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业与福利——在纪念杰里·沃尔夫演讲会上的发言 1984 年4 月3 日 奥洛夫·帕尔梅 就业与福利 不久前,布鲁诺·克莱斯基博士(Dr.BrunO KreisKy)辞去奥地利总理及奥地 利社会民主党领袖职务而隐退,我有机会在维也纳听他做报告。当我们坐在大厅里 洗耳恭听时,我们原想他会向我们谈他那漫长的、事务纷繁的生活,以及他那广泛 而成功的经验。然而他演说里对此只字不提!布鲁诺·克莱斯基博士只谈未来。当 他辞去公职时,他整个思想已经在考虑未来。 他首先关心的是失业。他指给我们看经济合作发展组织(OECD)发表的报告。 报告指出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报告材料说明经济合作发展组织国家的失业数字已 创最高纪录,如果想不让失业进一步增加,从1984 年到1989年需创造1800 万到 2000 万个新职业。这就是说在这期间工业国家每天要创造2 万个新的工作机会。 布鲁诺对未来持此看法,他的演说也从此出发,展开了主题:今日政治之基本 区别是对失业,对福利的态度。总理这样表述了他的关切:我担心的是下述哲学的 蔓延:失业甚至在繁荣时期也未绝迹,人们会说这不是严重问题,千百万人失业完 全是正常的现象。今天我们看到,经济明显上升,但相对来说经济发展对失业几乎 没有影响。这意味着我们面临一个漫长的千百万人数月、数年找不到工作的时期。 然后理论家们就振振有词地说开了。首先他们对危机的定义持不同意见。他们 说根本没有什么危机,或说30 年代也是如此。然后他们说千百万人失业是非常不 幸,但这是自然现象。 “我们必须承认,”布鲁诺·克莱斯基继续说。“两个月前我在华盛顿参加一 次会议,会上发生的事着实使我震惊。会上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杰出代 表发了言。例如雅克·戴拉胡斯说,我们必须巩固经济上升势头,怎样才能巩固呢? 首先要减缓通膨率。第二,减少财政赤字。第三,继续进行工业结构的改革。第四, 抵制保守主义。然而有一件事戴拉胡斯先生只字未提,这就是我们必须为减少失业 该做些什么。他对此只字不提。”然后布鲁诺·克莱斯基接着谈另一重大分野的问 题:福利社会问题。事实是,有3500 万人失业,但没有造成社会动乱,没有像30 年代我们看到的许多国家乱成一团那样。这是因为福利社会已发展到这样程度,蓝 领和白领工人都受到保护,“不会被最坏情况所损害。”然而当经济发展举步艰难 时,当失业救济增加时,福利社会就受到攻击。许多国家已经受到攻击。 布鲁诺·克莱斯基的两个主题——就业与福利——也是我今天谈论的题目。现 在有许多理论家和政治活动家说,工会权力的上升和福利措施的增加正是经济危机 与失业的原因所在。后面我要再谈谈这个问题,但我首先谈的是为什么消灭失业仍 是经济政策的主要目标——从我信仰的价值观念来看是主要目标。 首先,失业是一可怕的浪费。目前全球的生产资源远远没有得到充分利用。这 肯定不是由于人类需要已完全满足,恰恰相反,在世界许多地区,人民最基本的需 要还不能满足。所有社会都有许多没有满足的需要。而人的劳动力却是满足这些需 要的必不可少的力量。 与此同时,大量的生产能力被闲置不用。人最最希望的是有份工作,然而人也 被迫日复一日、周复一周、月复一月地无所事事。所以生产下降了——很无必要地 下降了。这就是为什么说失业是一浪费。 第二,失业意味着痛苦。劳务市场的统计数字固然是无情事实,但还掩盖了人 所承受的无限痛苦。人们很容易忘记千百万失业大军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在发展中国家里,当父亲的眼看着自己孩子挨饿,因为能够给他提供就业并使 他能够养家糊口的发展项目缺少资金。或是因为发达国家潜在的劳务市场和他所从 事的生产部门已不复存在。 还有从南欧和北非来到工业中心的所谓“客座工人”,他们数年如一日从事最 低工资的工作,但还能养活自己和他丢在老家里的亲人。现在他被解雇了,得回老 家。 我在我自己国家的一个青年就业所里遇到一个姑娘。她没有挨饿。她父母及社 区向她提供了她的基本需要,然而她也需要有个用武之地,需要感到她不是可有可 无的。她父母和社区对此就无能为力了。 “上午我赖在床上不起来,”她说。“大约午饭时候,我可能进城去一下,到 就业所看看。有时就业所有个适合我的工作。在此情况下我就去看看这家公司。通 常申请这份工作的人很多。经常是因为我所受的教育不对路而未被录用。有时他们 说他们将给我打电话。所以我就回家等候他们电话通知,但是他们再也没打电话。 我遇到这种情况不下五六十次了。晚上我呆在家里看电视,或是进城去会友。我很 快失去希望和信心,再看看几个朋友的遭遇,我就焦虑不安了。”我提及失业的几 方面情况,因为我要强调:工作虽然主要是谋生手段,但工作远比谋生重要。 工作——即有个职业——是人的社会存在的重要部分。你若问别人“你是谁”, 他(她)就会告诉你他(她)姓什名谁,干什么工作。我看过一部工会拍摄的短片, 采访许多年轻人,问他们未来理想是什么,每人在回答中都提到要有一个职业。没 有一人说是希望失业的。工作与人的价值,例如自信、尊严、生活目的等密切联系 在一起。因此当我们看到随之失业增加,死亡率上升,健康水平下降,自杀事件、 家庭离异增多,犯罪率上升,吸毒、卖淫的人增加,这就毫不奇怪了。 我们毋需提醒便可看到大规模失业造成的社会弊病。30 年代的情况我们可从 无数研究报告中读到。在经典研究中有一份关于玛丽安塔尔的失业者们的报告,描 写一个工业单位,即一个纺织厂,倒闭之后发生的情况。这个纺织厂在布鲁诺·克 莱斯基博士所在的维也纳城外的一个村庄里。工厂倒闭后,人们慌忙开始另寻工作。 随着时间流逝,大多数人对自己能力的信心渐渐消失。他们感到羞愧,怕见以前的 朋友,最后过着极其寂寞孤独的生活,对未来的期望大大减少。他们还很年轻,但 已不再是作为社会一分子而活着。 这使我接下去谈与失业作斗争的第三条理由。我们坚信开放性民主。但我认为 大规模失业最终将对我们坚信的开放性民主形成一种威胁。在不断被高水平失业困 扰的国家里开放性民主久而久之将无法存在。失业破坏了民主赖以存在的社会组织。 我们谈论经济危机,我们谈每个人都得为解决经济危机做出贡献。然而当年轻 人离开学校需要有份工作的时候,当他们要完全加入成人世界时,当他们要作出贡 献时,他们却被告知,他们是多余的,谁也不需要他们。他对解决经济危机的贡献 就是失业。这使年轻人失去希望,对自己失去信心;也造成牢骚、不满和悲观徬徨, 对社会、对民主机制失去信心。如果我们剥夺年轻人成为社会正式成员的权利,他 们就会置身于社会之外。 所以,如果我们想不浪费我们的经济资源,减轻由于失业而造成的社会动荡以 及人们遭受的痛苦,如果我们想维护人们对民主政府的信赖,强化民主,那么与失 业作斗争是极为重要的大事。全面就业不只是创造福利而已。 全面就业是分享福利的一种方法。世上没有一条裂痕比就业与失业人口之间的 裂痕更深的了。生活境况最糟的人失业危险最大。 我到现在所讲的每一件事也许非常浅显,几乎是普通常识。问题是这些道理如 今已不经常阐述了。这些道理需要再三重复,以不被忘却。 工会是对就业的威胁吗?工会当然说他们主要目标之一是为最终会带来全面就 业的政策而努力。但有些人的看法是,由于工会抵制生产结构的改革,因而工会事 实上加剧了失业。 工会搞过不明智的工资政策,使各个具体公司以及整个国民经济受到有害影响。 这方面的事例不难寻找。工会也曾阻止有效的工业结构改革。这方面例子也不难寻 找。经常是由于工会组织上的毛病和工会内部的斗争,而出现这些不明智的政策。 但是也有大量证据说明,国家如有强大而协调的工会组织,就业率就比较高, 失业率比较低。奥地利、挪威和瑞典便是例子。北欧国家(丹麦、芬兰、冰岛、挪 威和瑞典)素有工会力量强大的传统。形成这个传统的原因之一是工会不需要去对 付为数众多的相互竞争的非工会组织。凡是同一工厂的工人皆属同一工会,雇员按 此原则将他们自己组织起来。这条主要原则也适用于拿薪俸的雇员。 这也许是为什么这样多工薪人员都是工会会员的主要原因之一。1980 年的统 计数字是最新数字。1980 年瑞典85%的工薪人员是工会会员。这个数字在不断上 升。可拿来作比较的英国数字是54%,美国是25%。 将上述国家这些数字与失业率作一比较: 1983 年瑞典的失业率是3.5 %,英 国则超过13%,美国超过9 %。瑞典参加劳动大军人数在总人口中所占比例也很高。 1980 年,劳动大军拥有81%的劳动人口——妇女则为妇女劳动人口的74%——英 国总数是74%,美国是72%;美国参加劳动大军的妇女不超过妇女总数的60%。 其他研究结果表明,工会会员多,也造成收入更加平均的结果。瑞典社会科学 家瓦尔特尔·考尔皮教授提示,与工会力量薄弱的国家相比,工会力量强大的国家 里税后收入分配的不平等程度比较低。他得出结论说:各种影响决策的力量分散以 后,它们在具有重要意义的收入分配政策的形成过程中,都能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每个国家情况不同。由于这些不同情况的存在而出现人的不同价值和政治实践。 所以我们必须注意进行比较。工会的力量取决于政治关系,也取决于工会会员的数 量大小,有些国家工人高度组织起来了,但失业率却很高。 然而,在工会力量强大、工会又获得社民党政府支持的国家里,也确实制订了 为实现全面就业和收入更加平均的政策。这也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这些政策常常带 来更加稳定的劳务市场。 我们看到,工会运动在一个又一个国家遭到猛烈攻击。新保守主义和新自由主 义要求给市场以更大活动余地。由于出现这股趋势,攻击工会的运动遂接踵而来。 工会被看成是“市场破坏因素”,工会因此被说成是对自由的威胁。有些对工会持 批判态度的人甚至更说工会与民主水火难容。人们也许要问那些最热衷于自由市场 的人,他们是否还继续接受集体谈判的制度。 有工会也好,无工会也罢,反正市场经济的效率受劳务市场的严格制约。 莱斯特尔·特尔罗教授说得好,“否定工会存在,或是让工会消亡,就是发展 一个毫无经济的经济模式。”我坚信,由于工会是强化了普通工人的声音,所以工 会在加强民主方面有着重要作用。它们扎根在民主群众组织里,普通群众聚集在这 些组织之中,联合提出自己的要求和主张。如果他们个人逐个提出,他们就太弱, 无人理会。工会工作本身就是民主,就是以权利平等为基础的。在诸如瑞典等这样 国家里,这是具有根本重要意义的。这完全是民主的实践。工会是一支抵销雇主、 政府作用的力量,因而工会在民主程序中具有十分明显的作用。 数年来,工会除参加工资集体谈判外,还渐渐参加其它领域的活动。工会在争 取延长工龄方面定起重要作用。我们发现,如果你要改进和加强在职工薪人员的条 件的话,法律上作些具体规定还不是最好的办法。更好的办法是加强雇员在工作单 位里的地位,使工薪人员有机会去影响他们自己的境况。在大多数情况下,施加这 种影响要通过当地工会进行。 在瑞典,我们有法律规定的工作环境:如果雇员工作中受到工业废气、废水等 公害的严重威胁,工会代表根据法律规定有权停止生产;我们有保证工作安定的法 律。这个法律的作用之一就是保证工人不会被无理开除;我们有条法律规定,公司 董事会里至少有两名工人代表;我们对工作生活的共同规则也有一条法律。工会根 据这条法律有权对工作的组织、公司的管理等所有问题进行谈判。这些法律的结果 是工薪人员有了更多的参与,而且大体说来没有造成任何不良经济效果。我们对这 些法律的影响正进行评估。 我们还采取了与此性质相同的一个步骤——所谓雇员投资基金。目前对此已进 行广泛讨论。雇员投资基金是1984 年元月1 日开始实施的。投资基金究竟怎样搞? 它在我们混合经济里起什么作用?公司从卫资总额里拿出一小部分,再从超额利润 ——就是超过一定水平的利润里——拿出一部分,放入雇员投资基金。投资基金拿 这些钱到股票市场上去买股票。股票里赚的钱用于退休金。投资基金董事会要有雇 员、公司、公众、以及国家利益的代表。 人们如果看一下瑞典经济发生的情况,就能了解我们为什么推行雇员投资基金。 瑞典公共部门非常庞大,但瑞典工业95%以上属私人所有。与西欧所有国家相比, 瑞典社民党执政44 年后,瑞典在工业和商业方面国有化程度最低。事实上保守党 政府搞的国有化常常超过社民党政府,瑞典私营工业的大权集中在相当少的金融中 心手中。强大的工会和庞大的公共部门平衡了私营力量。这就是混合经济。 像其它国家一样,瑞典也经历了近几年的经济萧条。我们的困难很相似——生 产率增长率低、财政赤字、通货膨胀、失业增加。如何医治目前的经济病,各方意 见相左,过去如此,现在仍如此。在这场辩论中“货币主义”、“供应经济”是时 髦名词。 我们在野时,曾想搞一个经济战略,如果选民选我们执政,我们就实施这条战 略。这条战略的要点是: 1 、我们必须恢复我们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我们对我们的出口工业依赖性 很大。我们是工业国,我们仍将继续是工业国;2 、我们将竭尽全力保护就业;3 、 我们的经济不可避免要进行调整,要搞合理化。我们在调整过程中要保护社会上的 弱等成员。 1982 年9 月大选后我们组建新政府,我们立即宣布瑞典克朗贬值16%。 我们采取了削减公共开支的政策,以制止财政赤字上涨,然后逐步削减赤字。 我们对我们的资本家和经理们说:到国际市场上去,尽你们力量去促销,我们 会帮助你们。一定要赚钱,用赚来的钱去建设新的工业,开发新的产品。 我们对工会说,在今后几年里职工的实际工资不会有大的增加。相反,就居民 而言,总的来说,我们对以后几年的情况估计不是大好。 这是相当困难的决策。许多问题仍未解决,但我们可以列举一些取得的成果: 出口大增,工业利润大量增加。通膨率下降了,今年的指标是4 %。 投资上升,赤字下降,失业率也下降了。这项政策的目的是使我们工业强壮起 来。很显然,上业确在强壮起来。一个结果是,从工资到利润收入进行了再分配。 人们看我们雇员投资基金时必须参照这个背景。作为社民党人,我可以为提高 利润进行辩护,因为以前利润实在太低。但是我们不能指望工薪人员坐视增加的利 润统统进入资本拥有者的口袋里面无动于衷。他们应该分享这些不断增加的利润, 并参与决策,决定这些利润应该如何使用,这才公平。 很自然,工会也要小心,眼界不能太高。然而此时此刻,在工会受到无理攻击 之时,我要强调工会在社会上的积极作用,我认为这很重要。有趣的一点是,独裁 者——无论是右翼还是左翼的——对工会首先是打垮,并将工会领导人锒铛入狱。 这本身就证明工会在民主中的重要性。我们今天在智利和波兰看到这个进程。 右翼独裁者憎恶组织起来的劳工,这不足为怪。然而波兰团结工会的崛起有更深沉 的含意。这意味着东欧共产党已不能与普通百姓的愿望取得合理的妥协。在此情况 下,人们转向工会,以工会作为构建他们未来的民主工具。 我感到荣幸的是能在纪念伟大民主战士和工会领导人杰里·沃尔夫(Jerry Wurf) 的这篇演讲里肯定工会的作用。 让我接着谈第二个主题,即福利社会和公共部门的作用。这也是杰里·沃尔夫 非常关心的问题,对美国工会联合会(the American Federation ofState )、对 县市雇员协会(the Cnunty and Municipal Employees)也是极为重要的问题,这 也是受到新保守主义者攻击的问题。 T. H. 马歇尔谈到加强民权——即法律对所有公民的平等保护——问题,公民 享有政治权,包括言论自由,和选举本国政府的平等普选权。在福利社会里,这些 权利又进一步加强,因为有了社会权。社会权是社会民主的组成部分。保守党人攻 击的正是福利。他们不仅仅是由于一般意识形态原因而不喜欢福利,他们并以经济 方面理由强调他们的观点。他们认为,社团仅需帮助社会上最弱小的一部分——非 常贫困的人。 假如社会通过选择性的社会政策(选择大体上是建立在家庭经济状况调查基础 之上),仅仅将其精力集中在最弱小的成员身上,那么纳税人就将“我们”和“他 们”区分开来。“我们”——生活优裕的工薪人员和中产阶级——向政府纳税,得 到的却是零。 破坏社会团结的准备工作就这样就绪了。社会分裂反过来又加剧了抗税斗争。 造成抗税斗争的原因事实上并不是赋税负担过重,而是纳税人感到他们缴了钱后什 么也没有得到。从福利制度中获得好处的人是福利制度的最大支持者,因而他们纳 税后并不觉得自己受了剥削。 一个高效、稳定的福利国家必须建立在统一社会计划,如医疗卫生保险、养老 金、儿童津贴等社会计划的基础上。这个统一的社会计划是为全体公民享用的。官 方的“贫困线”或“家庭经济状况调查”没有必要去判断谁是“穷人”(这就是将 官僚控制的必要性减到最低限度)。与此同时,经济上处于困难境地的人也不需要 去忍受被划成“穷人”所造成的屈辱。由于他们也像其他人一样享有统一社会计划 的同等权利,因而他们享受到高得多的服务——一种富人也会觉得蛮不错的服务。 同时,统一社会计划也有助于消灭“贫困陷阱”。人们堕入“贫困陷阱”后就不想 去多挣钱,因为他们收入增加后,获得的利益却减少。 按此思路形成的政策显然是扩大公共部门. 是批判大政府。对公共部门持批判 态度的人往往忘记一些简单的真理。运转良好的公共部门在进步的经济中具有极为 重要的意义。基础设施十分齐全对工业发展起关键作用。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通过 广泛的采购(包括物品和服务的采购),直接影响工业部门的利润和生产。许多私 营部门的生活依赖地方政府的采购活动。 但是我今天最关心的是公共部门对人民的个人满足和自由是何等重要。 公共部门及公共部门工作人员的工作可用许多不同方法来描绘:是竭尽全力教 育我们孩子的教师;是到老年人家中帮助整理家务的家务工作者;是医疗系统里救 死扶伤的医务人员。 我认为我们福利社会中最精彩部分中的一个是妇产医院、儿童医院里为产妇和 初生婴儿提供的照料。这种福利像其它许多福利一样,开始是几位杰出的医生个人 主动提供的。我们利用了他们的精湛技术和丰富经验,今天这项服务已成为公共部 门的一个部分,每个人都可享用。所有母亲和她们的孩子,不论贫富,在这些医院 里都一律免费。瑞典的妇产医院和儿童医院不搞任何竞争,不讲任何利润,瑞典的 妇婴医院服务极好,住院不分社会地位贵贱。瑞典的婴儿死亡率是世界上最低的。 我要想说的是,对社会弱小成员的最好保护,不是给他们特别的待遇,而是将 他们纳入为社会所有成员提供的计划之中。只有这样社会改革方能深深札根于人民 之中。 福利国家的敌人说,庞大公共部门导致低效和低经济增长率。没有数据能支持 这种结论的。没有根据说主要工业国家里,庞大公共部门与低经济增长率之间有何 联系。当然,许多国家在与巨大财政赤字和经济失衡作斗争。 扩大社会福利和公共部门有赖于总的经济发展,这是毫无疑问的。 然而我所领导的政府,不愿采取单方面打击人民福利并导致更多失业的政策。 我们得出一条结论:问题主要不是公共部门太大,而是工业部门太小,工业部门中 闲置的能力又太多。所以我们将精力集中在促进工业扩展上,工业扩展最终能给我 们继续加强迫切需要的公共服务部门带来资源。 有时候,甚至在那些艰难的时代,人们谈论未来的理想。有些人将他们的理想 完全捆在市场上,捆在市场可能造成的奇迹上。不久前保守派的大理论家之一弗雷 德里克·冯·哈耶克在汉堡发表一篇演讲,说市场经济要求必须对人的某些本能进 行压制,必须压制人要求一致的感情和人的热情,而以专为保护私人财产、合同自 由、竞争自由的抽象规则代之,否则自由市场就不起作用。 我想这就是有些人称之为市场的奇迹吧。对我来说,这听起来就像是保守派的 反革命,反对近60 年来社会和民主的发展。我宁愿谈谈人类热情的奇迹。为发现 这个奇迹,很重要的一条,是要从普通人的日常经历中来树立我们的理想。 在我们致力于发展社会、发展我们未来的梦想时,必须记住一点:这是连续不 断向前发展的——这是人类生活中永恒不变的规律,它们在所有时间里穿越一切国 界,相互关联。全人类之间的团结纽带就是生活的伟大奋斗——让我管这叫做生命 工程吧——各国人民的奋斗是相同的,今后仍是相同的。 在生命的过程中,我们会感到同样挑战:要成长;要受教育;要有伙伴和朋友 ;要准备成人后担负起不同的角色;要找到一个工作单位,开始谋生;要找个住的 地方,并把这地方变成家;组织起家庭,生儿育女;一生中要保持健康,要对付降 临到我们头上的疾病与不幸;要能过个说得过去的生活,到了晚年仍保持住我们的 尊严——人不可避免地总有年迈力衰的晚年——要自由自在地生活,与社会其他成 员平等;对公共有益的事也负起自己的责任。 这些事在人类生活中总要发生——这就是我们大家共同的生命工程。所有技术 发明——从蒸汽发动机、拖拉机,到核力量和计算机——都是物质水平提高的结果, 然而所有这些新的创造发明都没有改变生命工程。我们在处理生命工程时实际上有 许多不同方法,但本质却是相同的。由于发展结果,出现了新的机遇,每人在新机 遇的框架里继续为自己的生活负责。只要人类仍是人类(我们知道迄今为止他们未 变),生命工程今后将依然如故。 当我们讨论我们要创建的社会时,上述这些就是我们的主要出发点。社会的目 的不是为了实现某一想法,一种与人类生活条件无关的想法。社会不是为远在天边 的人建的,也不是为显示一个国家或一个民族的伟大,也不是为某个集团或某个阶 级的利益而建的。社会不是根据某个僵硬设计出来的、完美无缺的未来社会的蓝图 修建起来的。 社会及其机制是为此时此地的人们服务的,为的是人们能够实现他们的生命工 程,过他们自己的生活。然后他们就不会威胁任何人的未来前程。然后人们就能在 前辈生活经历的基础上继续建设社会。 社会的目的和团结的目的是:每人都能利用资源,都能实现人类生活,即伟大 生命工程中的基本内容。这些便是构成福利社会基础的目标。这些便是自由社团的 基础,一个由独立和自由公民自愿合作构筑起来的社团。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