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别致的求婚 沙飞,在充满着青春活力的王辉的眼里,当然别有一种男子汉的迷人风采和诱 人魅力! 他的皮肤不白,黑黝黝的,泛着淡淡的印度红的光泽,洋溢着一种健壮的男性 美。浓眉下的那一双眸子,格外有神采!当他眉头微蹙地沉吟时,好像是一泓沉静 的秋水;当他眉开眼笑时,那明亮的眸子,便像阳光下的小溪,闪着粼粼波光在欢 唱;更叫王辉着迷的,是他在苦苦思考问题时,眼睛微微眯着,那眸子也像蒙上了 一层淡淡的云翳或薄霭……但当他或则疑窦冰释、顿得颖悟,或则别具慧眼、偶有 发现时,眼睛忽地睁大,乌黑的眸子闪射出一种激箭似的极富穿透力的异常光彩来, 格外美丽动人!在王辉看来,沙飞眸子中的动人光彩,是力与美,真与善,刚与柔 的完美结合! 王辉在沙飞双眸动人的光彩中,找到了她所憧憬,所歆羡,所钦敬,所爱恋的 一切!她深深地坠入了爱河之中,热烈地爱着沙飞——这个她一生唯一的爱人! 的确,沙飞没有理由不让王辉如此热烈地爱恋。他天禀颖慧,又勤谨奋发,而 且待人谦和。工作起来,埋头苦干,一丝不苟。他的业务水平,更让同行折服。他 发起报来,“哒哒哒哒”的声音,就像奏响了旋律极其流畅而又饶富变化的乐音, 常常使王辉支颐遐想,入痴入迷!就是同事们也都很是赞赏。他的族叔司徒璋台长, 对沙飞更是格外青眷,奖掖有加。他为有这样一位能使他脸上增光的族侄殊为得意。 1932年初夏的一天,沙飞上了楼,似乎有些紧张而微微地喘息着,眸子里 流溢着那种异样动人的光彩。他见到王辉像是有很多话要倾诉的样子,但他那厚厚 的嘴唇翕动了一下,脸上显出腼腆的憨笑:“给,借给你一本书看。”王辉见到这 情景,呼吸也急促起来,她双颊绯红,忙站了起来,微微地低下头,舒张开了她深 埋在心灵深处的青春花蕊,准备接受他爱情雨露的滋润或是爱情风雨的洗礼。然而, 使王辉失望了。沙飞什么也没有说,扭头便走了。 王辉若有所悟地翻开书,果然发现里面夹着一封信,她按捺住心房的急剧跳动, 小心翼翼地开启了信封,素白的信笺上,只有几行遒劲有力的毛笔字。大意是:我 渴望到府上去拜谒堂大人和看望令妹,请告详细地址云云。 信中没有鱼雁传情的缠绵缱绻,更没有耳鬓厮磨的卿卿我我……一切是这样地 明白、质朴和简单! 王辉当然没有让沙飞在大街小巷鳞次栉比的房屋之中,按图索骥地去寻寻觅觅, 而是落落大方地手挽手、肩并肩地把沙飞领到了她住在汕头新马路79号三楼的家 里。 就在沙飞和王辉热恋期间,也许他们彼此都认为,有将这充满青春诗情和炽热 画意的恋爱篇章记录下来的必要,于是,沙飞买了一架手携式照相机。他们骑自行 车到公园去,以姹紫嫣红的奇花异草,飞檐雕栋的楼阁亭榭为衬托拍照;到海边去 找嶙峋礁石,拍岸雪浪,黄金沙滩,婆娑芭蕉等等为背景拍照。有时候王辉也带她 的两个妹妹去。沙飞拍摄的照片,看来都是不经意的——他从来不让你这样那样地 矫揉造作,或搔首弄姿,或忸怩作态。他总是在你不注意时“咔嚓”一下,捺动了 快门。但这往往是他捕捉到的十分自然,而又十分动人的一瞬间。他常说,人的自 然情态就是一种美,自然得像生活本身一样就是美;而造作矫情只能戕残美,扼杀 美! 这些被他自己的出色实践所证明了的观点,使王辉打心眼里折服钦佩。当沙飞 成为中国革命军队中的第一个职业摄影记者时,王辉仿佛恍然大悟,原来他是一个 天生的摄影家!要不然刚买的照相机,一到他手里,怎么就照出了人的情态,人的 神韵,人的心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