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应下捐银三万两 沙文峰走在这繁华而忙碌的旧军街头,走进这座气势非凡的矜恕堂大门。通报 之后,高夫人亲自迎了出来。将府衙号召认捐剿捻的事情禀过之后,沙文峰道: “因此事干系重大,晚生难作主张,特来禀请东主裁示。” “我猜想你这两天会来的。”高夫人道,“旧军也张贴告示了,都道是糊弄人 的玩意儿,轻信不得,一旦捻军打下济南府,这些认捐的得先倒霉遭殃,商人畏官 如虎,惧匪似狼,还是离远点儿好。可是,我就想,眼下官府正在难处,这时候帮 一把,胜似平日去巴结十回。” 到底是名门大家的见识,自与寻常百姓不同;也到底是乡镇闺帷里的见识,深 不到关点上去。于是,沙文峰解析道:“东主见得深远,为国担忧解难,是仁义之 举,也是不辞之责。不过,捻军虽为匪,听说却军纪严明,行侠仗义,扰百姓不及 官兵之一二,所到之处颇得民心。现在,丁巡抚希望我们带头纳捐,协助官兵围歼 捻军,我深恐为此而有损瑞蚨祥及亚圣世家的清誉,背上不义的骂名,悖了民意, 失了顾客,是以左右为难。” 这一层确没有想到,听沙文峰说得如此严重,高夫人一时失了主张:“既然有 这等关涉,要不,我们也随大流吧,毕竟咱是开店为商的。” 沙文峰说道:“难就难在这里,咱们现在无法随大流了。巡抚大人要咱们瑞蚨 祥出头倡导,答应了,有恐损害号誉;推脱了呢,巡抚那里可不是个轻小的得罪。 二者之间,我们只能选择其一。” 高夫人陷入了沉思,良久,抬目问道:“沙掌柜,二者的轻重,您是如何掂量 的?” 这是问计,也是考验。沙文峰正正身子,说道:“权衡利弊,思虑再三,我以 为,丁大人那里不便推辞。不过,不能偏激,做得太过张扬,枪打出头鸟,总要谨 慎提防着点好。” “就这么着!”高夫人果断地说道,“刀切豆腐两面光,丁大人那里,该捐多 少银子你思量着办;捻军那边,也别形成对头儿。开店经商,一怕官,二怕匪,店 誉更是一等一的事。” “愿望是这样的。不过,真正实行起来,恐怕难以两全。我说句肺腑之言,东 主千万别见外:一旦将来发生不测,少东不在家正是个托辞,可将责任全推给我, 舍车保帅。瑞蚨祥的事业系之千秋,无论如何要保全他!” 听了这话,高夫人很是感动,对他宽慰地笑笑,说道:“文峰,你想的太多了。 果真到了那一天,咱们一起扛一起顶。我还没听说呢,世上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两人又仔细商讨了一番,沙文峰连夜从旧军赶回济南。第二天早饭后,沙文峰 如约来到衙署,应下了捐银三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