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廷寄诏文 上海设庄,有一个现成的掌柜——孟三! 一路想着时,迎面被一名伙计喊住:“少东,我找您半天了!——何师爷来找 您有事,现正在布店等您呢!” 急匆匆赶回瑞蚨祥布店,“你先看看这个吧!”何长子取出一方红纸折,交给 孟洛川,“这是我过录的一段廷寄诏文。” 孟洛川打开纸折,只见上面写道:……济南旧军孟氏矜恕堂及其瑞蚨祥商号, 襄饷平匪,功高勋伟,敕赐具下,以彰其忠义风节:敕赐矜恕堂夫人高即蕙御书: “母仪端范”锦表、一品夫人诰命;敕封矜恕堂少子瑞蚨祥主政孟洛川从三品双翎 大学士衔,世袭恩都尉爵职;…… 孟洛川看罢,大喜过望。 “你先别早轻松了!”何长子笑道,“最近这两天,你可有一件大事要操办!” “什么大事?” 何长子道:“巡抚大人要亲临旧军,向高夫人宣诏,赠送御书锦表及金凤花冠、 一品命服。” “这好啊!”孟洛川喜道,“上一回,丁大人不就说过,要到旧军一游吗!” “不错,上回说过,要到钟灵毓秀的旧军一游。”何长子道,“不过,若真去 时,大多是一种私游,不会兴师动众。然而这回则不同了!抚台必以官场身份出驾, 前须有虎赉甲士开路,后得有车骑扈从殿后,乘舆也是八副轿杆的宝雕大轿,总兵 府、济南府、章丘县,一应文武官员迎接随往护驾,总得有七八十号人,食、宿、 礼敬、赏银一等开销,将不是个小数目。” 孟洛川从他深邃的目光里,一下子看出了他的心意。“何老伯”,孟洛川既感 动,又折服,“我真是服了您啦,也怕了您啦——我这儿的几本账,竟全在您心里 装着呢!” 何长子笑道:“你的几笔大收支,我给你拨拉算盘子可不是一回啦。” 孟洛川十分开心地笑了:“何老伯,这回您可失了算喽!——现在,您要一百 万两,我即刻就提给您,信不信?” “不会吧?”何长子半信半疑道,“总不会是府上的蓄银吧?” 孟洛川笑了一阵,向何长子正色道:“何老伯,既然您已看出了七八分,我跟 您说实话吧!虽然细账还没报上来,但我老鹞掠飞算一算;今年一年,各项收支大 约拆平,结账的确无多少盈余。三百万两债券款,襄付省署一百万两,另二百万两 全压在上海的贷纱收棉一局上,同时,上海的洋纱生意折赔近十万两。榷茶有所赢 利,几乎全用于铺了摊子。今年最大的赚利,是贷纱放织的关庄布一局,加之各商 号的生意进账,差不多正好用来买了一处茶庄,新开了两处商号,盘并了四处商号, 还购置了一块地产。如此一来,正像您所估算的那样,已不剩几许结余了。不过, 明年的情形就大不一样了!上海的贷纱收棉一局,完局后,本金加上纱、棉的两重 赚利,即使不能全部兑清债券的本息,兑付十之八九当在胜算之中,那么,其他的 生意所赚,就该是净利了——当然还要有所投放,比如打算在苏杭开设绸庄,在上 海开设布庄,还要筹建商务学堂等等,但因没有了债券一层压力,周转将轻松自如, 各商号的生意也将大有进账!” “今年播种,明年收获,这个道理我懂!”何长子好奇而着急地说道,“你只 快说说,那一百万两银子从何而来?” 孟洛川解释道:“是我在上海时,一位朋友义借的,原要用以应付债券一局。 后来得官府榷授铸币,如汤沃雪平复了险局,这笔银子没有用上,便挂在账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