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少东十七岁主政 孟传好容易熬过了年关,正月十八日,他结束了拉风箱般的哮喘,寿终正寝了。 殡仪已毕,旧军孟氏三恕、其恕、容恕、矜恕四堂共有的布店、钱庄、当铺等十几 处商号,开始由少东孟洛川司职主政,是年一十七岁。 这一年的八月初,山东发生了一件通天大案,山东巡抚丁宝桢,由此而名震朝 野。 七月间,直隶的一位朋友来访,闲聊中谈到,近日自京都驶出两艘太平大船, 雕龙描凤,扬旗张彩,甚是气派,沿运河南下,一路招摇过市,沿途百官纷纷厚备 礼仪,登船奉敬。 丁宝桢听后甚感意外。京官奉旨出巡,自当有公牍传下;京师里的私交关系, 也会遣人送来相关内情,以免失了照应的分寸。 丁宝桢是个细密人。送走了朋友,即派一名得力心腹沿运河打探。当听报那驱 船南下的竟是宫中内务总管安得海时,丁宝桢差一点惊得爆出眼珠子来。 “你可打探实了?船上没有西太后?”丁宝桢紧追着问道。 “绝没有。我亲眼见了安得海那副张狂相,抚台您想,若圣太后在船上,他岂 敢如此?” 丁宝桢一时哑然了。安得海是宫中大总管,西太后宠幸的心腹,即使冒犯了大 清祖制,自有军机刑部依律论处,远挨不着他这个地方巡抚的边儿。不过,丁宝桢 素有耳闻,这安得海倚仗西太后的宠信,平日里目空一切,飞扬跋扈,越权作势的 事时有发生,满朝文武无不对他咬牙切齿。这回他如此招摇,眼瞅着要从自己的眼 皮底下过,若睁一眼闭一眼放他过去,岂不便宜了这厮! 一旁的师爷看透了他的心事,趋前两步,说道:“抚台,投鼠忌器,万须思虑 周密,谨慎行事。” 丁宝桢问道:“照师爷的意思呢?” “太后上面自然开罪不起。然而,若此事做得灵机,却可使抚台于官场中广博 口碑。”先陈过利害,略一顿,师爷才道出自己的主意:“依愚才所见,权作不知 详情,只道内宫有太监外出,一路招摇,巨索贿赂,以致民怨四起,如此先上个奏 折。” “师爷见解极是。备笔墨!”丁宝桢吩咐一声,趁侍差研墨的工夫,已拟好腹 稿。 上折作毕封好,丁宝桢吩咐师爷:“派人火速报京。另命总兵王正延严密监视, 安得海的船一入山东境内,立即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