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蒋介石预先布置下圈套,4 月11日,青洪帮头子杜月笙邀请上海总工会委员长 汪寿华至法租界赴宴。 当晚局势已经非常紧张,总工会已得到右派要缴械的报告,另外一个负责人李 泊之曾劝汪寿华不要去,但汪考虑后认为还是去的好。随后汪与杜同去,但汪寿华 却一去无回,在被诱捕后不久,即遭暗杀。 4 月12日凌晨,在祁齐路上的司令部内响起了军号声,上海滩内的炮舰也拉响 了汽笛,隐藏在租界内的青红帮打手,臂缠“工”字符号的袖章,打着工人的旗号, 携带枪械,倾巢出动,在闸北、南市、沪西、浦东、吴淞等处袭击中共工会的工人 纠察队。 反动军队旋即以“调解工人内讧”为名,收缴双方枪械,2700名配有1700支长 枪和几十挺机关枪的工人纠察队员在几小时内就被解除了武装。队员们有的来不及 反抗,有的虽拼死抵抗也不能幸免,几百名纠查队员被杀害。 12日晨4 时许,工人纠察队总指挥处方面据闻湖州会馆总工会会所发生枪声, 工人纠察总队指挥顾顺章即偕卫队二人,军医及书记等往该会馆总工会会所视察情 形。入内略事休息,约过二十分钟,枪声复作,顾氏出外探视,即见有六十余便衣 军,臂缠白布黑“工”字徽章,正向会所内放枪。门前纠察队二十余人,亦向之抵 御,未及十分钟,又有大批二十六军部队开到,当有五团团长邢霆如向纠察队谓: “请你们不要还击,我们来,为你们缴他们便衣军的械”。 说毕,即将所有便衣军枪械,未经抵抗,即完全缴下,并用绳索捆绑,纠察队 见状,即请党军入内吃茶抽烟,邢团长简营长即对顾说道:“既有今夜这件事实发 生,请你同我们到二师司令部,见我们师长,商议解决办法。”顾即不疑,偕六纠 察队员同往,行至半途,邢团长忽变色谓:“他们(指便衣队)枪械已被缴了,可 是你们的枪械,也应该缴下才好。” 顾答:“不可,他们流氓是捣乱的,我们工人纠察队是革命的,如何能够缴械 呢?”章营长即指挥卫队将顾及纠察队之械缴下,又令顾回去,下令全部纠察队自 动缴械,顾坚持不可,谓:“本会委员长外出,未得总工会命令,不能擅专”。 于是邢团长、张营长即说:“是的,缴械这事,是不好看,不要缴吧!我们另 外想想法子,请你们把枪通通靠起来。”该会纠察队见总指挥被捉,只得依言三叉 式将枪靠好,党军又逼令纠察队,向后退三步,并将机关枪等对准湖州会馆纠察队, 至此遂无能为力,党军即入内占据该会,办事员亦全部退出。随后邢即要顾同赴第 二师师长处谈话,顾无法反抗,遂同到宝山路天主堂二师司令部,时在上午七时, 拘至下午三时许始行释出。 与此同时,闸北商务总厂、闸北商务俱乐部(即纠察队总指挥处)、闸北天通 阉路、南市华商电车公司、南市三山会馆、浦东、吴淞各地也发生同样的事情,工 人纠察队因抵抗而死者百余人,工友群众,死者数百人。 4 月12日,白崇禧以戒严司令名义发布布告,将事变称之为“武装工友的冲突”, 并说解除双方工友的武装是驻军司令之职责。 上海总工会对工人纠察队的被袭击,“完全出乎意料之外”。4 月13日,上海 总工会为反抗蒋介石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发布总同盟罢工宣言,将事变真相通电全国, 号召上海工人阶级“誓死奋斗,宁愿死于以国民革命为旗帜者之手,虽死亦有荣。” 自4 月13日开始,上海丝织、纺织、印刷等行业的工人以及电车司机、商店店员、 海员20余万人举行了大罢工。 4 月13日上午,闸北工人群众在青云路广场集会,抗议帝国主义和上海军事当 局的反动行径,要求收回工人武装,惩办破坏工会的军官,会后,群众前往二十六 军二师司令部请愿,当游行队伍行至宝山路时,早已埋伏于此的第二十六军第二师 士兵,竟开枪扫射徒手群众,枪击历时十五、六分钟,死伤者血流街道,呼喊啼哭 之声惨不忍闻,当场死亡百人以上,伤者不可数计。南市方面,也发生了反动军队 向游行工人群众开枪事件,当时打死十余人。 在东路军前敌总指挥部政治部主任陈群的授意下,一个自称为“上海工联总会” 的组织出笼了,以此来取代上海总工会。13日下午,上海总工会被查封,打手们重 新占领了上海总工会驻地湖州会馆。 4 月14日,白崇禧以“市政府组织人员中混有共产分子”为借口,下令封闭上 海特别临时市政府。当天下午,陈群指挥军警出动,搜查和封闭了上海特别市临时 市政府、上海特别市市党部、上海学生联合会、平民日报社等团体和机关。在此后 的数天中,各革命的工会组织概被查封,工人集会和罢工概被以“反革命”论罪, 凡佩戴上海总工会符号的工人随时被拘捕判罪。 同日,东路军前敌总指挥部大队长王瑞华率领武装卫队两排,分乘汽车6 辆驰 抵上海特别市临时政府,声言:“白总指挥以市政府组织人员中混有共产分子,本 日特奉白总指挥之命令,将市政府封闭,停止其工作,开逮捕职员,以待研讯。” 随即将市政府在场开会的执行委员10余人连同办事员、茶役等20余人,押乘汽车一 并解往龙华司令部。 四一二反革命事变后,蒋介石又在东路军中进行了“清党”。首先是东路军前 敌总指挥部政治部主任胡公冕被通缉,第二十六军党代表赵舒被迫辞职出走,东路 军总指挥部政治部主任江董琴被迫到武汉避难。接着,赶走第一军第一师师长薛岳 及第二十一师师长严重及所有左派军官,撤销、拘捕一切政治工作人员。东路军中 的左派军官及其他下级军官愤而离职者,不下四五百人。到4 月20日止,从东南地 区被迫回到武汉的政治工作人员已达三、四百人,随后不久更多达千余人。 蒋介石下令查封各种革命团体,大肆捕杀共产党人和革命志士在这个过程中, 蒋介石此前所经营的私人班子开始发挥作用。英法当局的间接帮助最为明显,法租 界包打听的首脑就是青帮的首领黄金荣。杜月笙也是跑前跑后,好不繁忙。先与公 共租界总董、法租界总巡举行过秘密谈判,并达成青红帮出人、法租界出枪、公共 租界借路的三方反共协议。 从11日夜间开始,公共租界工部局捕房和英日卫军合作,不断在北四川路越界 筑路区附近的中国领土上制造侵袭事件。4 月14日晚,英国的铁甲车与日本陆战队 合作,小规模地侵袭越界筑路区。助蒋之反动气势,长其兵威。 在蒋介石的“已克复的各省实行清党”密令指示下,粤、闽、浙、江等及四川 的反革命分子也纷纷出动。 广西的一些城市在黄绍指使下也展开了同样的镇压行动。四川军阀刘湘下令 军队刀枪并用,对手无寸铁的广大群众实行血腥屠杀,当地死难者达500 多人,伤 者不计其数。在蒋介石的老家浙江省,由张静江亲自前往部署“清党”,杭州和宁 波等地的大批共产党员和革命者遭到杀害。 广州“清党”的重点是黄埔军校的“清党”。4 月14日下午,国民政府后方留 守主任李济深约黄埔军校代校长方鼎英去留守处谈话。李以中央党部的“清党”电 令示之,说:“这次清党,关系重大,广州的共产党大本营就在你黄埔军校。校长 要我问你,军校的共产党有好多?谁是共产党?谁是主要负责人?你平时没有调查 过?清党时会不会出乱子?你有没有把握?你能不能负责?” 方反问说:“据电令的指示,只是清党,并不是要杀共产党,是吗?”李答: “是的”。 方表示意见说:“我是教育长兼代校长职务,这个责任应归我负。不过我要声 明的是,去年决定北伐时,我鉴于校内国共两党师生间的暗潮日大,故曾坚求辞职, 虽未获允许,但我一再说明,我只一心办学,因此,我在学校对任何人皆一视同仁, 对中共师生亦未曾有所调查。今既清党,我有三点要求:自宣布清党之日起,请给 我三天时间,在这三天之内,凡属学员、学生、入伍生所在范围,不论省城、郊区 及黄埔海面,都不要派一兵一舰前来;三天之后,成立清党委员会,负责办理;请 给我一些款子,以便在宣布清党后,准许师生可以请假自由离校,并可预支三个月 薪水作川资,有困难者,可预支五个月。这是不清自清之法。惟有熊雄主任,谁都 知道他是一个公开的共产党员,他是否为学校共产党的负责人,虽不得而知,他是 对学校有功绩的。我拟请其远出国门,赴法留学,川资多少,任他需要,不在此限。” “能这样,我保证不出问题,否则请另选高明”。李济深答应了方鼎英的要求。 方鼎英随即返入伍生部,电话召集省市方面军民属各单位负责人前来面商,决 定在当晚点名后,暗将枪支、弹药、机枪、刺刀等收藏起来,严防火烛,并一律定 明晨起床点名时宣布“清党”命令。三日之内或自动报名承认,或请假支薪离校, 听各人自愿,其余照常上课出操,决不许有任何粗暴行动。然后,方鼎英即回到校 本部作妥善的布置,将熊雄说服,让其先离开一段时间,暂避风头。 15日,黄埔军校以校长蒋介石、党代表汪精卫的名义转发总司令部通令,诬共 产党为“少数奸徒,意存破坏”,要学生“不可受人挑拨”,对党国大事不可“妄 有发言以及越轨行动”。另一个通令是转发广州戒严司令部(司令为钱大钧)的通 告,宣布戒严期内,不许开会,令军校各级党部停开党员大会和小组会。 15日上午,中山舰舰长吴奉李济深之命将熊雄逮捕。省城本校入伍生团所在 地燕塘等处,也被第一军二十师钱大钧部所包围、断绝交通。 同日,黄埔军校宣布自“清党”之日起,三日之内,凡自动报名承认的,由各 部、处、团队另行管理,听候处理;愿意请假回家的,一律预支三个月到五个月薪 金,自由离校。宣布后,自由离校者不少。 18日,军校特别党部内成立了“清党”检举委员会。是日上午,反动派召集长 洲本岛各学生队所有学生在俱乐部开会,正式宣布反共“清党”。将共产党员挑出 计有200 余人,解往中山舰扣押。另在沙河入伍生团被扣押者也达200 余人。反动 当局声称:“从严审查,如发现校中尚有共产党员,严为剔除。”自此,军校共产 党人和国民党左派,或被杀害,或被逮捕,或被迫出走。5 月18日,黄埔本校“清 党”检举委员会举行第一次会议,以邓文仪为主席,会议选出邓文仪等七人为常务 委员,表示要彻底肃清军校共产党人,贯彻“清党”运动。5 月26日,“清党”检 举委员会又发出反共《紧要通告》,严令军校师生有不忠实于国民党的言论行动时, 按“清党”条例细则办理。 整个事变,逮捕之共产分子,共400 余人。黄埔学生被李济深捉去的有五六百 人,枪毙的也很多。 在“清党”中,军校入伍生军官,教导队都强烈反对李济深。他们纷纷从黄埔 来到武汉,成立新党部,继续办公,组织营救被捕师生和援助脱险来鄂的师生。6 月25日,从黄埔被迫来汉的军校师生300 余人,向中央党部请愿,请中央迅速明令 讨伐蒋介石。 本来是秩序井然,教学有方的一块静土,因为蒋介石的一声令下,和李济深等 人的积极响应,变得人心惶惶,一片混乱。整个学校被冲得七零八散,学生四处乱 窜,教师们因为对“清党”有异议,有的被处分,有的被监禁。蒋介石的形象和名 声也因此而一落千丈,把自己丑陋的一面完全暴露于世人面前。但是这些在蒋介石 看来,都不重要。 蒋介石欣慰的是他终于结束了出于权力维护和升级,不停地在反共、拉共,反 苏联苏的左右摇摆的两难境地,和为了掩人耳目,实行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政 治阴谋的束缚,可以“光明正大”,无所顾忌地按自己的意志为所欲为了。 对于四一二政变,蒋更多地将其视为自己的得意之作。“攻敌于不备”,“灭 敌于瞬间”。其跟随者当然也是附首称赞,拍手称快。用蒋介石自己的话说:“共 产党声势从前何等浩大……但吾人一言清党,青天白日旗下各领域,或迟或早,一 致起而铲除。彼等终于无尺寸立足地。” 四一二政变后,蒋介石加紧在南京建立国民党中央和国民政府,一切都按照蒋 介石的意愿如序进行。 4 月14日,蒋介石召集了在南京的国民党中央执、监委员会议,以蒋汪上海会 谈为理由,将计就计,定于4 月15日在南京举行国民党二届四中全会,并电促汪精 卫等来宁。 翌日,在宁的蒋介石等人故作姿态,“足足静候了三点钟”,由于武汉方面执、 监委员没有到会,出席会议的只有蒋介石、胡汉民、吴稚晖、张静江、李石曾等10 多人,不到国民党全体执、监委员80人的六分之一,只得改开谈话会。 这次谈话会却非法做出决定:成立南京国民政府,镇压共产党,否认武汉国民 政府和中央党部,恢复革命军总司令职权等。4 月16日,南京的谈话会继续召开, 为取得合法的名义,由胡汉民提议在南京召开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 4 月17日,所谓的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在南京举行第73次会议,会议除接受蒋 介石的提议,加派萧佛成、蔡元培、邓泽如等九人为政治委员外,还决定新的国民 政府于4 月18日在南京开始办公。会议推出胡汉民任中央政治会议主席、国民政府 委员会主席,推钮永建任国民政府秘书长,推吴稚晖、陈铭枢为总政治部正副主任, 推吴稚晖、李石曾、蔡元培以中央监察委员资格为国民革命军政治训练指导员。 4 月18日,南京国民政府文武官员正式登场,在南京丁家桥江苏省议会举行成 立典礼。会后举行阅兵典礼,胡汉民发表演讲,他肆意攻击中共和国民党左派,号 召北伐军将士拥护蒋介石。同日,南京国民政府发表宣言,声称“护党救国,责无 旁贷”,宣布“国民革命之方略”,并昭告全国“凡不利于三民主义之反革命派, 在所必除。” 蒋介石在4 月18日一天之内发表了下列文章和讲话:《告全国民众书》、《告 全国工友书》、《告国民革命军全体将士书》、《在国民政府建都南京阅兵典礼训 话》、《在迁都国府纪念大会宴会上之演讲词》、《拥护中央之通电》、《敬告全 国国民党同志书》。4 月20日,蒋介石又在南京黄埔同学会上作了一次训话。 蒋介石在国民政府成立典礼上否认国共合作,表示自己反共到底的决心。他诬 蔑共产党人加入国民党为“孙悟空猴子投胎于人身,以其翻筋斗的花样,把人身体 中的五脏六腑扰乱破裂”。“如吾人不消灭此等由鲍罗廷所指挥的敌人,则吾人必 将自取灭亡,如吾人不消灭之,彼等必势将消灭吾人。”将中国共产党大肆诬蔑, 以争取与之划清界线,表明其反共“清党”之决心,同时也努力打造新政府的政治 形象,在与武汉政权明显区分开来之际,着实迷惑了不少目光短浅,各另有企图的 政客和文武官员。 南京国民政府的成立的确标志着一件历史阶段的结束,一个新历史时期的开始。 它标志着第一次国共合作和轰轰烈烈、胜利在即的国民大革命的结束,也标志着国 共对立,水火不容无休止的国内战争的开始。对于蒋介石本人而言,那却是他终于 摆脱敢欲不敢为,进退两难境地的一个转折点,是他放开手脚,对共产党为所欲为 肆无忌惮的开始。 南京国民政府的成立,尽管使得蒋介石摆脱了反共反苏,欲之不能的尴尬境地, 但蒋介石并没有因此耳根清静,万事大吉,事实上蒋介石已经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另 外一场足以令其焦头烂额、应接不暇的维护权力地位的战斗中去,历史也因此变得 更加复杂和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