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尸谏为蒋公 当锦州战役失利时,蒋介石在北平吐血,回到南京后因伤心过度又连续吐血。 陈布雷曾去蒋官邸探望过二次,并密谈良久。因为他知道这种劝和的意见是不宜在 蒋介石召集的会议中公开提出的。 有一次,陈布雷同蒋介石密谈至深夜,完了蒋介石送他步出总统府大门,蒋介 石对陈布雷说:目前战局确实不利,国民党可能被打败,但不会被消灭,布公不必 如此悲观。自古未有分天下而能持久者,谈判也保不住国民党的半壁江山。事到如 今,我们只有背水一战,成败在天了。事后陈布雷的脸色很难看,回到寓所还自言 自语叹道:“成败在天,成败在天!”抑郁不可终日。 半生随陈布雷共患难的副官陶永标,在回忆录(《尸谏———蒋介石秘书陈布 雷自杀经过》里说:“促使陈布雷自杀的最后一个重要因素,外人知道的极少。那 就是陈布雷曾经劝告蒋介石罢兵,同共产党举行谈判,两方早日结束内战,让百姓 安养生息。但蒋介石不仅没有听从,而且事后表示不满。陈布雷感到彻底失望,百 念俱灰,于是以身殉职,示己忠贞,免得蒋介石猜疑。从这一点来说,陈布雷的自 杀也可谓尸谏。” 仔细剖析陈布雷给蒋介石遗书中的一段话,也可隐约看出他生前表露过的这种 想法。“天佑中国,必能转危为安,惟公善保政躬,颐养天和,以保障三民主义之 成功,而庇护我四亿五千万之同胞。”在他给蒋介石的两份遗书中,找不到鼓励他 与共产党决一雌雄片言只语。说明陈布雷对蒋介石的反共战争有保留态度。 11月8 日,蒋介石在中央党部纪念会发表演讲,严厉痛斥主和派是向共产党投 降的表现,并声明一切和谣“绝不影响他战斗到底的决心”。蒋介石所斥责的主和 派,当然主要不是指陈布雷。然而这客观上却无疑是对陈布雷精神上一个巨大打击! 像他这样殚精竭虑追随蒋介石二十多年,自尊心极强而旧式士大夫思想又很重的知 识分子,对蒋介石这般分量的话不会不加以反复思量。 拒绝国葬 蒋介石的表态决定了陈布雷的最后命运。也许在这一天,陈布雷才决定了自杀 的具体措施和日期。 陈布雷自尽了。这使宋美龄那沉痛的心情又增添了几分沉痛。宋美龄穿着黑丝 绒旗袍,在陶希圣的陪同下步履沉重地来到陈布雷遗体旁,看见陈布雷那蜡黄干枯 的脸,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想到他对蒋介石的一片忠心,宋美龄两手颤抖,嘴唇蠕 动,眼里流下几滴晶莹的泪珠。她对站在床旁的陈布雷夫人王允默和女儿陈琏说: “陈先生不幸逝世,我代表总统向你们表示慰问。” 王允默凄然道:“谢谢夫人,谢谢总统。” “有什么困难,你尽管来找我,我们会帮助解决。这也是总统的意思。”宋美 龄用上海话说道。 “谢谢夫人和总统的好意。”王允默向宋美龄叙说了陈布雷生前打算在杭州择 地葬身的想法,辞谢了蒋介石要为陈布雷举行国葬和公葬的提意。宋美龄回去向蒋 介石讲了王允默的态度,蒋介石感慨万千,若有所失,不禁提笔写了“当代完人” 一幅横匾。 陈布雷的太太王允默在陈布雷《回忆录》前记中说,陈布雷最后感到“徒耗国 力,愧对民众,生不如死”。 他终于用一死证明了知识分子跟国民党合作的悲惨下场,他告诉大众他过了错 误一生,他用一死否定了他一生的鞠躬尽瘁。 陈布雷的死,似乎等于给蒋家王朝敲响了丧钟。 但是,蒋介石还要拼命挣扎,于是他又寄希望于山姆大叔,寻求美国的援助。 宋美龄审时度势,觉得今非昔比,已想到这次访美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是,为了 挽救蒋家王朝,她还是勉为其难,硬着头皮决定走一趟美国。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