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明星影业公司董事长办公室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张董事长又发请帖,又 打电话邀请上海各家报纸派记者前来采访,因为今天晚上这家有声望的影业公司将 开拍新片《王老虎抢亲》。他在电话中特别声明:影片女主角将以压倒一切明星的 奇姿出现在银幕之上。 对于张董事长这种前所未有的“阵势”,报界当然十分感兴趣,纷纷争先在自 己的报纸上插入一则“预报”。张老板的手下人,一面按照“旨意”去准备今晚的 拍摄事宜,另一面也被这位“势大”“心眼多”的主子的不同寻常的作法弄得丈二 金刚摸不着头脑。对此“奇举”最为吃惊的,则是张董事长的宠妾童氏姨太太。 董氏姨太太前不久竟与她的老板闹了一场她认为“无所谓”而其实是对她大为 不利的风波。在跳舞厅里,张董事长兴致勃勃地抱着黄氏姨太太,在靡靡之音中摇 摆着身子。那红、黄、绿、青、紫色的灯光若明若暗,灯光下,影影绰绰飘动着一 对对真情人、假情人的舞影。 张董事长紧紧搂着童氏姨太大起舞,他十分满意对方的妖媚和献给目己称心如 意的享受,在这可以弄神作鬼的灯光下,他突然觉得这位体态丰盈,善于使自己昏 昏然的女人,简直美如天仙,兴奋之余,他告诉这位宠妾,他将开拍新片《王老虎 抢亲》,当然一笔大钱是伸手可赚的。 “琨,亲爱的,发了这笔财,你将赏给我什么呢?” “你要什么,只管开个口。” “手指上的钻戒我要换大的。” “行。” “项链上那个金鸡心没人家王太太的大,我想添个金锁片。” “好。” “还有……” “别说了,反正你爱添什么,我都答应。” “琨,你真是我最亲爱的!”童氏姨太太用丰满的胸部向张老板撞击了一下, 又踮起脚尖吻了他的脸面。 “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一千个也可以!” “在那部影片中,你得扮演王秀英这个角色。” “啊?要我演戏?”童氏姨太太大吃一惊,她不满地推开张董事长搂着自己腰 部的右手,嘴巴一厥,走到了座位上。 “我的小娟娟,我让你上银幕是显示一下张某人有这样一位天仙下凡的太太……” 张董事长话音未落,童氏姨太太连说三个“我不演。”她觉得重上银幕有失身份。 女人的撒娇,对于爱色的男人来说,更觉奇味无穷。张董事长象哄小孩那样对 着童氏姨太太说:“我的好娟娟,美娟娟,听我的话,就演一次,好吗?” “半次也不行!”童氏姨太太摆出了阔太太的架式,鼻子里一哼气,站起身来, 一扭头,摆着肥大的臀部走出了舞厅。她的余怒未息,回到自己那座小洋楼里,一 进内房就“砰”地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她知道姓张的“馋狼”只要在房事上卡他 一下,保管能收回他刚才的屁话。 张董事长居然来到房门口几度喊叫“小羊儿乖乖,把门儿开开”。可是,童氏 姨太太娇劲发作,就是闭门不开!一连三个晚上都是这般,她料想这馋死的老狼该 向自己陪不是了。谁知道张董事长恼羞成怒,第四天开始,他的脚趾头再也不伸进 这所小洋楼里了,反正,他有的是钱,还愁弄不到别的美女…… 张董事长不收回那句话,童氏姨太太却也不迁就,她心里有算计:凭你姓张的 那股“骚劲”,料定你十天、半月,出不了月底,还得乖乖地上门来“小娟娟、好 娟娟、亲娟娟”地向自己求饶。所以,她在等着,她尚蒙在鼓里,不知道这只老色 狼已另有猎物了…… 时间总是那么悄悄地容易溜过去。张大炎和上官云珠默坐了半天,他屈从了妻 子的意愿。他勉强同意上官云珠去参加拍摄电影。上官云珠临走前对张大炎说: “你的信任就是我的幸福。请放心吧。你妻子身上的每一根毫毛,只有你姓张的才 有权利拨动。” “但愿……如此。” 接上官云珠的小汽车驶到了门口,张大炎把上官云珠送出门。他见妻子进入车 内,轻轻叹了口气回到屋里,从食品柜内取出酒菜,惆怅莫名地独酌起来。 小汽车驶进了明星影业公司,张董事长破例地出来接客。他把上官云珠迎进一 个装珍华丽的会客厅,那里早有一帮人等着侍候这位张董事长未来的宠人。上官云 珠一到,他们便忙碌起来,端茶、送水、呈点心。 上官云珠是怀着不安的心情来到这里的。一进这豪华的小客厅,加上几番人马 的奉承,她的心更是不安。她急于要知道今晚拍电影,自己该做什么样儿的事。 “韦小姐,先别问这个。来,喝点鲜牛奶,尝尝苏州采艺斋的茶点,定定神嘛。” 上官云珠听张董事长这么一说,反而更定不下神来。她惴惴不安地问:“董事 长,我实在吃不下东西,请你告诉我,我该做些什么? “好吧。韦小姐此番光临敝公司,张某人不胜荣幸。自从明星影业公司开张以 来,敝人邀请过不少人品出众的女明星上了我的银幕,可是,在张某我的眼里,韦 小姐市称得上鹤立鸡群。无论是面容、身材、口才,都是昔日诸多女明星无与伦比 的……” “董事长,我想知道——” “是呀,你想知道我张某人对你的器重程度,呆会儿韦小姐一进摄影棚就一清 二楚了!” “我是说,今天……” “你今天首先应该感到无上光彩。说老实话,要不是我十分赏识你,又想尽办 法化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借到这儿,你还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招待?可是,韦小 姐,你上这儿一来,只要一个晚上,你顷刻会变成一位举世瞩目的女明星!韦小姐, 你理解我对你的一片苦心么?”张董事长这番既表功,又讨好的话,目的在于先让 这位乡下少妇明白:着要飞黄腾达,必须靠着他张善琨! 可是,上官云珠今日来到这里,并非想当什么女明星,也没有飞黄腾达的欲望。 她只是被动应付,想越过此一关后。仍然平平安安地当她的照相馆女招待。所以, 她对刚才张董事长的一番带有“引力”的话,并没发出“磁性反应”,她只是淡淡 地答道:“董事长花钱借我来这儿,我该办事呀!办完事,我得马上回店去,那儿 工作忙着哪。”说着站起身来。 “韦小姐,既来之,则安之嘛。”张董事长慢慢走到上官云珠身旁,用手往她 肩上一压。笑着说,“坐下,坐下。拍电影不是一天两天能了事的。安下你的小心 心,我张某人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上官云珠的肩头猛觉得对方五个指头沉沉地碰到了肩骨,她的心“通通”地跳 了起来,脸也绯红起来。“董事长。你——” “哦。”张董事长把压在上官云珠肩头的右手放了下来,“不习惯这种礼节? 哈哈……” “如果今晚没什么事,我得走了。”上官云珠又站起身来。张董事长急忙说道。 “好,好,既然韦小姐对我张某人如此卖力,那就把今晚上要办的多奉告一二。” 张董事长装作正儿八经的样子。告诉上官云珠三件事: 第一,今晚九点整,电影正式开拍。 第二,上官云珠在影片中扮演王秀英这个女主角。 第三,电影开拍前,上官云珠必须先学些“预摄动作。” “就这些,董事长?” “当然,还得与韦小姐签个合同书,如果开拍成功,还得为你庆祝,预付一大 笔酬金也必须在今天晚上……”张董事长往一大堆事先周密考虑的计划、如果要全 部实施的话,没有一个通宵是不可能的。 上官云珠当然一时不能理解这个老财主、老流氓所设下的圈套,她只是天真地 考虑早点办完这些事,可以早点儿回家去。所以。要张董事长马上办这些事。 “好吧!韦小姐先把你的外套脱去。” “啊?这是为什么?” “哎呀,王秀英是古人,能穿你这身上的衣服?脱下,穿上王秀英的罗裙。” 张董事长两眼盯着无奈脱下外套的上官云珠,特别注意她高高突起的胸部:“韦小 姐,请把你的长裤也脱下。” “什么?”上官云珠愣住了,一颗心急剧地跳动着。 “脱下!穿了长裤,套上罗裙,有失美姿,韦小姐,这是拍片需要。” “我……”上官云珠站着一动也不动。 “韦小姐,动作要快。” 上官云珠还是愣在那儿。 张董事长略思一下,说:“哦——韦小姐怕羞?哈哈……其实,这有什么可含 羞的。在我的影片里,光着身子的女人有的是,为了出名,露一露肉体有什么大不 了!韦小姐,脱下吧。” “我——不习惯。” “慢慢就习惯了。” “我……不想有这种习惯。” “那……好吧。”张董事长笑了笑说,“这也难怪你,乡下的土气还没消去。 这样,就破个例,先免了我审查这一关。说着,匆匆走出会客厅。 不一会,服装师、化妆师先后来到这儿,他们分别为上官云珠穿上王秀英的衣 着,又为她头部、脸部化了妆。一切准备工作完毕,张董事长重新进门来了。他从 头到脚地对化完妆的上官云珠打量了一番,说:“好,流水桃花,太有风采了!” “嗯……这腰带位置偏了一点。”张董事长用手把上官云珠腰部的系带拉了几 下,又对她胸部的纽扣“检查”了一番,然后说道:“行了,可以进入摄影棚了!” 明星影业公司的摄影棚里,今晚华灯灿灿,乐声阵阵。八点半钟,各报记者先 后姗姗入场。他们探索着这儿一切有闻可报的趣事,对于他们来说,抢下一个什么 “奇镜”,发现一个什么“怪事”,就是能力、才干、名声和金钱。 整九点了,张董事长油头粉面,西装革履,摇摇摆摆地来到了摄影棚,在一片 预先安排好的捧场的掌声中,他开口讲话:“先生们、女士们,敝公司今晚开拍新 片,首先,对各位的光顾致意…… “今晚,敝公司将在开拍新片中出现奇观,望诸位瞪目细规,切勿丢失任何可 饱眼福之机!开始——” 张董事长话音刚落,凯麦拉转动起来,五彩灯光闪烁起来,此刻,上官云珠身 穿罗裙,飘逸进场,犹如宝天仙女下几人间,一下把所有在场者的目光都聚集到她 身上。 在摄影机前,上官云珠按照吩咐做了几个“亮相”动作,又转动身子甩了几下 衣袖,没开一口,拍摄工作便宣告结束。 掌声、口哨声、椅子碰击声混成一种强烈的“赞赏乐”。张董事长得意洋洋地 大声说道:“敞公司可以骄傲地向报界宣布。我张某人在银海中发现了一颗新星! 一颗足以压倒一切明星的、闪着异光的新星——” “妙——” “美——” “OK……” 记者们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围到呆若木鸡、不知所措的上官云珠身旁,闪光 灯此起彼落,闪得她难以睁眼。她此刻简直象落进了迷茫的深谷,脑子里除了轰鸣, 还是轰鸣……。 书香门第老蔡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