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时首相 从白金汉宫回到海军部后,丘吉尔就以内阁首相的身份来组织他的联合政府— —战时内阁了。晚上9 时半他会见了回到伦敦的工党领袖艾德礼和他的副手格林伍 德,请他们参加内阁。两位工党领袖用电话同还在博恩穆思开会的工党全国执行委 员会商量后,同意入阁,但不同意让张伯伦任财政大臣。 最后,张伯伦任枢密院长,哈利法克斯仍任外交大臣,丘吉尔兼任国防大臣。 他们三人加上两位工党领袖,暂时组成了只有五名成员的联合内阁。丘吉尔后 来写道:“当我在午夜3 时上床睡觉时,我感到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终于取得了 对全局发号施令的权威。我觉得自己似乎是在顺应天数,我以往的全部生涯好像都 只是为这一时刻、为这次考验所作的准备。”一些传记作家认为,丘吉尔跃登首相 宝座表明了人心所向,是一场压倒传统派的胜利。事实井非如此,当时那些“顶层 头儿们”倾心于让哈利法克斯接任首相。张伯伦派人士觉得,同丘吉尔相比,哈利 法克斯同他们的关系要密切得多,何况慕尼黑协定也有他的份。工党领袖们觉得哈 利法克斯较为审慎,有首相风度。奇怪的是,在丘吉尔最密切的政治同僚中,也有 人怀疑他能否承担首相一职,其中有些人甚至觉得接替张伯伦的最佳人选是劳合· 乔治。前面也提到过,4 月初的一次民意测验表明,丘吉尔的声望还不如艾登。 所以丘吉尔在当时尚未成为众望所归的首相人选。可是哈利法克斯坚决不愿接 任首相一职,所以丘吉尔才在无竞争对手的情况下接过了这个最高职位。 在联合政府中,三军各部的大臣由各党分别担任。海军大臣亚历山大(工党)、 陆军大臣艾登(保守党)、空军大臣辛克莱(自由党),都不算内阁阁员。但辛克 莱作为自由党领袖可在内阁讨论重要问题时参加。对其他各部的任命是:摩里逊 (工党)任供应大臣,西门爵士(保守党)任大法官,劳埃德勋爵(保守党)任殖 民地事务大臣,厄内斯特·贝文(工党)任劳工大臣,金斯莱·伍德爵士任财政大 臣,安德鲁·邓肯爵士(无党派)任贸易大臣,比弗布鲁克勋爵任新设的飞机生产 大臣,休·道尔顿(工党)任经济大臣。 5 月13 日,下院对新任首相表示了热烈的欢迎。丘吉尔坐在政府成员前排座 位上,坐在他两侧的是张伯伦和艾德礼。丘吉尔作了简短的政策演说,吁请下院予 以支持。他在演说中发表了他那段著名的话: 我所能奉献的,只有血和汗、苦和泪。……你们问,我们的方针是什么?我就 说:是以上帝赐予我们的全部精力,竭尽全力在陆海空作战,进行一场反对凶残的 暴政的战争。这一暴政在人类罪行的黑暗、悲惨的记录中尚无其匹。这就是我们的 方针。你们问,我们的目标是什么?我可以用一个词来回答:胜利——是不惜任何 代价赢取的胜利,是不顾一切恐怖都要夺取的胜利,是不论路程多么遥远、路途多 么艰苦都必须取得的胜利。因为得不到胜利就得不到生存。 在这次下院的辩论中没有很多演说。在野的工党议员的发言人李司- 史密斯报 告了博恩穆思工党会议的投票情况:赞成和反对工党参加联合政府的票数对比为240 万票对17 万票。劳合·乔治向他的老同事——新首相表示了祝贺和祝愿,并且赞 扬了丘吉尔的“闪烁的智慧,无畏的勇气,对战争的深刻研究,和指挥作战的丰富 经验”。持反对立场的只有一名属于独立工党的姑息主义者杰姆士·迈克思顿。最 后,全场投票结果是支持新内阁的票数是381 票对零票。丘吉尔赢得了全国一致的 支持。 顺便提一下,丘吉尔在政治见解上和张伯伦有过不少冲突,直到最后,张伯伦 仍不愿让他来继任首相,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可是丘吉尔当了首相后非但没有报 复张伯伦,而且坚持将张伯伦留在内阁中。他在公开发言中并未批评或指责张伯伦 的错误,相反地倒是时常提到张伯伦所怀有的崇高目标。丘吉尔的这种宽容、豁达 的态度和实际行动不应仅看作是他的性格和气量方面的优点,也应看作是他作为一 名深谋远虑的政治家素质的一种表现。 在大敌当前的紧迫关头,丘吉尔若想取得有效的权威以达到克敌制胜的最后目 标,必须团结尽可能多的盟友,以得到最大限度的支持。如果他不是那样对待刚下 台的、在下院还拥有不少支持者的前首相,他在下院的投票中能否赢得全票支持则 很难说。只见有人已在院子里焚烧档案文件,准备撤离。丘吉尔一行同雷诺、达拉 第及法军总司令甘未林将军进行了会谈。当时的战场形势是,奉命在阿登地区战线 上进行掩护的法国第九军接近崩溃,德国坦克一下子进展了60 英里,而荷兰军队 已经向德军投降。当甘末林将军向丘吉尔描绘了战局状况后,丘吉尔问道:“你们 的战略后备队哪里去了?”甘未林耸耸肩回答说:“我们没有。”法国重新提出要 求英国再派10 个中队的战斗机,丘吉尔答应了。这样一来,自己只剩25 个中队 的战斗机。保卫英国的领空,使之不受希特勒空军的主宰,只能靠这25 个中队了。 这是英国所作的一次相当大的牺牲,也是丘吉尔所进行的一场风险极大的赌博。 令人难解的是,因希特勒的疯狂侵略而使整个国家危在旦夕的是法国,可是法军总 司令甘末林并未显得忧心忡仲,而只是轻松地耸耸肩,向英国首相抱怨:“军力不 足,装备不良,运转不灵。”似乎法国的领导人,包括甘末林自己在内,并不存在 问题似的。丘吉尔后来写道:“马奇诺防线是干什么用的?它本该能节约部队力量 的……我承认这是我一生中见到过的最大的怪事之一。”德军进攻的矛头不是直指 巴黎,而是阿贝维尔和英吉利海峡沿岸。德军打算把英国远征军、法军和比军分割 开来。而法军司令部却犹疑不决,毫无对策。与此同时,雷诺决定改组政府,由他 自己兼任国防部长,达拉第任外交部长。他劝说贝当元帅出任政府副总理,那时贝 当已84 岁。他还让73 岁的魏刚将军接替甘末林任法军总司令。 为了与魏刚会晤讨论军事形势,丘吉尔5 月22 日又赴巴黎。魏刚提出的计划 是:法国第一军和英国远征军一起南下,同其他自南部北进的法军会师。 他显得很自信,似乎很有把握。可是事态的发展未能如愿,因为北进的法军未 能如期来到。比利时军队的溃败使英国远征军的北翼遭到了威胁。远征军司令高特 将军这时知道唯有向敦刻尔克海岸撤退,才有可能撤离欧洲大陆,以保全英军。24 日,进逼被围的英法军队的德军坦克部队突然接到希特勒停止进攻的命令,英法军 队趁机仓皇撤离法国。但是,数十万英军和法军要在短期内从一个被围困的地带全 部撤出,任何人都无法对之抱乐观态度。丘吉尔也向下院吹风,要议员们作好收到 坏消息的准备。他的意思就是说,说不定尚在法国的英军会全部被歼。负责接运远 征军撤回工作的是英国海军上将贝特兰·雷姆赛。选择这位退休将军来担此重任是 因为他了解杜佛海峡的情况,而且他是一个在紧急情况下可以信赖的人。雷姆赛将 军估计每天只能从敦刻尔克撤走英法盟军1 万人。结果他动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舰 艇船只,不论大小,不论是机动还是手摇,都利用上。最后从5 月26 日至6 月4 日一共救回了英军和法军338226 人,重型武器当然都丢下了,可是大多数撤回到 英国的官兵都还带着一支步枪。 在这期间,比利时于5 月28 日投降。31 日丘吉尔又飞往巴黎参加最高战事 委员会的会议,陪同他去的是艾德礼和伊斯梅将军,还有一位史比尔斯少将。这位 少将是保守党议员,法语非常流利,后来成了丘吉尔派驻在雷诺政府中的私人代表。 在会谈中,丘吉尔发现法国方面对于坚持斗争所抱的热忱和决心各人都不一样,雷 诺比较积极,可是新任副总理贝当元师却深怀对抗情绪。 敦刻尔克大撤退的成功使很多人大感欣慰,有些人将之当作一场胜利那样庆祝。 丘吉尔提醒他的人民,这绝不是一场胜利,而是由于在战场上打败了。接下来希特 勒必定企图进犯英伦三岛,而英国当时几乎毫无防御,可法国却在琢磨用什么样的 方式投降。 丘吉尔于6 月4 日向下院报告敦刻尔克撤退成功的情况和英国今后的方针。他 在报告结束前发表了那段显示他的决心的名言,大大地鼓舞了全国军民同希特勒战 斗到底的斗志。他说: 我们将不惜任何代价保卫我们的岛屿,我们将在海滩上作战,我们将在敌人登 陆的地点作战,我们将在田野和街头作战,我们将在山区作战;我们决不投降,即 使这个岛屿或它的大部分被征服并陷于饥饿之中——这是我一分钟也没有相信过的 ——我们在海外的帝国臣民仍要在英国舰队的武装保护之下,继续战斗,直到新世 界在上帝认为适当的时候,用它的全部力量和能耐,前来拯救和解放这个旧世界。 6 月10 日,意大利向英法宣战。德军再度发动攻势,法军溃败,总司令魏刚 丧失斗志,法国政府也于10 日迁离巴黎。原定11 日召开的最高战事委员会会议 只能改在奥尔良西南方的布里阿尔附近的一座古堡中举行。丘吉尔这次由艾登、总 参谋长狄尔和伊斯梅将军陪同参加。雷诺向丘吉尔承认他让贝当元帅参加政府是犯 了一个错误,因为贝当的立场完全是失败主义的。当时已能看出,法国的抵抗维持 不了多久了。 由于意大利已经参战,停在马赛附近一个飞机场上的几架英国轰炸机打算去轰 炸都灵和米兰。使丘吉尔大为惊讶的是:飞机场奉法国当局的命令,在跑道上堵塞 了很多汽车和农村的大车,不让轰炸机起飞。法国想避免同墨索里尼交战。 6 月13 日,丘吉尔刚从法国回来的第二天,又去法国了,这次是去都尔—— 法国政府迁址之处,陪同他去的是哈利法克斯、伊斯梅和比弗布鲁克。 当他们抵达法国时已无人迎接,他们想找饭馆吃午饭都很困难。见到雷诺时, 发现他已经不知所措。政府的权力已落入贝当手中,法国正在谋求“和平”。 6 月14 日,德军占领了巴黎。16 日,英国战时内阁同意法国谋求停战,但 是要求法国舰队驶入英国港口,以免落入德军之手。当时法国政府中地位不高的戴 高乐将军主张继续抗战,他曾同英国外交部常务次官范西塔特等人商议,拟写了一 份英法联合成一体的宣言。这份宣言经过内阁批准后电告法国政府,可是贝当元帅 拒绝同英国捆绑在一起。17 日史比尔斯少将从法国飞返英国,将戴高乐将军同机 带至伦敦。戴高乐通过英国广播公司电台向法国发表了演说,鼓励法国军民继续战 斗。 丘吉尔于6 月8 日向下院说道: 魏刚将军所说的“法兰西之战”,现在已经结束。我料想,“不列颠之战”即 将开始了……因此,让我们紧守住我们的职责,并作出相应的表现,以至如果英帝 国和英联邦能存在一千年的话,人们仍会说“这曾是他们最最光荣的时刻”。 这已是关系民族存亡的严峻时刻。法国于6 月22 日同德国签署了停战协定。 法国军舰并没有驶入英国港口;原定法国应将英国皇家空军和法国空军击落并俘获 的约400 名德国飞行员送到英国,可是也没有做到。丘吉尔在7 月初亲自检查了关 于截住法舰的行动计划。驻在北非港口奥兰的法国舰队拒绝接受英国海军的命令, 便遭击沉。 7 月4 日,丘吉尔向下院报告了这些情况,同时敦促政府官员增强信心和保持 警惕。丘吉尔说他的政府确信德国如果进犯英国本土将必然失败。他说: 皇家空军情况极佳,其实力从未达到如此强大过,德国空军是空前衰弱,而英 国本土上的陆军却从未像今天这样强大。首相期望英王陛下的身居高职的公仆能树 立一个坚毅不拔的榜样。 丘吉尔讲完时整个下院掌声雷动。当他坐下时,大厅内各处的人都站了起来向 他欢呼。他在回忆录里是这样记录的: 直到目前,保守党对我仍有某种保留。每当我走进下院或者在严肃的时刻站起 来时,最热烈的欢迎我是从工党的座位中间得到的。可是这一次却全体都一致发出 庄严的、声音宏亮的欢呼。 德国武装部队正在重新拟订进攻英国的计划。7 月16 日,希特勒发出了被称 为“海狮计划”的进攻英伦三岛的指示,实行时间为8 月中旬。希特勒一方面准备 进攻,另一方面又提出和平倡议。希特勒的试探遭到了丘吉尔的拒绝。这一时期英 国的扩军备战活动正在取得进展。比弗布鲁克一直拼命设法增加飞机生产。敦刻尔 克大撤退成功后,英国空军的喷火式战斗机和飓风式飞机总共只有331 架,而到8 月初已增至620 架;后备飞机的数量也从36架增至289 架。海军已把大多数在外执 行护舰任务的驱逐舰召回国,以对付入侵之敌;近海已布上水雷;可能的登陆滩头 也已设置障碍。美国送来的枪炮也于7 月运到,用来武装征募到的百万名“地方志 愿卫队”。 丘吉尔还到一些可能成为入侵地点的地区去进行视察。他在肯特郡看了加拿大 师的演习,在色塞克斯郡看了第三师(由蒙哥马利将军指挥)的演习。 他视察了东西部的哈里奇和杜佛两地的防御情况,还去了东北部海岸。对于丘 吉尔的亲临东北部海岸,《泰晤士报》有过这样的报道: 当他经过一个村子时,在场的人民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他们或摘下帽子,或向 他挥手。看上去精神焕发的丘吉尔先生向他们答礼并露出笑容。……如果丘吉尔先 生的笑容能测量他的满意程度,那么他确实是满意得很。 ……首相还访问了一家名叫“东北英格兰”的船坞,在那里呆了一小时,也是 一下子就被认了出来,并得到大家的高声欢呼。……工人家属聚集在船坞的大门旁。 为她们的欢迎热情所感动的丘吉尔先生高喊道:“我们消沉没有?”那些妇女 家属大声回答说:“没有。”8 月上旬,伦敦《新闻纪事报》发表了一项盖洛普民 意测验的结果,证实丘吉尔的声望已增高。在被问及是否拥护丘吉尔的领导时,88 %的回答是肯定的,反对的只有7 %,持观望态度的5 %。丘吉尔获得拥护的这一 百分比,是张伯伦从来没有达到过的。 希特勒知道,要实施“海狮计划”,入侵英国,先决条件是德国空军须取得英 伦三岛的制空权。因此就需要有一批又一批的飞机越过英吉利海峡去摧毁英国皇家 空军,不然德国海军就无法送德军渡过海峡踏上英国本土。所以希特勒计划用四个 星期摧毁英国空军,取得制空权,为德国登陆铺平道路。 然后,9 月中旬可以到英伦三岛作战,9 月底可占领英国南部,10 月初就能 在伦敦举行胜利大游行了。拟订这样的计划并非毫无根据,因为尽管英国在努力增 产飞机上取得很大进展,但它当时的空军力量仍不足以抗击德国空军的进犯。德国 有1900 架轰炸机和1100 架战斗机,而英国只有350 架轰炸机和700 架战斗机。 所以当“不列颠之战”于8 月拉开序幕时,英国处于极为不利的境地。 摧毁英国空军的计划于8 月10 日开始了。德国每天派出1000 多架飞机轮番 轰炸英国,英国皇家空军的飞机一批又一批地升空迎战,双方飞机的损失都很严重。 当夏季逐渐逝去之时,可以看得出敌人的入侵部署针对的位置是南部海岸而不 是早先帝国总参谋部所估计的东部海岸。入侵舰队正在哈弗尔和奥斯登德之间的各 个港口集结,德国空军也在这一带集中。英国皇家空军的轰炸机也就趁这些舰艇尚 未启航之时不断地进行袭击。 当伦敦和其他英国城市遭受德国的狂轰滥炸时,英国政府曾打算迁往中西部, 然而,丘吉尔却认为那样做弊多利少,因为他目睹过法国政府迁出巴黎后造成的混 乱。可是著名的唐宁街10 号首相官邸是一座并不坚固的老建筑,虽然已在花园里 加建了一个防空壕,可是仍不够安全。于是,首相办公室搬到了斯多瑞门一座名叫 安尼克斯楼的附属建筑物内,那座建筑物有防空设施,内阁会议也可以在那里召开。 丘吉尔一般是白天在唐宁街10 号,晚上在安尼克斯楼,周末到契克斯首相郊区官 邸。到了盈月之夜,他往往去稍为远一些的牛津郡的一位保守党议员罗纳·屈瑞家 中居住,盈月之夜是一个危险的时刻,走得稍远当然可以安全些。 9 月7 日起德国对伦敦的轰炸改为夜袭,意在用狂轰滥炸使英国人民士气涣散、 丧失斗志。但实际上这是德国的一个战略性错误,因为德国忽视了英国皇家空军基 地和雷达设备,而且“闪电战”变成了旷日持久的相持局面,“海狮计划”的实施 更遥遥无期。 8 月10 日—9 月14 日,德国空军损失飞机846 架,英国损失460 架。尽管 英国空军损失飞机不少,但是德国损失得更多。“闪电战”变成了消耗战,双方都 已动用了后备力量,都显示出难以为继的迹象。但是最重要的是希特勒想摧毁英国 皇家空军的打算落了空,制空权仍未掌握,德国国防军也未能如愿地踏上英国国土。 在这一意义上,至少在暂时,这一战役的胜利者不是希特勒,而是丘吉尔。德国飞 机还可以继续空袭伦敦,但是希特勒不得不下令取消了两个月前发布实施的“海狮 计划”。 空袭造成的破坏虽然不像预期的那样惨重,但它对其他国家感情上的巨大冲击 却是十分严重的,尤其是对美国,以至美国总统罗斯福对此表示了明确的同情,声 言将对盟国提供援助,并加强美国自身的武装。罗斯福当时虽然还没有让美国参加 欧洲大陆的这场战争,但英美之间在反对轴心国侵略势力方面所维持的关系从此不 断加强。 早在那年的春夏之交,英国政界就有一些不大不小的争吵。从前线归来的士兵 对打仗时装备短缺极其忿恨,他们并不了解政府在扩军时有意将重点放在海军和空 军;从敦刻尔克撤退回来的战士们也并不意识到他们之所以能生还,在多大程度上 是借助了空军的掩护。所以在议会外面,人们对张伯伦及其追随者特别痛恨。可是 丘吉尔明白他们所能起的作用,因为他们仍主宰着下院,还需要依靠他们对自己的 支持。这一点并不是谁都能了解的。在5 月底,丘吉尔曾想邀请劳合·乔治参加战 时内阁,可是劳合·乔治拒绝了。 理由之一是“有几位灾难制造者仍在你的政府内充任要职,其中两位还位列指 挥战事的内阁之中”。 内阁在政策上确实是有分歧的。譬如,英国对势将参战的意大利应采取什么政 策,就有分歧。哈利法克斯十分赞同法国总理雷诺的主张,即希望英国讨好一下意 大利,主动向它提出让直布罗陀海峡、马耳他岛和苏伊士运河中立化或非军事化。 另一种意见则认为不要匆忙作出决定,看看形势发展再说。丘吉尔看到了分歧,但 是他一再强调内阁要加强团结,并认为至关紧要的是绝不能对内阁中的任何成员进 行任何非难。他于6 月18 日在下院讲话时宣称: 我充分相信,如果我们在“过去”和“现在”之间展开一场争吵,我们必将失 去“未来”。因此我不同意在现政府成员之间划分任何差别。现政府是在危机重重 的时刻组成的,旨在团结所有的党派和具有各种意见的各个阶层。 10 天后,张伯伦也向记者发表谈话。他说,政府内部并无分歧,保守党内并 无企图求和的人。“如果我不同意首相的决定,我就会辞职,站到反对派那边去, 可是决不会搞阴谋!”有证据表明张伯伦曾对保守党首席督导马格松说过,要确保 下院的保守党人在7 月4 日丘吉尔演讲结束时表明他们的支持。 但是争议并未平息。7 月初,比弗布鲁克报业集团的三名记者出版了一本名为 《罪人们》的书,更使敌意加深。这时候公布的一项盖洛普民意测验的结果表明, 在对此事表示了意见的人们之中,有四分之三以上的人主张张伯伦应退出政府,有 一半以上的人认为西门、哈利法克斯和金斯莱·伍德也都该退出政府。正当这些政 治性的争执难以罢休之时,张伯伦于7 月尾因患癌症不得不住进医院动大手术,暂 时使争执缓和了下来。9 月下旬,张伯伦的病情已难以好转了,他只得辞去政府大 臣及党魁的职务。丘吉尔任命内政大臣安德森爵士接任枢密院长,又任命赫勃特· 摩里逊任内政大臣,他并且让财政大臣金斯莱·伍德和劳工大臣厄内斯特·贝文参 加了战时内阁,使战时内阁的成员达到了八名。 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丘吉尔自己也得到保守党内的邀请,要他出任党魁。 这在过去是不能想象的,因为他曾经脱离过保守党而投向自由党,而且党内对他的 长期不很顺从很是不满。可是近几个月的发展使不少人对他有了新的认识。他在领 导政府工作和领导这场关系到英国生死存亡的战争中所显示出来的勇气和活力,镇 定和刚毅,给了人们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他的演讲和辩才,往往既显得诚恳坦率, 又显得生动有力,从而增强了人们对他的信任。从他的演讲中得到激励和鼓舞的不 仅是从广播中听到他的声音的广大人民群众,还包括议会中那些老于世故、掌握情 况的议员们。因此,他的个人威望已有很大提高。这时候不仅国内的保守党急于把 丘吉尔的名字和威望同保守党联系得更加紧密,在国外也出现了对丘吉尔的支持。 譬如澳大利亚在9 月的大选中,孟席斯竞选的口号之一便是“孟席斯站在丘吉尔一 边”和“支持政府就等于支持丘吉尔”。 在保守党会议上,由哈利法克斯提名丘吉尔继任保守党领袖,资深后排议员乔 治·柯索普表示附议。这样,丘吉尔就成了保守党的党魁。据《泰晤士报》1940 年10 月10 日的报道,那天当丘吉尔步入会议大厅时,他“获得了巨大的欢迎, 全场起立,向他发出热烈的欢呼”。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