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江高小——革命的摇篮;陈昌、夏明翰——启蒙的老师 金江高等小学的前身为金江书院,建立于1874 年,是当时浏阳八大书院之一。 1898 年戊戌变法时,清政府下令废科举,办学堂,金江书院改名为金江两等小学 堂,分高等小学和初等小学。1907 年改为金江高等小学堂。1911年辛亥革命后, 学堂改为学校。 我入学时,校长是黄谱笙,他思想进步,接受和支持新生事物,邀请陈昌(又 名陈章甫)、夏明翰、付昌钰、陈作为、陈清河、潘介堂等到校任教。 这些人中,除付昌钰是新民学会会员外,其余都是共产党员。陈昌、夏明翰等 教师在讲课时,经常结合课文传播革命思想,向学生历数帝国主义列强从政治、经 济、文化各方面侵略我国,欺凌和压迫我国人民的种种罪行,从中日甲午战争、中 俄瑷珲条约、八国联军侵略我国、日本强迫签订21 条,帝国主义用炮舰政策迫使 我割地赔款,强行设立租界,一直讲到军阀政府贪官污吏的腐败无能。有一堂课专 门讲“五一”节的来历和意义,讲美国芝加哥工人罢工,要求实行八小时工作制。 还兴奋地向学生介绍苏联革命取得成功的情况,讲工人要同农民联合起来推翻压迫 阶级。他们的讲课,事实充分,道理透彻,感情丰富,富有很强的说服力和感染力。 每逢红五月,陈昌等老师还带领全校师生到普迹镇街上游行示威,我们举着小旗, 高呼打倒帝国主义! 反对不平等条约等口号。这些进步教师的谆谆教导激发了我们的爱国热情,在 我们幼小的心灵中播下了革命的种子,燃起了革命的火花,使我们开始懂得了中国 要摆脱贫困,不受帝国主义侵略者的欺侮,独立富强起来,必须唤起民众,团结起 来,打倒帝国主义列强,打倒军阀,打倒贪官污吏。 陈昌、夏明翰等老师十分重视对学生进行劳动教育。他们在师生必经之处悬挂 了一块写着《劳工神圣》四个大字的匾额,并将十多亩校田改为农场,组织师生劳 动,带领师生将周围的一块荒地开辟为环校马路。陈昌自编了一首修路歌,大家边 劳动边唱。据我的记忆,歌词大意是: 修我们的马路, 贯彻我们的精神, 怕什么寒和暑,雨和风, 拿起我们的锄头、铲子,快来做工。 怕什么高和低,土和石, 凡阻碍我们的,就要把它铲平! 大家起来,做一个真正的劳工。 陈昌、夏明翰等老师在教学方法上采用启发式,注重诱导,启发学生的思维, 多让学生自己领会,自己练习。譬如作文题,有时由老师出,有时在老师的启发下 由学生自己选题。老师把比较好的作文张贴出来,作为学生自我教育和互相启发的 一种形式。我写过一篇《打倒省长赵恒惕》的自选题作文,控诉和鞭鞑了这个作恶 多端的北洋军阀在湖南的代理人,发出了打倒赵恒惕的呼声,受到老师的赞赏,并 张贴出来。写这类题材作文的,不止我一个。由于老师思想进步,又有黄谱签校长 的支持,学生们都敢写敢讲,敢于发表自己的意见。 1924 年,浏阳反动当局为了打击金江高小的进步力量,遏止其广泛的革命影 响,威逼黄谱笙校长辞职,委派思想反动的邱培钧任校长,迫使陈昌、夏明翰等老 师离校,并开除了几名进步学生,学校笼罩在一片恐怖的烟雾里。 进步师生纷纷提出抗议,学生举行罢课。校长认为我是为组织罢课“摇鹅毛扇 ’的,要开除我。其实,当时我年纪还小,是出过一点主意,但根本谈不上起了 “摇鹅毛扇”的作用。由于我大哥出面同邱培钧周旋,我才没有被开除。 1922 年到1925 年,我在金江高小这座革命摇篮里接受了革命的启蒙教育, 受到进步思想的熏陶,为我日后坚定地走上革命道路奠定了良好的思想基础,并使 我终生受益。大革命时期,有一批毕业于金江高小的学生,如陈昌的两个弟弟陈安 古、陈安怀和熊振华等,参加了革命,加入了共产主义青年团和共产党,为革命做 出了积极的贡献。1988 年5 月,我去湖南时,怀着感激和思念之情,专程回到母 校看望。当年的金江学校仍在原址,现已更名为浏阳七中。会议室里陈列的反映光 荣校史的实物、资料,引起了我对这座革命摇篮的美好回忆,使我仿佛又回到了六、 七十年前那一段极有意义又富有激情的学校生活。 1950 年,我在毛泽东同志处谈到陈昌、夏明翰时,我告诉他陈、夏是我的老 师。毛泽东对陈、夏的评价很高,说陈昌是他在湖南第一师范的同学,两人关系很 好,在一起时朝夕相处,分别后常有书信往来。他称赞陈是一位出色的宣传鼓动家。 在组织进步青年去法国勤工俭学时,他和蔡和森共同把陈留下来在国内为革命培育 人才。不幸,陈昌于1928 年遭国民党反动派杀害,壮烈牺牲。我们还谈到,陈昌 的两个弟弟陈安古和陈安怀也为革命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一个在马日事变后被国民 党反动派杀害,一个在广东讨伐陈炯明的战斗中牺牲。毛泽东还告诉我,不久前他 收到陈昌女儿的来信,他亲笔复信,勉励她进步并照顾好母亲,他从稿费中拿出三 百元汇给陈昌家属以作生活补助。据我所知,毛泽东资助过不少烈士的遗属和后代。 毛泽东还谈起夏明翰是湖南第三师范学校的,尽管不在一个学校,但相互之间也有 些往来。 我金江高小毕业后,很希望到长沙上中学,但一人半年的学费和伙食费要四、 五十块大洋,家庭无力供养。曾想到长沙的中学谋个校役之类的差事,一面干活, 一面听课,也曾想到长沙的纺织厂做工,经过各方面的联系,都没有成功,只得在 家闲住一段时间。 曹锟贿选的那年冬天,二哥宋驿臣在区团防局当庶务,令各区造名册。 经二哥介绍,到区团防局抄名册,除管饭外还给了十多块钱,我都交出补贴家 用。第二年,我想找一个教书的工作。冲和区街上的忠恕小学,由于学生多,原有 两个教员忙不过来,正要补请一个教员。经二哥介绍,我到这所小学帮助教书。学 校只给饭钱,不另付报酬。我在舅舅家搭火,把结余的饭钱十元零五角全部交给家 里,这对家庭有相当的帮助。一次,具劝学所一位巡视员到忠恕小学听课,回去后 对区劝学所的负责人宋子枚讲:三个教员中,年龄最小的那个教得最好,他用的启 发式,不是灌输法,有培养前途。我在忠恕小学时,学着金江高小老师们的做法, 多启发学生自己思考,态度比较耐心,学生比我小不了几岁,我常常和他们打成一 片,一起踢毽子、打球等,因此反映比较好。巡视员对我的评价传出去以后,我教 书的名声就比较好了,1926 年我便成为本地一个小学的正式教员。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