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之路(十四) 他讲过一个故事,他说:小学三年级,我在东单一个公园里边玩。赶上长春 杂技团在那儿演戏,搭一个大棚演杂技,当时看完杂技,我差点跟人跑了。那时 我就想练杂技去,反正不管干什么,总想自个儿离开家。 在一同考入文工团的十几人当中,只有他和石富宽是男的。石富宽说快板, 侯耀文得自于父亲侯宝林的真传,专说相声。说相声是需要两个人配合的,侯耀 文转来转去,苦于没有人配合。石富宽就想帮侯耀文一把,两人试演了一下,效 果不错,石富宽颇有悟性,配合得天衣无缝,侯耀文十分高兴,立即把石富宽带 到自己家里去。他的父亲、相声大师侯宝林看了后颇为满意,觉得这两人做搭档 挺合适。 那时,文工团要求演员一定要到基层去,为广大的工人群众演出。侯耀文和 石富宽也被送上火车,到齐齐哈尔车辆厂边劳动边创作。车间里噪音很大,说话 要大声叫喊才能听得见,刚到车间两人颇不适应,白天晚上加班加点地干活,让 两人疲惫不堪。一天,两人实在累得打不起精神,侯耀文就拉拉石富宽的衣角, 偷偷钻到一个大衣柜里“呼呼”大睡起来。 偏偏这一天,厂领导找他们俩演出,却怎么也找不着人,于是就发动人在全 厂各个车间找寻,仍是不见踪迹。厂领导以为两人出了什么事,派人大街小巷四 处叫喊,下班了,分头寻找的人都回来了,也没有看见两人的影子。后来,有一 个人在换衣服时听到衣柜里有呼噜声,伸进头去一看,发现两人穿着干干净净的 工作服,戴着口罩正在“呼呼”大睡,忙将两人从衣柜里拉了出来。迷迷糊糊中, 侯耀文以为是石富宽拉他去吃饭呢,嚷道:“我正在说相声呢,吃什么饭啊! ” 那人笑道:“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侯耀文睁眼一看,原来是车间主任,一缩头 扭身就跑。 那时候,厂里食堂供应的伙食天天都是玉米面饼子、窝头,实在没什么好吃 的。两人就去街上买点冻梨、冻柿子什么的,吃下去补充一点营养。到星期天, 再凑几毛钱去饭店买上半斤饺子分着吃。侯耀文知道石富宽饭量比自己大,常常 给他多分点,石富宽却总是给侯耀文再拨回去几个。一次,石富宽母亲生了病, 没钱治疗,侯耀文知道后就说:“咱俩别吃饺子了,省些钱给你妈治病吧。”石 富宽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对侯耀文的古道热肠非常感激。 几个月后,他们俩住的房间分来一位山东大汉,这人睡觉时爱打呼噜,吵得 两人睡不着觉。因为时不时有演出,他们必须休息好了,第二天才有精神演出。 没奈何,侯耀文跟那人商量说:“哥们儿,能不能照顾一下,晚上睡觉时戴上个 口罩什么的,呼噜声恐怕就没那么响了。我和石富宽也好睡个安生觉儿。”那山 东大汉一听乐了,颇为豪爽地答应了。再睡觉时,他真的找来个口罩戴上,并且 把嘴和下巴都裹得严严的。三个人以为,这样他睡觉时嘴巴张不开,就不打呼噜 了。没想到却不管用,依旧鼾声如雷,吵得侯耀文和石富宽翻来覆去睡不着。石 富宽索性坐起来,呆坐着,对着那大汉发愁。坐着坐着,石富宽突然“扑哧”一 声笑了。只见他对侯耀文挤挤眼,悄悄起身燃着了一根烟,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过 去,将烟插进大汉的鼻孔里。大汉兀自睡着,那鼾声却没有了,侯耀文和石富宽 安然入梦。香烟在大汉的鼻孔里慢慢燃着,最后终于燃到了大汉的鼻子上,只听 大汉大叫一声,痛得一骨碌爬起来,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大叫:“该死的东西, 咬到我的鼻子了! ”侯耀文和石富宽被他吵醒了,躲在被窝里偷偷地乐。 几年后,团里派侯耀文和石富宽下部队演出。部队的生活非常艰苦,两人除 演出外,还种地、喂猪、赶车、掏大粪,什么都干过。部队的伙食标准很低,两 个人的肚里没油水,经常饿得要命。一次,他们和团里另外两位同事凑了三块钱, 到街上买了四斤多肉,切成片炒了一大盘,四个人狼吞虎咽地一扫而光,仍觉不 够,就又买了五个饼,沾着盘子里剩下的汤汁吃下了,才觉得心满意足。 ---------- 文心斋书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