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官到记者 他以生命作赌注,酷爱冒险。可是,在布尔人的眼中,他竟只值25 英镑。 丘吉尔于1895 年2 月当上了骑兵军官,他的团部驻在奥德肖特基地。骑兵军 官的日子过得比较轻松,成天练习骑马,闲暇打打马球。军官薪俸每年仅120 英镑, 可是实际上若要维持所需的各项开支,还得另外补上500 英镑。 他要求母亲予以贴补,可是母亲也由于素来不知量入为出,自丈夫死后己负债 累累,难以承担贴补。丘吉尔不得不考虑由自己来解决。 他当上军官后不久,年迈的陆军司令坎布里奇公爵到奥德肖特基地去视察,他 被选中担任护卫。他在这次伴同坎布里奇公爵视察的过程中还见到了威尔斯王太子, 并和罗伯茨勋爵有机会作了较长的谈话。罗伯茨是在十年前由伦道夫勋爵任命去印 度当驻军司令的,现在已是元帅了。过了几个星期,丘吉尔被邀去会见约克公爵和 夫人(即后来的英王乔治五世和玛丽王后)。 这些活动使丘吉尔对政界和政治萌发了兴趣。他想起了父亲的经历,于是更勤 奋地阅读政治、历史方面的书籍。 骑兵军官每年有五个月假期,这是一大好处。一般骑兵军官都用作冬天打猎, 丘吉尔则认为可以找到比打猎更有意思,而且更省钱的度假方法。当时古巴岛上正 在打仗,西班牙军队正在镇压起义的游击队。丘吉尔想目睹这场军事行动。他请英 国驻西班牙大使沃尔夫爵士帮忙,请西班牙陆军部长写了封介绍信给在古巴指挥西 班牙军队的马丁内斯·德坎波斯将军,同时还与英国的《每日写真报》谈妥,刊登 他从古巴发回的战地通讯。这样,他就于1895 年11 月偕同骑兵团中的另一位年 轻军官里金诺·巴恩斯,先到纽约小住数天,然后到了古巴。 在纽约逗留的几天中,丘吉尔也得到很大的收获。他外祖父的一位好友,号称 “坦慕尼协会之虎”的布尔克·考克伦招待了他们。考克伦是纽约民主党有势力的 头面人物之一,他对老友的外孙十分照顾。想看什么,想玩什么,都一一予以办到。 除了参观游览、会见宴请之外,丘吉尔还有机会同考克伦多次交谈,借此了解到美 国的不少情况。丘吉尔还向考克伦请教了演讲技巧,考克伦的指点使丘吉尔大为信 服,终生奉为指针。后来他成为战时首相时,对全国军民所作的一系列感人至深的 演讲,对挽救陷于孤军抗击纳粹境地的英伦三岛起了重大的作用,也因此被公认为 出色的演说家。殊不知给他上第一课演讲课的竟是一个纽约市的民主党头子。 丘吉尔和巴恩斯抵达古巴后,马丁内斯·德坎波斯将军派了一名年轻中尉替他 们安排。丘吉尔要求亲临战场,因此便在游击队经常出没的铁路沿线或搭车或坐船, 还穿过原始森林,行程八天才到达一个被叫做“圣提·斯皮里托斯小镇”的据点。 他们在那里参加了由瓦尔德兹将军率领的西班牙纵队。 纵队拥有3000 名步兵,两个中队骑兵和一个骡炮队。可是在这一带活动的游 击队远远超过纵队的兵力。就在丘吉尔21 岁生日那天早晨,纵队遭到了附近森林 中游击队的袭击,丘吉尔第一次经受了炮火的洗礼。几天以后,又碰到一场战斗, 霎时间他见到了枪弹横飞的惊人景象,营房被击中了,幸而他安然无恙。他生平第 一次看到了活生生的人在战斗中被射杀的惨象。 他把在古巴的见闻前后写了五篇通讯刊登在《每日写真报》恩斯都得到西班牙 政府的嘉奖,被授予红十字勋章,以表扬他们的勇敢。可是丘吉尔自己承认,为了 探险而作了那次几乎送命的冒险,实在是太鲁莽了。 回国后,丘吉尔在他的圈子里赢得了更多的名声。这位21 岁的年轻军官不仅 由于他刚从古巴战场回来,还由于他的战地通讯已得到很多人的赞赏,于是又成了 各种宴会和舞会上的嘉宾,结识了不少各界名流。 他在古巴同西班牙纵队相处的短暂期间,队伍每天刚黎明,就婉蜒行进在湿冷 的森林中和起伏的田野上,到了上午9 时则停止前进。吃早饭,然后睡午觉。全纵 队人员(除了值班放哨的)都要睡四小时午觉,把一天中最炎热的时间睡过去。丘 吉尔很乐于奉行,以至他后来一直喜欢睡午觉。他喜欢抽古巴雪茄烟也是始于此时。 古巴之行的收获激起了丘吉尔旅游异国并为报纸写通讯的浓烈兴趣。这时他已 在考虑将来从政的问题。如果能常到海外去增加军事阅历,赢得几枚勋章,肯定对 自己的政治前途有利。从事新闻写作还能使他名扬四海,因此还得出国。 他曾考虑去克里特岛,因为该岛岛民正在反抗土耳其统治,也想去南非,去 埃及,但是都不行。不久,他所属的第四轻骑兵团奉命调驻印度,那里不是前线, 没有战斗,自然也不会有军功勋章。但是,其他努力都没有成功,只得随团于1896 年9 月开赴印度。 第四轻骑兵团于10 月间驻扎在印度南部的班加罗。这地方海拔3000 英尺, 早晚凉爽,白天十分炎热。丘吉尔和巴恩斯以及另一名中尉同住一座带游廊的西式 平房,房子很宽敞,还有花园。侍候这三个军官的仆人有一大群: 1 名男管家、2 名男仆、2 名园丁、3 名挑水人、4 名洗衣人,以及5 —6 名 马夫照料他们的大小马匹。丘吉尔住了三间房间,闲来种种玫瑰花,采集蝴蝶标本, 打打马球,过着十足的享乐生活。 由于天气炎热,轻骑兵团每天一早6 时正就进行操练及其他训练活动,直至11 时。中午可以睡大觉,下午4 时以后打马球,这是这批英国军官的主要娱乐。通过 打马球,他们还可以同印度的王公们交往。但是丘吉尔总觉得不可能同那些印度贵 族真正结交,因此他对印度的生活并不喜爱。这期间他广泛阅读以进行自我教育。 柏拉图的《共和国》、吉朋的《罗马帝国的衰亡》、麦考莱的《英国史》、叔本华 的文集等书,都是他在印度的这一时期阅读的,他从读书心得中引出了一种人生哲 学,用他一句简练的说法便是:“一个人的生命毕竟总得钉在行动的或思想的十字 架上。”这似乎带着悲观主义的色彩,可是他仍不放弃自己的追求,他仍渴望着到 南非或埃及去建立军功。创造丰功伟绩仍属无上光荣。 在班加罗呆了九个月之后,他可以有三个月的假期。于是他经由意大利并稍作 逗留后,回到了伦敦。 一天,丘吉尔在报上读到了印度西北边境爆发战斗的消息,他大为兴奋,觉得 一显身手的机会又来到了。丘吉尔马上给当地的英军司令布勒德将军发去电报,要 求将他调去。布勒德将军回电说编制已满额,但欢迎他作为战地记者前去西北边境。 于是他先向轻骑兵团请假,接着同报馆联系,取得了伦敦《每日电讯报》和加尔各 答《拓荒者报》记者的身份,急急忙忙赶到了印度西北边境。丘吉尔期望的是大战 斗,可是实际上那里爆发的只是小战斗,尽管也十分惨烈。 西北边境上的游牧部落帕坦人袭击了英印驻军的一些前哨据点,英军便进行报 复。游牧部落也有新式步枪,因此虽然是局部地区的冲突,但有时战斗也很激烈。 当布勒德将军于军营中设晚宴为这位战地记者洗尘时,有一段时间大家只能熄了灯 在黑暗中进食,以确保安全。 丘吉尔既然随军,有时也免不了投身战斗。一次,他随一个旅向一座山谷进军。 出发时1200 人的队伍,途中几经分散,待他们到达一个荒凉的小村庄时,只有4 名英国军官、85 名锡克族士兵和他本人了。村子中人畜全无,四周一片静寂,静 寂得出奇。突然,远处山石间传来了喊杀声,成群的游牧部落从山上冲杀下来。紧 接着,丘吉尔看到了英国军官和锡克族士兵被砍杀的惨象。他知道自己已不能置身 于事外,便手持步枪向帕坦人开起火来。双方激战了不长时间,伤亡不少,帕坦人 朝山石后面退去,英印军也赶快撤离。 丘吉尔又幸运地未受损伤,但几乎被游牧部落活捉。这次冒险所遭遇的风险实 在太大,而且似乎并无必要。 不过丘吉尔并不这样想。他对这类冒险可能付出的代价是计算过的。他在给母 亲的信中写道:“在发生冲突的沿线,人人都趴下掩护起来,唯有我骑着小灰马在 沿线奔走。这也许很愚蠢,可我是在下大赌注。只要有观众,任何动作都不会过分 鲁莽或过分高尚。如果没有观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可见他以生命作赌注,目 的是博取声誉,为日后登上政坛铺路。 他把亲身经历的西北边境的战斗,写成通讯寄给报社。通讯写得很生动,但没 有完全透露事实真象。他不愿承认英印军队曾一度受挫,落入敌手的伤员遭到屠杀。 也不愿揭示英印军队抓到敌人伤员时也同样残酷对待。他没有向英国公众透露英印 军队使用了杀伤力很强的达姆弹。不过他曾对亲友谈到过他对这件事感到不悦。 他还把战场经历写成一本书,名叫《马拉康野战部队纪事》,于1898年在伦敦 出版。该书排印过程中,丘吉尔自己无法前来看校样,便委托母亲的一位妹夫弗雷 温先生代为校对,改正排字错误。可是这位先生改正的错误还不如他增添的错误多, 使此书大为逊色。不过,这本近400 页的新书生动地描绘了战场实景,并使读者能 对远在印度西北边境的奇闻异事有所了解,因此还是获得很大成功。报刊评论该书 时,有的称赞他观察敏锐、论点精辟,有的说从他这本处女作中看到了他父亲伦道 夫勋爵的笔触,令人注意到他的文笔酷似父风。有一本供军官阅读的《联军杂志》 还称该书为“最卓越的作品”,建议每位英国军官读一下该书。该杂志主编还约请 丘吉尔写一篇谈论边境政策的专文,丘吉尔很快写成送去。他在这篇文章中申述了 他对所谓的“前进政策”的看法。他认为,在新开辟的殖民地区实施的“前进政策”, 也许本来就不该推行,因为这一政策使得旨在征服那些适合开展游击战的山区地带 的任务,困难不断,人财两伤。他还认为,由于这一政策已推行了很久,遽然抛弃 必将产生严重后果,因而只有节约开支,谨慎从事,限制边境地带碉堡的总数,并 逐渐将英国的控制力量扩大到荒凉的阿富汗边境。 《马拉康野战部队纪事》一书获得的成功,使得不少政府要员也对之瞩目,这 正符合丘吉尔的心愿。可是他原来想再次赢得一枚勋章的愿望却没有实现,布勒德 将军只是在电文中表扬了他在战斗中的勇敢和坚定。1897 年10月间他又回到了班 加罗的第四轻骑兵团,像过去那样打打马球、种种玫瑰花,采集蝴蝶标本。这时他 还在继续写他前一年就动笔的一部小说《萨符罗拉》,书名就是小说中男主人公的 名字。丘吉尔把他最钦佩的一些品质——勇敢、智慧、学识渊博、辩才出众等等, 都赋予了小说中的男主人公。 过了一年,又是休假回家,小说尚未脱稿,却听说要派遣军队赴苏丹讨伐了。 丘吉尔说什么也不肯放过这次机会。他径自请求索耳兹伯里首相协助,让他参加远 征军或以战地记者身份前赴苏丹。索耳兹伯里读过丘吉尔写的《马拉康野战部队纪 事》一书,便同意了他的请求。可是英埃军总司令克契纳爵士不愿接受丘吉尔。于 是丘吉尔通过一位朋友向副长官吴得爵士提出要求。 吴得爵士同意接受他,并调派他参加第二十一枪骑兵团。与此同时,《晨邮报 》也同意刊用他的战地通讯,每栏付酬15 英镑,而当年《每日电讯报》每栏只付 酬5 英镑。再要征求远在班加罗的他的上校领导的批准已经来不及了,他匆匆启程, 8 月份就来到开罗。 第二十一枪骑兵团当时正开赴喀土穆,正在跨过沙漠南下。在炎热的天气下一 天行军30 英里,很多士兵都中了暑,每天都死掉五六匹马。丘吉尔的身体倒还顶 得住,只是有一次在夜间赶路时迷失了方向,结果在沙漠中既没有吃的也没有喝的, 度过了一天一夜。 9 月2 日拂晓,2 万名英埃军队在靠近恩图曼处遭到了人数为其三倍的伊斯兰 苦修僧队伍的袭击。英埃军依靠枪炮将对方打散,随即四个中队的枪骑兵发起冲锋, 想把苦修僧队伍彻底击溃。但是在冲进了一个峡谷后发现敌方设了埋伏,于是展开 了一场近距离的激战。枪炮对长矛总是要占优势的,丘吉尔也是靠了手中的枪才免 遭砍杀的。他后来写道:“那天早上,我头一次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怖。我感到 自己完全孤立无援,我想这些持枪瞄准的人(苦修僧)会把我击倒,其余人便会冲 上来像狼一样把我吞噬掉。我却还在敌人的包围中逗留,多么愚蠢!我趴在马鞍子 上,双腿一夹,便驱马奔跑起来,逃出了这场混战。”在这场战斗中,枪骑兵团损 失的人马几近全部人马的四分之一,而丘吉尔却又幸运地未遭损伤。 在苏丹的短暂经历竟使丘吉尔向《晨邮报》接连提供了13 篇通讯,后来又将 之汇集成册,于1899 年秋天出版,书名《江河之战》。书中不仅描绘了他所参与 的战争,还叙述了英国干涉苏丹的历史和他对帝国主义的看法,以及这类征服所包 含的利弊得失。书中特别引人注意的是他对英埃军总司令克契纳纵容士兵虐待俘虏 所提出的批评。有人认为《江河之战》是丘吉尔写得最好的一本书。 丘吉尔在1899 年春辞去了军职。那年2 月,他收到罗勃特·阿司克劳夫特一 封信,得知兰开夏郡欧德姆选区的保守党议员奥斯瓦尔德健康状况不佳,准备辞去 议席。阿司克劳夫特建议丘吉尔趁此机会参加该选区的补缺选举,以免该议席位落 入自由党之手。欧德姆是曼彻斯特附近的一个棉纺业城市,工人阶级人数较多。在 这个选区以往的大选中,胜利有时归自由党有时归保守党。丘吉尔觉得这个以工人 阶级为主的选区可能对他主张的“保守党民主”有所同情,因此决定在补缺选举中 试一试力量。 但是,临近选举之日不远时,身为保守党议员的阿司克劳夫特突然逝世了,丘 吉尔只能同另一位新人共同对付自由党。选举结果,保守党失败,两个议席都落入 自由党之手。尽管如此,丘吉尔并未沮丧,这是他在进入政界之前的一次试探。欧 德姆选区的保守党人从这次选举中刚刚开始认识这位年轻人。 同年秋天,英国政府发动了布尔战争,又往南非派兵遣将。丘吉尔又想旧调重 弹,仿照以前远征古巴、印度西北边境和苏丹的例子,再去南非冒一次险。他这次 是《晨邮报》的特派记者,每月领取250 英镑津贴,并由报社支付一切开支。他于 10 月赴南非,可是抵达后不到两星期即被布尔人俘虏。 一个月后他逃到葡属东非,这一意外事件引起了轰动,几乎所有的报纸都刊登 了他从布尔人手中逃出来的消息。他终于成了报纸的头条新闻。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丘吉尔抵达南非后急于奔赴前线,便赶到埃斯特考特同英 军会合。他在那里遇见了一位过去在印度认识的霍尔丹上尉,上尉让他随同搭乘他 们的一列装甲火车同行。火车在途中碰撞到布尔士兵置放在铁轨上的一块石头,前 面三节车厢出了轨,其中第三节车厢还有一半留在轨道上,把铁路堵住了。后面的 机车以及另外两节车厢也都动弹不得,布尔人乘机开火。车厢里的英军士兵在霍尔 丹上尉的指挥下同布尔人交战,丘吉尔便自告奋勇去抢救机车,使之脱离险境。作 为战地记者的丘吉尔本来并没有这项任务,只是责任感告诉他应该把出轨的车厢推 出铁轨之外,才能挽救机车,驰回埃斯特考特。他指挥着受了伤的机车司机,经过 一个小时的努力,终于使脱轨的车厢同机车分离。机车则可利用后面的两节车厢, 把幸存者和伤员送回埃斯特考特。当机车脱离危险后,丘吉尔只身沿着铁路线走回 来时,发现霍尔丹等人已全部被俘。布尔人逼近了他,他也成了俘虏。为首的俘获 他的人是个布尔农民,也即后来任南非联邦第一任总理的路易·博塔。 俘虏们被解往比勒陀利亚,关在国立师范学校里,有40 名警察看守。一天晚 上,丘吉尔居然躲过监视,爬过高墙,越狱逃跑了。 越狱也是富有戏剧性的。霍尔丹上尉等人早就策划过越狱,丘吉尔要求参加。 霍尔丹担心他不一定能逃得掉。因为布尔当局知道他解救机车送走英军伤员等情况 而将之视作要犯,一旦潜逃势必缉拿。何况当时丘吉尔的健康状况不佳,精力恐有 所不济。可是越狱时,只有丘吉尔一人首先趁哨兵不备,迅速地爬过了围墙。他在 墙外等候了一会,不见其余人出来,只得独自上路。 他身上只有75 英镑现金和几块巧克力,既无地图又无指南针,只能盲目地瞎 闯。那时夜色正浓,他身着便服,头上耷拉着一顶便帽,一口气走了两小时,恰好 经过一个火车站,便跳上一辆货车,随着它东行。天色发亮之前,他跳下货车,在 附近的树林里躲了一整天,到傍晚又想改搭其他夜行列车,但是没有等到。不得已 只得步行,碰巧见到一个村庄,便到一所房屋去冒险敲门。 开门的竟是个英国人,是这几十英里之内唯一的一个英国人,他在附近的煤矿 上工作。于是他把丘吉尔隐藏了一个星期。 布尔当局发出通缉令,悬赏25 英镑捉拿他,不论死活。丘吉尔最感到不快的 是他在布尔人眼中竟只值25 英镑。 在那位英国人及另外几位英国人的帮助下,丘吉尔搭一辆东行货车到达洛伦索· 马奎斯(今莫桑比克首都,当时是葡萄牙的殖民地)。接着,他找到英国领事馆, 然后搭乘轮船南下,于12 月23 日抵达英国控制下的德尔班。 抵达德尔班之前,丘吉尔越狱成功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世界,因此他一到德尔 班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圣詹姆士报》于1899 年12 月29 日对此作了这样的 描绘: 丘吉尔先生……被人们抬在肩膀上下了轮船,并由一群仰慕他的热心人士用人 力车把他从码头拉到市区,车后跟随着一大群挥舞着英国国旗、高声欢呼的人。他 来到司令办公室时又激起了一阵爱国热情。大家都要求他发表演讲,丘吉尔先生欣 然顺从了这一要求…… 丘吉尔自己也在抵达德尔班之后马上写了一篇脱险纪实的文章寄给《晨邮报》。 当时英国政府在海外维持殖民统治的困难越来越多。人们逐渐感到要想在所征服的 殖民地上长治久安,实非英王政府力所能及。丘吉尔这时也从亲身经历中看出了这 一点。他虽然当过布尔人的俘虏,还险些送了命,可是他在文章中仍对布尔人的骁 勇表示了尊敬。它使他遭到了伦敦一些人的批评。 丘吉尔在德尔班被委任为英军南非轻骑兵队的一名中尉,参加了卜勒将军指挥 的雷地斯密斯一役。后来又设法调至劳勃茨勋爵指挥的部队,因为那支部队正在向 约翰内斯堡和比勒陀利亚进军。 在向约翰内斯堡进军途中,丘吉尔仍是一面参加战斗一面替报纸写通讯。当布 尔部队尚未全部从约翰内斯堡撤尽时,丘吉尔已经穿一身便装,骑着一辆自行车, 进城巡视了。后来当他随同第一批队伍进入比勒陀利亚时,他率先去那所曾经成为 他的监狱的学校,在那里升起了英国国旗。 1900 年6 月,南非战争基本结束,丘吉尔回到英国,时年25 岁。就在丘吉 尔回到伦敦后没几天,他的母亲又结婚了。新郎是苏格兰警卫队的一名上尉,名叫 乔治·康沃利斯- 威斯特,和丘吉尔同年,比新娘年轻20 岁。乔治·康沃利斯- 威斯特并不富有,只是一座古堡的继承人。这门亲事遭到男方家族的强烈反对,而 丘吉尔兄弟两人都认为母亲有权选择新的生活。结果丘吉尔家族成员大批参加了这 场婚礼,而男方家族除了新郎本人外无一出席。 由于得不到父亲的财政支持,乔治·康沃利斯- 威斯特只得辞去警卫队的职务, 而由珍妮的已故丈夫伦道夫勋爵的一位老朋友恩斯特·卡瑟尔爵士帮忙,在一家企 业中谋到了个职位。丘吉尔不能再指望母亲的资助了,他必须在经济上独立,以便 在政治前程方面取得进展。他认为只有写作能赚钱。他把所写的南非战地通讯汇集 成两本书,于1900 年出版,书名为《从伦敦到雷地斯密斯》和《伊恩·海弥尔登 的行军记》。前一本记述的是那次装甲火车遭伏击的经过以及他本人被囚又越狱的 情况,受到报界好评,在四个月左右的时间内就销出了15000 册。《圣詹姆士报》 称赞他是“当今无与伦比的战地记者”。两本书的版税以及前一本《江河之战》的 版税,加上他积攒的《晨邮报》付给的薪水,一共4000 英镑,他还凭着因那几次 冒险业绩所赢得的名声到英国各地去发表演讲,同样受到盛大欢迎,使他又收益了 4000 英镑。12月间他又去美国发表演讲,可是收益不大。他发现在美国存在着一 种“强烈的亲布尔人的情绪”,因此每场演讲所得还不及在英国的一半。次年1 月, 他又在加拿大演讲。最后回到英国时,他的全部收入合在一起也不过1 万英镑。用 这笔钱进行投资,他可以维持若干年的开支,从而可以专心从事政治活动了。赴美 国之前,他已在1900 年的大选中,在欧德姆选区赢得了一个席位,成了下院议员。 他野心勃勃,迫不及待。据说他向熟人表示,他不得不如此,因为他担心寿命不长。 他父亲活了45 岁,他认为他自己恐怕也只能活那么久。事实上后来他活到90 岁, 是他父亲寿命的双倍。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