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把酒聆歌 王丞相慌忙离席劝止,问陈世美说:“驸马公,你和这个贫妇莫非相识么?” 陈世美急忙掩饰说:“这……唉!本宫怎么与她相识!”王丞相又问:“既不相识, 为何这般大惊小怪呢?”陈世美强自解释说:“相国你来看,这一贫妇衣衫褴褛, 蓬头垢面,她居然来到这个地方,这……这成何体统?” 王丞相听了,不禁“哈哈”大笑,执着陈世美的手问:“驸马公,老朽敢问一 句,我们找这妇人来做什么的?”陈世美说:“自然是听唱取乐。”王丞相把手一 拍说:“着啊!我们找她来,无非是听歌取乐;你又不讨她做妻子,她蓬她的头, 垢她的面,和你又有什么相干呢?” 几句话,说得陈世美红了脸。他还假作镇静地说:“话虽如此,今日宫中宾客 众多,她这个样儿,岂不是惹人耻笑?”王丞相反问说:“耻笑?……驸马公,你 只怕见差了吧?”王丞相长叹一声,感慨万千地说:“想你我在朝为官的,锦衣玉 食,席丰履厚,只看见自家宅眷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美味珍肴,哪里知道民间 还有疾苦!驸马公,你说她这个样儿要惹人耻笑,你可知她衣衫褴褛,要怪哪一个?” 陈世美说:“这个……本宫如何晓得?”王丞相说:“嘿!还不是怪她不曾嫁得一 个好丈夫!为此,说不得抛头露面,卖艺为生。话又说回来,恕老朽比拟不妥,倘 若她嫁得一个做高官的丈夫,譬如说,就像驸马公这样体面的丈夫,她还不是珠围 翠绕,绮罗遍体?哼,休说没人耻笑,只怕多少人巴结还来不及呢!她既然遭际不 幸,我们不去怜恤她,反怪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未免有些不近情理吧?” 陈世美听他这段话,赛如吃了记闷棍,又不好发作,一时面上由红变紫,由紫 转青,尴尬万分,只得强笑说:“相国休要当真!本宫不过说说罢了,未必找都找 来了,又赶了出去?”王丞相说:“驸马公说说不打紧,险些使这妇人有兴而来, 无兴而返,便是老朽,也觉扫兴呢!”于是重新归座,吩咐从人:“快拿热酒来! 这一下,我们要听书了!”又回头问香莲:“你唱的是哪里的曲调?” 香莲回答说:“湖广荆州土调。”王丞相拍手说:“这又妙了!我们驸马公是 荆州人,你唱的是荆州调,正好是乡音哪!对!湖广荆州专出文人才子,歌词想必 更好!老夫有幸,得饱耳福;驸马公,来,来,来,且干过门杯!”陈世美哪有心 思听什么乡音土调,吩咐拿到廊下去唱。王丞相却说耳聋重听,坚持要在阁儿内唱。 陈世美争他不过,只得吩咐香莲说:“贫妇听着!这是深宫内院,当唱则唱,不当 唱则止;你要减头去尾,快些唱完!”王丞相一听,就要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