150 度,航速20 节以上。”他把这个情况马上通知了莱顿,莱顿马上把 这份电报送给尼米兹将军看。 “你敢确定电报中没有提到我们的航空母舰已被敌人发现?”尼米兹问道。 “是的,长官。”莱顿很肯定地答道。 尼米兹拿着电报走进作战室,把电报递给值班军官,让值班军官把情况标在图 上。根据现在情况分析,日前两军相距150 海里,在有效攻击半径之内,日军航空 母舰离中途岛也有约150 海里。 中途岛基地的“卡塔林娜”联络机都已出动巡逻,却没有报回日军航空母舰的 位置和航向,尼米兹同样也没有收到有关美国部队的战报。通过截获的日军电报已 知,日军现在已经知道弗莱彻的位置,但弗莱彻却还继续坚持无线电静默。 当战斗进入关键一刻的时候,收不到情况报告是很令人恼火的。尼米兹表面镇 静,但了解他的军官都知道他心事重重。一位军官回忆说:“尼米兹将军当时相当 激动,我从未看见他那么激动过。”将军把柯茨少校叫来问道: “为什么收不到电报?”“为什么听不到一点情况?”柯茨无可奈何地回答说 他不知道。尽管如此。尼米兹和参谋部人员都不想发电报催促作战舰队发电报。 日军显得有些沉不住气了。上午,日军航空母舰部队发出了两份相当长的电报。 美军截获后却无法破译出它的内容,据罗彻福恃的部属报告,电报是从南云的旗舰 “赤城”号航空母舰上发出的。因为他们有人从按键声辨认出发报员是“赤城”号 上的一级准尉。他的手指不灵,发报有特征,有人说他“发报就像用脚踢一样”。 夏威夷情报站虽然不能破译日军电报的内容,但南云部队现在的呼号,至少对以后 有一定参考价值。 现在,尼米兹了解美国航空母舰部队情况的唯一来源,只能还是依靠日军搜索 机的飞行员。快到9 点钟的时候,日军飞行员用无线电向日军舰队报告:“10 架 敌鱼雷机正朝你飞来”。这些飞机只能是从美国航空母舰上起飞的。太平洋舰队总 司令和他的参谋部判定,现在南云可能正在准备用后备飞机发起攻击,或者更有可 能从中途岛召回他的飞机。要是那样的话, 10 点前他是不会发动进攻的。 9 点26 分,珍珠港收到来自一架“卡塔林娜”联络机的报告,敌军进攻部队 距中途岛320 海里。接着,又收到中途岛的轰炸机和鱼雷机返回岛上的电报。显然 岛上的飞机损失严重,而敌人的损失很小,甚至没有损失。10点零8 分,“企业” 号终于意外地打破了沉默。太平洋舰队通信中心,听到航空母舰的电台频繁呼叫: “立即进攻!”惊喜的情报人员认定这是迈尔斯·布朗宁上校的声音,布朗宁的呼 叫声,是对美国飞行员发现敌舰报告的回答。 经过又一个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尼米兹让莱顿通过热线向罗彻福特了解,美国 航空母舰部队是否已向南云舰队发起攻击,如已发起攻击,日军反应如何?莱顿问 罗彻福特:“难道我们没有这方面的任何消息吗?”“没有。”罗彻福特肯定他说。 “我们使用其他频率没有?”“我们使用了各种频率,我们认为他们已经收到了。” 尼米兹将军和他的参谋部认为,这种情况正应了一句俗语:没有消息可能是好消息, 如果敌航空母舰没有发报,可能是因为它再不能发报了。11点钟,罗彻福特的无线 电情报站截获到一份直接用日文发出的电报片断:“报告敌军航空母舰的位置”。 这份电报显然是南云部队发给一架搜索机的,很可能表明至少有一艘日军航空母舰 已作好反击准备。15 分钟后,南云亲自发出一份收报人不详的密码长电。电台呼 号是他的,但报务员已不是“赤城”号上那位手重的一级准尉了。罗彻福特的一位 部属对辨认敌人报务员作过研究,从指法上认出这是“长良”号巡洋舰的报务主任。 尼米兹和参谋部人员认为,“赤城”号已受重创不能再当旗舰,看来南云已转移到 巡洋舰上去了。 弗莱彻在收到太平洋舰队司令部转发的上述截获电报内容后,终于打破了无线 电静默,但只谈到“约克城”号的飞机,袭击了敌人的2 艘航空母舰。 他提到,“发现我部的其他航空母舰方位不详”。不久之后,珍珠港情报站截 获到一份日军空中飞行队长的电报:“我们正在攻击敌航空母舰”,并命令他手下 的飞机“攻击!攻击!攻击!”接着,太平洋舰队通信中心站收到一份英文明码电 报:“受到大批敌军轰炸机的袭击”。这是军舰给太平洋舰队的电报,但未署名发 报人,也无法查出是谁发的。20 分钟后,弗莱彻发来一份正规的密码电报说: “在中途岛以北150 海里处遭到空袭。”“约克城”号中了3 颗炸弹后己瘫痪,但 仍能不断将自己的情况向太平洋舰队报告。弗莱彻将军及其参谋部已转移到“阿斯 托里亚”号巡洋舰上。 下午3 点多钟,受创的航空母舰在继续航行中,又受到第二次攻击,至少被鱼 雷飞机击中2 次。因为“约克城”号开始严重侧倾并即将倾覆。巴克马斯特上校忍 痛下令弃舰。几个小时后,舰上留下的一些水兵终于把水排干,航空母舰仍飘浮在 海面上。经过整修,情况仍未见好转。因此,弗莱彻要求舰队总司令给他们派拖船, 同时告诉他:除非上级另有指示,在斯普鲁恩斯的第16 特混舰队继续同敌人作战 时,他和第17 特混舰队将保护并设法营救“约克城”号。尼米兹将军要求弗莱彻 尽全力营救航空母舰,他认为斯普鲁恩斯完全可以承担作战指挥。 斯普鲁恩斯发出的一份电报,令人稍有振奋。在一定程度上抵销了关于“约克 城”号的不幸消息。他报告,那天上午9 点半至11 点之间,“第16、17 特混舰 队航空兵,袭击了包括大约4 艘航空母舰、2 艘战列舰、4 艘重巡洋舰和6 艘驱逐 舰在内的敌军航空母舰部队。据信,其中4 艘航空母舰全遭到严重破坏。”他最后 说:“我方飞机损失严重。”在“约克城”号被炸坏前从中途岛起飞的飞机,急于 在太平洋中找到敌军的攻击机是从哪里起飞的。在中途岛西北170 海里的地方,他 们发现3 艘着火的军舰。从“约克城”号起飞的飞机发现在着火军舰同一方位前面 45海里处,有1 艘没有被打坏的航空母舰。经查明,是敌人的“飞龙”号。同它配 置在一起的,有2 艘战列舰、3 艘巡洋舰和4 艘驱逐舰。为了对付这些敌舰,“企 业”号和“大黄蜂”号派出了40 架俯冲轰炸机。同时,中途岛也出动了刚从夏威 夷调来的12 架B —17 型轰炸机,其中6 架刚飞临东岛。 6 月4 日傍晚,尼米兹将军和他的参谋部成员怀着较为乐观的心情,回顾了一 天的情况。如果仅从迄今收到的报告看,美国已经打败了南云的部队。 但是,大部分捷报是陆军飞行员观察得来的,尼米兹担心他们没有经过估计海 上战果的训练,因而情报的真实性会打折扣。那天早晨,就连细心的斯普鲁恩斯也 报告敌人“全部4 艘”航空母舰遭到严重破坏。然而在当天下午,从这些“遭到严 重破坏”的航空母舰上起飞的飞机却把“约克城”号炸坏了。 中途岛和第16 特混舰队对“飞龙”号发起攻击的结果,在轰炸机返航后作了 汇报,并上报给太平洋舰队司令部。晚上10 点多钟收到中途岛的报告。 中途岛的报告称:“从珍珠港起飞的空中堡垒,途中2 次在方位320 度、距离 170 海里处,炸中了敌人冒烟的航空母舰。据报,在这一地区有2 艘敌舰在燃烧; 约有同一方位的125 海里处,另有2 艘敌舰起火。”斯普鲁恩斯报告:“在17 点 至18 点之间,第16 特混舰队航空大队,袭击了包括1 艘航空母舰、2 艘战列舰、 2 艘以上重巡洋舰和一些驱逐舰在内的日军海军部队。日军航空母舰多次被500 和 1000 磅炸弹击中,最后发生猛烈燃烧;至少有1 艘战列舰4 次被炸起火;l 艘重 巡洋舰也被炸燃烧。17 点50 分,位于北纬30 度41 分、西经177 度41 分、 航向4 、航速15 节的敌军舰队,同东南方驶来的驱逐舰会合。3 艘估计是遭袭击 的航空母舰,仍在燃烧并向东南方向航行……。”尼米兹看到这里的时候,抬起头 来,脸上喜气洋洋,显得“容光焕发”。 假如“飞龙”号燃烧得很厉害,那天早晨被击中的“赤城”号、“加贺”号和 “苍龙”号仍在燃烧。那么敌人的四艘航空母舰几乎可以肯定已无法挽救。 如果斯普鲁恩斯不犯大错误,美国已经胜利在望。而尼米兹相信斯普鲁恩斯是 不会犯大错的。尼米兹当即让德雷梅尔将军向所有部队发出一份早已拟好的电报, 并抄报金上将和埃蒙斯将军。电报说:“参加今天中途岛战斗的官兵,在我们历史 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我为你们感到骄傲。我相信,来日依靠你们全力以赴,将彻 底打败敌人。”太平洋舰队的作战简报同尼米兹的电报相呼应,称那天的战斗是 “日德兰半岛海战以来最大海战的序幕。假如结局真的像已经显示出来的对日军不 利的话,事实上将结束日本的扩张。我们损失了大批经过严格训练的飞行员。现在 还无法补充。”太平洋舰队有的参谋看完斯普鲁恩斯的报告后,把他6 月5 日早晨 4 点钟的预定位置标到了地图上:北纬30 度31 分,西经175 度20 分。在标完 位置后,所有的参谋人员突然感到有些迷惑不解,这个位置与第16 特混舰队下午 报的稍偏东一些。斯普鲁恩斯曾报告敌人在航线西边,那么他为什么不沿同一航向 去猛追呢? 当把这些异常现象报告尼米兹后,他不以为然,根本没有认真看待。他对参谋 们说:“我相信,斯普鲁恩斯在那里对情况的判断,比我们在这里判断的更准确。 我相信他对这件事非常理智。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真相将会大白。我们在这里没 有资格对一个战地司令官的行动品头论足。”一些人重新看了海图后,认为斯普鲁 恩斯的作法有一定的道理。试想,假如第16 特混舰队整夜都以持续不变的速度航 行,那么早晨4 点钟,它所在的位置,将比它晚上10 点钟所在的位置靠向东边, 它担心被敌人的潜艇赶上而遭受攻击,所以不敢放慢速度。唯一能够解释的是,斯 普鲁恩斯向东航行是暂时的,预计他将在夜里某个时间返回西边。 他为什么要稍稍后退呢?太平洋舰队有些参谋认为,假如日军第2 舰队的战列 舰和巡洋舰,在中午同进攻部队失去了联系,他们能在夜里遇上南云西行的残部, 然后再转向东行吗?如果斯普鲁恩斯带着舰队往西行,就可能同这支部队遭遇而在 夜战中倾覆。正因为这样,斯普鲁恩斯必须暂时把舰队拉到交战区之外,以便在拂 晓前避免与敌人遭遇,而天亮以后便能用上航空母舰。 坐在太平洋舰队参谋部的军官并不是都同意这种看法,但远在千里之外、离敌 人很近的弗莱彻上将显然是这样看的。他派了“休斯”号驱逐舰彻夜跟在“约克城” 号旁边,准备万一发现它有被俘的危险就把它炸沉。然后,他将与第17 特混舰队 的其余舰只,沿着斯普鲁恩斯东行的航向开进。 当天晚上,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几乎没人睡觉,因为他们相信,以果断和足智多 谋闻名于世的山本,将竭尽全力挽回战局。清晨1 点半,在收到中途岛正遭到轰击 的报告后,司令部发出了第一个警报。尼米兹对莱顿说,“我估计日本人仍想登陆, 你认为是这样吗?”莱顿回答道:“是,我认为是这样的。”“不管会遇到多大损 失?”“对。这是一支相当顽强的军队。一旦计划下达,他们总要尽全力付诸实现。” 莱顿正在为尼米兹研究山本的作战思想准备和战术,因而他十分肯定山本会尽力挽 救败局的。 几分钟过去,收到了电报,轰击中途岛的是1 艘潜艇,不久就被岛上的海岸炮 兵赶跑了。 清晨3 点钟,美国“鼓手”号潜艇报告,在中途岛以西约90 海里的地方“有 许多艘国籍不明的军舰”。l 小时后,中途岛地区天刚亮,“鼓手”号证实那是些 日本军舰;天色大亮时,它认出其中2 艘是“最上”级重巡洋舰。 日军显然将继续他们的入侵。英格利希将军同尼米兹将军商量后,向在中途岛 地区巡逻的所有潜艇发出电报:“火速向中途岛以西5 海里进发”。如果敌人真的 进来,将受到交叉火力的袭击。 但是,根据中途岛搜索机的报告,情况很快发生了变化。飞机发现日军在中途 岛以西的所有部队,都在向西移动。他们观察到的情况,证实了夏威夷情报站早先 通过测向电台得到的消息,日军第2 舰队向西北航行。很明显,敌军不是在前进, 而是全线后撤。飞机还报告,在中途岛正西方向的两艘“最上”级重巡洋舰正拖着 一条油迹,显然已受重创。早晨8 点刚过,俯冲轰炸机和中途岛的B —17 型轰炸 机,袭击了日军巡洋舰,据报至少击中2 次。 斯普鲁恩斯终于打破沉默,窟过电台通知中途岛附近的美国潜艇,他马上要通 过这个海区去追击日军部队。位于航向以西、距中途岛北部仅50 海里的第16 特 混舰队,夜间已被中途岛地区的敌人赶到了南面。当天下午,第16 特混舰队对位 于西北部的敌军舰群发起一次空袭。 太平洋舰队司令部里的人对敌人已被击退感到欣慰,尤其对这一战果是在敌我 兵力悬殊的情况下取得的更感到骄傲。许多参谋官彻夜不眠围坐在一起吸烟休息。 尼米兹将军虽然也和大家一样欢快,但却没有放松警惕。他感到目前日军仍有相当 力量在夜晚伏击斯普鲁恩斯,或者重整旗鼓卷土重来;他们还可以动用进攻荷兰港 的两艘航空母舰和一两艘属于该舰队的轻航空母舰重新发动进攻。尼米兹发电报要 求指挥官们提高警惕,指出:“迹象充分证明,日军不管过去损失多大,仍有攻占 中途岛的企图。”斯普鲁恩斯没有机会袭击西北方向的敌军舰只,只得去追击两艘 被打坏的“最上”级巡洋舰,并在6 月6 日对它们发动了3 次袭击。据对电报的分 析、“企业”号的侦察、摄影机拍摄的照片和向幸存者了解,“三隈”号巡洋舰已 被击沉,其姊妹舰“最上”号受重创,甲板上积满了水,已由2 艘驱逐舰护航逃去。 那天早晨,金上将给尼米兹发来一份英语祝捷电报。并作了广播,所有舰船、 台站,以及敌军都能收听得到。电报称:“美国海军、海军陆战队和海岸警卫队, 对在中途岛英勇善战,击退敌军进攻的美国海军、海军陆战队和陆军部队表示钦佩, 相信战友们将会继续使敌人认清战争意味着死亡。”固执的金上将打算承认已经取 得的胜利,埃蒙斯也就准备勇敢地承认他对尼米兹将军战果的怀疑是错误的。这位 将军当即拿着一大瓶用海军蓝和金色带子拴着的冰镇香摈酒,来到太平洋舰队司令 部。跟在他后面的一位副官,提着一个装着两打香槟酒的箱子。埃蒙斯大步走到尼 米兹身旁,对着大家爽快他讲了几句祝贺的话,然后把酒送给尼米兹,尼米兹叫人 把酒打开招呼大家一齐把它喝了。 在庆祝之际,莱顿建议:“我们的老干将罗彻福特应该受到祝贺。”尼米兹同 意,于是一个参谋给夏威夷情报站打电话,并派车去把破译电码的老手,从大楼底 层他的办公室里请来。罗彻福恃这次又迟到了。他工作很辛苦,当接到通知时,他 还披着吸烟服穿着拖鞋,而且需要刮刮胡子。他用于修饰打扮的时间过长,所以等 他到达太平洋舰队司令部时,庆祝会已开过了,一个高级会议正在进行。然而,尼 米兹这次对他显得很宽容,一脸笑容的对他表示欢迎,把他介绍给一些他不认识的 人,并对大家说:“这位军官为中途岛的胜利立了一大功!”感到局促不安的罗彻 福特低声说,他只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并说功劳不属于个人,而属于夏威夷站 的每一个成员。他说完后便坐到后面,留神听着他进来时正在讨论的问题。自此以 后,拘谨的罗彻福特的举止又成了尼米兹的一个话柄。 美国陆军航空兵正开始从美国向夏威夷调拨大批轰炸机。飞机到达珍珠港后, 就很快派往中途岛。最后到的一批B —17 型轰炸机,被留在瓦胡岛上。 太平洋舰队的一个参谋建议,因为日军可能卷土重来,这些留在瓦胡岛上的轰 炸机也应派往中途岛。尼米兹同意他的意见。 一位陆军航空兵的将军却表示反对,指出那是瓦胡岛上陆军仅有的飞机,海军 则没有飞机;如果把B —17 型轰炸机调走,瓦胡岛上就没有防御了。 尼米兹耐心地听取了他的意见后,作了一种妥协性安排。他说,“萨拉托加” 号在1 小时内将抵达珍珠港,舰上载有大批飞机和它的航空大队。尼米兹说,如果 那位将军愿意把B —17 型轰炸机全部派往中途岛,那么“萨拉托加”号在珍珠港 停留期间,舰上的飞机将移交给陆军航空兵指挥。 听尼米兹这样说那位将军高兴起来了,井同意派出B —17 型轰炸机。尼米兹 将军要他马上用电话下达命令,那位将军当即照着办了。帕特·贝林格感到有点惊 讶,其他海军军官也有同感,但都没吭声,会议继续进行着。 大约过了45 分钟,B —17 型轰炸机已经起飞。那位将军突然想到了一个问 题,他不安的转向尼米兹问道:“那么,将军,你说‘萨拉托加’号准于今天抵达 珍珠港吗?”“是,它现在应该到了。”尼米兹不慌不忙地说。 “‘萨拉托加’号在这里能停多久?”尼术兹故意拉长了脸以低沉的声调回答 说:“停留到加满油,然后装上飞机再次出海。”话音刚落,会场暴发出一阵笑声, 就连这位陆军航空兵的将军也在笑,不过是苦笑。实际上,每个人都知道,目前瓦 胡岛的情况并不危急。日军联合舰队除非先把“企业”号、“大黄蜂”号和“萨拉 托加”号击沉或击坏,并占领中途岛,否则它不会冒然进攻夏威夷群岛。 当晚,在中途岛以西400 海里的海面上,第16 特混舰队放弃了追击而转回东 面。斯普鲁恩斯采取这个行动的主要原因是驱逐舰需要加油和官兵普遍感到疲劳。 “约克城”号航空母舰在营救组的抢救和6 艘驱逐舰的护卫下,在拖往珍珠港 途中,被敌军潜艇的鱼雷击中。在它旁边,为营救工作提供动力的“哈曼”号驱逐 舰也被鱼雷击中沉没。对这个消息,尼米兹将军很生气,他说: “我们有五、六艘驱逐舰在那里驱赶敌人的潜艇,而日军的一艘潜艇却还能突 进来用鱼雷击中‘约克城’号,说明我们反潜战术有问题。”尽管尼米兹很恼火, 但他还抱着一线希望,认为既然航空母舰已经顶住了一次鱼雷的攻击,这次也还可 能顶住。但是,第二天吃早饭时,巴克马斯特上校来电称: “由于昨天受到袭击,‘约克城’号于凌晨5 时沉没。”太平洋舰队总司令的 希望破灭了。 6 月8 日早晨,太平洋舰队参谋部和夏威夷情报站,接到了美国舰队发来的一 份电报。电报谈到,有迹象表明,有人把侦收到日军进攻中途岛的作战计划,泄露 给报界了。他们的估计,在6 月7 日的《芝加哥论坛报》送到珍珠港时,得到了证 实。报纸头版头条的通栏标题是:“海军掌握日军作战计划,在海上大显身手”, 报头是“6 月7 日华盛顿讯”,文章开头写道: “据此间海军情报部门可靠消息今晚透露,目前在中途岛以西某地正同美国海 军进行战争中最大的一次战斗的日军部队的兵力编成,在战争开始前几天就早已被 美国海军方面掌握了。”这篇报道还概述了日军部队的分布,引用了主要战舰的名 字,叙述了攻击部队和第1 、第2 航空母舰突击部队的情况。虽然文章没有提及破 译密码问题,但若被日军情报人员得知这篇报道,势必查找泄密的原因,从而加强 对密码的保密措施。这样,美国将失去赢得中途岛战争胜利的宝贵情报来源。 经过调查,从芝加哥档案上查出,这篇报道是《芝加哥论坛报》记者斯但利· 约翰斯顿根据莫顿·塞利格曼给他看的一份山本作战计划写的。值得庆幸的是,日 本、德国或意大利的间谍都没有看到那份《芝加哥论坛报》,所以日军一直还在使 用JN25 密码,只是偶尔变化一些附加的数码组。一个最高的陪审团查明约翰斯顿 违反法律的证据不足,所以他未受公开审讯。这样做在当时是对的,否则不可避免 地将引起日本人对失密的注意。违反保密规定的塞利格曼在海军中的锦绣前程因此 事被毁掉了,他没有被提升为海军上校,于1944 年退伍了。 尼米兹将军收到了除轴心国以外全世界国家祝贺中途岛胜利的信函和电报。舆 论一致认为,中途岛海战是一场决定性的战役,打掉了日军在太平洋的优势,使双 方的对抗出现均势。了解情况的人认为,日军最大的损失不是航空母舰或飞机,而 是经过训练的飞行员。军事分析家预言,美国不久将转入进攻。 尼米兹将军因指挥有方获得了荣誉。对其他有功之人也给予了应得的奖励,但 未能完全按照尼米兹的意思去做。比如,金将军就不同意尼米兹授予约瑟夫·罗彻 福特特功勋章的建议。美国舰队总司令承认电码破译工作对美国最近的胜利所起的 重要作用,但他认为,在华盛顿、珍珠港、墨尔本从事这项工作的人太多,难于单 独突出某一个人。由此看来,尼米兹很为自己预先提拔了香农上校和赛马德海军上 校而感到高兴。当赛马德从中途岛去新工作岗位的途中,拜访了尼米兹,将军赞扬 了他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指着他新发的银鹰领章,一语双关地说:“在葬礼前我 给你送了鲜花。”陆军的少数B —26 型和许多B —17 型轰炸机,分批从中途岛 撤了回来。 尼米兹接见了他们的中队长,向他们表示了个人的谢意并要他们转达给每一个 飞行员。6 月13 日,弗莱彻率第17 特混舰队返回珍珠港;接着在几小时之后, 斯普鲁恩斯率第16 特混舰队也回来了。军舰进入港口时升旗致敬。尼米兹将军及 其参谋部成员站在码头上迎接。他们登上旗舰,同指挥官和许多官兵握手,并以国 家的名义感谢他们取得的辉煌战绩。 在评功论赏方面,很难实事求是,且各方面都心服口服。陆军飞行员认为是他 们投下的炸弹,炸毁和炸沉了敌舰。但据后来参战的日军人员说,许多B —17 型 轰炸机投下的炸弹都没有命中目标,而落到海里了。 但尼米兹将军知道飞行员英勇善战,只是不善于判断目标和敌舰受破坏的程度。 他没有反驳陆军的争功,他的发言人只是表明,在这次胜利中有海军的一份功劳。 后来,通过对战役的仔细分析,尼米兹发表了一份声明,进一步说明:“所有参战 官兵都表现得很出色,不论在中途岛上、海上,还是在受客观条件限制未能参加前 线战斗的瓦胡岛上的官兵,都是这样。尽管我们的3 艘航空母舰在战争中起了决定 性的作用,但我为所有参战人员团结协作,完成任务的突出表现感到骄傲。打败日 军诸兵种和挫败其野心,不仅是海军,而且是美国整个武装部队的胜利。”根据战 后美国和日本的研究材料,中途岛战役真实详情是这样的: 6 月3 日夜,中途岛起飞的“卡塔林娜”水陆两用飞机,用鱼雷击中了一艘日 军进攻部队的油船,使其暂时减速。 6 月4 日早晨,南云派出108 架飞机轰炸中途岛,另一半飞机留作后备。 日本飞机击落担负防御任务的海军陆战队的大部分战斗机,给岛上造成严重的 破坏。 中途岛以60 多架轰炸机和鱼雷机进行反击,分5 批袭击敌人。进攻飞机主要 受到灵活的零式战斗机的迎击,损失严重,没有击中一个目标。接着是从“大黄蜂” 号、“企业”号和“约克城”号起飞的鱼雷机。进行了3 次单独的攻击。几乎所有 飞机都被击落而没有给敌人造成任何损失。 南云的部队连续进行8 次有成效的进攻而未受到损失。美国飞机遭受惨重损失 的景况使南云放松了警惕,美军低空飞行的鱼雷机也诱使日军的零式飞机和日本的 注意力降到了最低点。 6 月4 日上午8 点半,在“飞龙”号上指挥航空母舰第2 分队的山口多闻海军 少校,在得知美国航空母舰部队在东北方向后,建议南云动用他的预备飞机发动一 次突然袭击。轻狂的南云没有采纳他的意见,而作了一个致命决定即拖延时间以集 结大量部队,使用所有飞机进行联合攻击。他开始用穿甲炸弹和鱼雷来更换预备飞 机上早已装好的、准备用来对中途岛进行第二次空袭的速爆炸弹。他召回了进行空 中战斗巡逻任务的零式飞机和参加第一次空袭中途岛的飞机。这些行动大都是在受 袭击的情况下完成的,花费了南云2 个小时的时间。 6 月4 日上午10 点中途岛地区战况令所有关心美国命运的人担忧,当时日军 4 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一支配备弹药、加足油料的作战部队正在整装待发; 第2 支突击部队也在甲板下作好了准备。美国除了B —17 型轰炸机外,在中途岛 的飞机都不适宜远距离飞行,而B —17 轰炸机也不能击中运动中的军舰。第16、 第17 特混舰队的鱼雷机正遭受到损失,而轰炸机则全飞错了方向。 情况瞬息万变。后来,美国的情况有了改善。“大黄蜂”号上的轰炸机,继续 沿东南方向飞行,离敌人愈来愈远;“约克城”号上的轰炸机跟在美国鱼雷机的后 面;而“企业”号上的轰炸机,则沿着一艘掉队驱逐舰的航向飞行。“约克城”号 和“企业”号的飞行大队,从不同方向出发,同时接近敌军舰队。日军舰队没有发 现他们,而两艘航空母舰的飞行大队也都不知道对方已飞到。 南云的航空母舰,装满弹药和油料的飞机,排在飞行甲板上正准备起飞;另外 的飞机正在机库甲板上添装弹药和油料。被卸下的速爆炸弹,仍放在机库甲板上准 备放回弹药库。如此状况使这支部队处于非常容易受到攻击的状态。 还有5 分钟日军就要开始攻击了。然而,在它发动攻击前,美军“约克城”号 和“企业”号上的轰炸机,从15000 英尺的高空俯冲而下,终于在瞬间改变了战争 的整个进程。美机命中了“苍龙”号、“加贺”号和南云的旗舰“赤城”号,3 艘 舰全都引起致命的大火和爆炸。 “飞龙”号航空母舰没有受伤,同其他的几艘水面舰艇一起逃向北方。 它先派出的轰炸机和接着派出的鱼雷机,发现并打坏了美军的“约克城”号航 空母舰。下午5 点钟,“企业”号上的俯冲轰炸机,在“飞龙”号正要向美国的其 他几艘航空母舰发起攻击时,发现了它的位置。它们4 次直接命中这艘日军航空母 舰,使母舰爆炸并燃起熊熊大火。中途岛的12 架B —17 型轰炸机,也参加了对 “飞龙”号的空袭,他们投掷的炸弹没有一颗命中目标,但有一架陆军轰炸机扫射 了正在燃烧的军舰。 日军第2 舰队根据山本的命令,离开进攻部队。它的4 艘重巡洋舰在2 艘驱逐 舰的护卫下,前去炮击中途岛。其余的大部分舰只,包括2 艘战列舰和4 艘重巡洋 舰,加速前去支援南云的航空母舰。然而来得太晚了,第2 舰队看到了南云的2 艘 战列舰和大部分水面舰艇,然后摸黑向东行驶,去寻找美国舰队。由于斯普鲁恩斯 暂时向东撤退,避免了一次遭遇战。凌晨2 点55分,山本海军大将断定,日军向东 行驶的舰艇不可能成为夜战的胜利者,而可能成为拂晓空袭的牺牲者,因而取消了 中途岛的作战计划,并下令全线撤退。 日军第2 舰队4 艘巡洋舰组成的轰击大队,在接近中途岛时改变航线,发现了 美国的“鼓手”号潜艇。日舰“最上”号和“三限”号在设法避免被鱼雷袭击的时 候互撞,还误以为被“鼓手”号击中。另外的2 艘巡洋舰加速离去。受伤的2 艘巡 洋舰由2 艘驱逐舰护航尽快往后撤。 6 月5 日上午9 点钟,南云的4 艘航空母舰全都被击沉。那天早晨,从中途岛 起飞的B —17 型轰炸机和海军陆战队的轰炸机,袭击了“最上”号和“三限”号。 勇敢的海军陆战队理查德·弗莱明上尉,驾着他燃烧着的飞机,撞进“三限”号的 后炮塔,引起舰上大火,给日军造成重大伤亡和严重破坏。 6 月6 日,第16 特混舰队派出俯冲轰炸机轰击这2 艘日军巡洋舰,炸沉了 “三隈”号,使“最上”号严重受损,几乎花费了1 年的时间才修复。 6 月7 日,日军发现在阿塔克岛附近有美国的一个秘密基地,而放弃了在那里 登陆的计划,开始在阿留申群岛的阿图岛和基斯卡岛登陆,没有遇到抵抗;当时, 西奥博尔德将军的北太平洋舰队,在1000 海里以外、阿拉斯加以南的地方正进行 徒劳的巡逻。 在6 月4 日战斗的几天之后,美国在中途岛北部和西部海面上,进行了空中和 海上搜索,救起了掉进海里的美国和日本的飞行员和其他幸存者。 对美军来说,胜利来之不易,代价是很大的。1 艘航空母舰和1 艘驱逐舰被击 沉, 307 人阵亡, 147 架飞机被毁,中途岛的设施遭到广泛破坏,荷兰港的设 施受到中等破坏,阿图岛和基斯卡岛陷落。日军的损失没有美国战时估计的那么严 重,但其程度已足以扭转太平洋战争的进程:4 艘航空母舰和1 艘重巡洋舰被击沉, 另1 艘重巡洋舰遇难毁坏,1 艘战列舰、1 艘油船和3 艘驱逐舰被击坏,损失322 架飞机,包括许多有经验的飞行员在内的2500名官兵死亡。 在欢庆胜利之初,美军伤亡人数统计出来之前,尼米兹将军发表了他著名的6 月6 日公告:“珍珠港现在已经部分地复了仇。等把日本海军打得失去了战斗力, 才能说彻底报了仇。我们在那方面已经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 假如我们宣称,为了那个目标我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也许我们将会得到宽 恕。”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