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见到了恭亲王 孟洛川如愿以偿,晋谒了议政王兼军机大臣上行走班首恭亲王。看起来,恭王 爷对他是满意的。给丁抚台的“问函”,预先由贝勒通融,提前便已做好;更出 孟洛川意外的是,临别时,恭王爷将他随身佩带的一块山玄玉佩,摘下来送给了他。 古人素以玉比德,《礼记》中有“君子皆佩玉”之语,想来恭王爷所赠,亦寓于此。 现在,北京的几件大事俱已料理停当,明天便要动身,和龙爷,还有六姐儿, 一起启程赴往陪都盛京。 贝勒得知他在关庄布上的筹划,立即投桃报李,为他引见了户部右侍郎瑞镛, 进一步凿实了向关外移民诸事。可巧的是瑞镛与盛京户部尚书瑞锷又是同胞兄弟, 于是修书一封,为之缓颊。这样,关庄布有沙文峰在奉天的旧交,加上格隆多,再 加上两个户部的照应,关外一头差不多就是万无一失了。 更见奇趣的是给奎爷张罗了一门亲事,原还担心这位乌姑娘因有腿疾而唐突了 兆奎,谁承想,却原来是五百年前早定的姻缘。 孟觐侯随冰媒去乌姑娘家送兆奎的庚帖时,乌姑娘托家人送出一套她亲手制作 的“盘中好戏”,言约道,若奎爷能让这“盘中好戏”的一对狮子和两个耍狮人舞 起来,亲事就算应了。 “盘中好戏”是一种民间玩具,俗称“鬃人儿”。鬃人儿的头和底座用胶泥脱 胎,以秫秸做身架,外裹彩衣,内絮棉花,然后勾画脸谱,描绘服饰。将制作好的 鬃人儿置于铜盘中,轻轻敲击盘边,鬃人儿便随声转动跳跃,作科演舞。乌姑娘送 出的这套鬃人儿,看上去与平常的鬃人儿并无二致,然而敲击铜盘,盘中的一对狮 子和两个耍狮人,却就是舞不起来。 兆奎将这套“盘中好戏”带回家,仔细验察揣摩,寻找破巧。鬃人儿之所以能 在盘中转动舞演,盖因其底座下面粘一圈猪鬃,敲击盘边,借鬃毛弹力所致。然而 细察鬃毛,却并无不当。后来在秫秸所做的身架中发现一个小机括,扳动机括,只 见鬃人儿口齿一开,弹出一块小磁石。再置于铜盘中,敲击盘边时,鬃人儿果然能 够转动了,然而却仍然不能跳跃舞蹈。 再检查铜盘,觉得有些异样。也是心所系之,情所钟之,忽然灵感一动,想起 一句俗语,专道有人做瞒人耳目之事说,“你瞒得了铜眼,却瞒不了人目!”莫非 这铜盘给“瞒了眼目”?将铜盘靠近烛火一烤,盘面上果然见出一层蜡汗。于是在 锅底放两块砖头,将铜盘置于砖上,加火烧烤,很快将抹灌于铜盘“眼目”中的蜡 浆给烘了出来。待取出凉透后,敲击一下,铿然作响,自与先前不同。放进鬃人儿, 再敲盘边,顿时人蹈狮舞,精彩纷呈,真正是一盘热闹好戏。 这天孟觐侯来了:“小世叔,昨天晚上,谦祥益掌柜何子野来了瑞生祥,想要 见见您。” “哦?”孟洛川警觉起来,“我与他过往甚疏,他见我有什么事?” 孟觐侯道:“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详说根由。只说道,‘能影效前汉周 勃之事者,惟贵少东主也。’不知所言何意?” 前汉太尉周勃一生有两大事迹:其一,东征西战,辅佐汉王刘邦一定天下;其 二,与左丞相陈平剪除吕氏外戚势力,重固刘姓宗庙。何子野所言“影效前汉周勃 之事”,自然不会意指前者。“我明白了,觐侯,何子野见我,是为了进修堂的耿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