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香莲闯宫 香莲忙问有什么法儿。门官四顾一下说:“夫人把罗裙撕下一幅,假装你在前 面走,我在后面拉;走的走,拉的拉。拉破罗裙,被你闯进宫去了!驸马爷若是怪 罪下来,有撕下的裙幅为证,小官也脱了干系!”香莲说:“倒是个法儿!”“嗤” 的一声,把后幅罗裙撕下一块,交与门官,门官悄声说:“小官好人做到底,夫人 进去,直朝左走;但看有桂花树的地方,便是驸马爷的外书房!”香莲说:“难得 你这点好心,我母子终生难忘!”手挽英哥冬妹,只一冲,闯进了宫门。门官虚张 声势,在后追赶,赶到假山边,故意一跤跌倒,躺在草地里哼哼。 却说香莲带着儿女,进了两重门,来到一处庭院,桂荫深处,露出一带画廊, 画廊西面,有一间精舍,珠帘半卷,绣幔低垂,也听不见一点人声,约莫就是陈世 美的外书房。香莲正自张望,忽见那层帘子一动,有个人跨步而出。那人沿着廊道, 对直走过来,香莲急拖儿女,隐身太湖石后。看时,只见那人打扮得通身华丽,戴 一顶攒珠嵌宝蝴蝶冠,穿一领织锦绣蟒红锦袍,腰间羊脂玉八宝闹妆,足下粉底乌 靴,神态雍容,意气洋洋,背着双手,只顾朝前走。香莲等他走近一看,吃了一惊! 他不是陈世美还是哪个?三载不见,除更白胖了些,和先前一般无二!香莲急引儿 女,转入画廊,迎面拦住,张口要喊。 陈世美眼快,一眼认出是她母子,顿时震骇万状,急忙以手示意,叫香莲不要 出声。香莲哪里忍得住!奋身向前,叫一声:“官……”陈世美摇手阻止,面色惨 白,又不住拿眼四望,显见怕有人来闯破。 香莲见他如此紧张,只得用手指着头上孝髻,叫他看。陈世美略瞥一眼,十猜 八九,低下头。少时,又指指自己头上冠戴,把双手一摊,表示事出无奈,然后连 连挥袖叫香莲“快走!快走!”香莲指指自己的儿女,问他何以交待?顿时泪如雨 下。那惨切,竟叫人目不忍睹,陈世美动了前情,不觉走过去扶住她肩头,用袍袖 替她拭泪,香莲抽泣不已,他也不胜唏嘘。又见一双儿女怯生生,眼睁睁望着自己, 更觉于心不忍!…… 正在难解难分,猛听身后靴声得得,陈世美大惊,知有人来了,狠不狠,毒不 毒,一掌推开香莲,故意高声嚷道:“哪里来的贫妇,冒闯皇宫内院,还了得!来 人!”那阵靴音,恰好是两个小太监走来,一听驸马在唤人,忙应了声“在!”陈 世美吩咐说:“传话下去,外厢站队,本宫要亲自问话!”两个太监“是,是”连 声,飞跑出院门去了。这里,陈世美急向香莲递个眼神说:“事情已经错了,你… …你要知进退啊!”袍袖一挥,便往东厅上去了。这时,宫中钟声,人语声喧,校 尉纷纷站队,伺候驸马升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