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观宝儿,孟洛川一阵眩晕 何长子看他的神态,知他已觉,便说道:“知者为智,不知者未必不智;言者 为知,不言者可以为不知。”说完这句话,有意顿了片刻,接下来便把安得海一案 的来龙去脉及内中细委讲述一遍。“故此,在丁大人面前谈起此事时,诸如‘遵旨 查拿,依律法办’等语,是断不能少的。” 孟洛川回味一番,想谈谈自己的理解,又不好明言,想了一想,说道:“晴日 打伞非因雨,雨天脱帽总为晴。” 闲聊一会,何长子起身告辞。是日,孟洛川拜见了厂大人,并请他为瑞蚨祥题 了字。这天店前大伙计递进一刺,是兴隆旅店的方掌柜。 “方掌柜驾临,不知有何指教?”寒暄一番后,孟洛川直接问道。 方掌柜道:“孟少东,您的一位旧相识,现正在敝店,想请少东过去一叙。” “旧相识?”孟洛川迅速在脑子里搜索一遍,却找不出一位与方掌柜有瓜葛的 “旧相识”,遂抱歉一笑,说道:“恕小弟记性不济,不知是哪一位旧相识?” 方掌柜笑道:“少东驾临敝店,自然便知。” 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再追问便显得勉强了。想一想下午没什么大事,遂叫上 孟三,一乘肩舆,随方掌柜到了兴隆旅店。 “孟少东,里面请。”方掌柜微笑着请让。 惶惑间踏进房门,目光急切地寻找,却看到房间空无一人。 “宝儿,孟少东来了,请出来叙话吧!” 一听方掌柜喊出这名字,孟洛川听见咯噔一声,胸口儿像被猛然按住,不跳了。 只见那门帘儿轻轻一挑,一个光彩照人的少女出现在面前。孟洛川不由得一阵眩晕, 天哪!一点不错,这正是勾走过他一回神魂儿的宝儿! “孟公子,”风流体态的宝儿款款靠上来,深深一福,“宝儿给公子请安!” 这一句请安,猛然让孟洛川警醒,应付还礼的工夫,一连串的疑问闪电般从脑 际划过:宝儿怎么会在这里?她和方掌柜是什么关系?……他这里一走神儿,方掌 柜在一旁察觉了。 “老弟,”方掌柜改了称呼,说道,“让我给你揭揭晓儿吧。” 这时,丫环才上来敬茶,一套煅釉玉瓷茶海,玲珑精致,显得格外应景。 “去年冬,你在这儿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见你独自出了店门,不放心, 就着一名伙计悄悄跟了去,便目睹了老弟在拉拉湖到万家巷的情景。说来事也可巧 儿,我与宝儿家沾点远亲,年底我去宝儿家,得知宝儿病了。宝儿娘说,不知为啥, 两个月前她出去叫了顿早饭,回来后就像丢了魂儿,就病成这个样子。” “方叔叔!你……”宝儿羞得不行,拿话阻止方掌柜,同时飞快向孟洛川一 眼,见他正盯着自己怔怔出神,赶忙又垂了首。 两人的神态,令方掌柜倍加开心,“当时,我想起伙计跟我讲的情形,一琢磨, 宝儿八成是得相思病了。就对宝儿娘说,宝儿的病我能治。以后的事,你自然就想 像得到了。” 孟洛川深深被这个故事打动了,一时忘了回话,望着那幅犹在摆荡的夹缬罗顶 锦帘儿,心中悲怜交加,想像着病中的宝儿,该是怎样一副令人悯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