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向宁夏进军 兰州战役刚结束,彭总就依照毛主席批准的预案,向我们发出了新的战斗号令。 八月底的一天,第一野战军前委在兰州城里召开了扩大会议,总结兰州战役,部署 新作战任务。彭总说:人民共和国就要成立了,我们这片地方,如今还有一个新疆, 一个宁夏没有全部到手。大家加把劲,在共和国成立之前拿下这两个地方,来个锦 上添花,喜上加喜,你们看怎么样呀?”彭总的这番话,使我们每个参加会议的同 志都很兴奋激动,大家一致表示,乘胜前进,彻底解放大西北,向共和国成立献礼。 前委确定:第二兵团及第一兵团部率第二军,进军河西走廊,歼灭逃敌,为进军新 疆创造条件;第十九兵团进军宁夏;另有三个军又一个师分别在青海、兰州、天水、 临夏执行工作队任务。 接着,兵团前委也召开了会议,具体部署进军宁夏问题。 宁夏也有两马,即马鸿宾和马鸿逵。宁夏的马家军,主要有两支部队,一是马 鸿逵的次子马敦静为司令的宁夏兵团,二是马鸿宾的儿了马郭靖为军长的八十一军。 两马之中,马鸿逵势力较大,且长期追随蒋介石,作恶多端,是顽固的反动头目; 而马鸿宾势力较小,又受马鸿逵排挤,动摇性较大。宁马当时尚有四个军的兵力, 共七八万人,采取分区防守的方针,以骑兵第二十团固守同心,第八十一军一部守 靖远,骑兵第一旅守景泰,为第一道防线;以贺兰军守中宁,八十一军主力守中卫, 为第二道防线;以第一二八军守金积,十一军守银川,为第三道防线。 针对宁马的部署,兵团前委决定分三路向宁夏进军:右路,六十四军及西北独 立第一、第二师,由固原、海原地区沿平(凉)、宁(夏)公路挺进,夺取同心, 中宁;左路,六十三军第一八八师,从兰州沿黄河两岸挺进中卫;中路,以六十三 军(欠一八八师)为第一梯队,六十五军为第二梯队,沿黄河东岸直插中卫。 突破敌人的防线后,三路大军会歼宁马主力于中卫、中宁、金积、灵武地区。 按照这一部署,我们着手准备进军宁夏。对部队进行思想教育,组织部队学习 第一野战军颁发的《回民工作手册》、《宽待回民俘虏手册》等规定,学习党的少 数民族政策和新区政策,并针对宁马骑兵的战术技术,进行军事训练。九月一日, 我们接到了兵团的作战命令,开始向宁夏进军。 我们以一八七师五六一团和军工兵营附六十五军工兵营组成先遣队,担负扫荡 残匪、修补道路、筹集粮秣等任务。九月二日,先遣队沿兰(州)、靖(远)公路 前进,一八七师主力、一八九师和军直属队随后跟进。左路一八八师于九月五日出 动。 先遣队五六一团以九连为尖刀连疾进。九月三日,占领了一条城,敌一个连投 降;五日,攻占小炉子,歼敌三百余人。七日,攻克靖远,守敌二九四师八八一团 先行逃跑,敌自卫队四百余人被俘。十一日,一八七师先头部队攻占打拉池;一八 九师向贺家集、仁兴堡之敌第八十一军三十五师攻击,敌不战而退,向中卫逃窜。 我们当即命令第一八七师改变行军路线,翻越香山,取捷径向中卫追击,并令第一 八八师穿越沙漠快速逼近中卫。 第一八七师五六一团顶着风雨,忍着饥寒,翻山越岭,日夜兼程追击逃敌。十 六日上午九时追到黄河南岸的枣林子,终于抓住了从靖远逃到这里的敌二九四师第 八八一团。我五六一团九连立即占领有利地形,在火力压制下向敌人喊话,劝敌投 降。敌人惧怕被歼,即放下武器,团长孙天才以下一千二百余人全部投降。与此同 时,我五六一团二营和五五九团也歼灭了向高家滩渡口逃窜的敌第八十一军三十五 师一○三团,控制了高家滩渡口,这样,我军中路部队从黄河南岸逼近了中卫。 我左路一八八师,九月五日从兰州北关出发后,挟黄河两岸向北进击,一路杀 去,所向披靡,沿途散匪游勇纷纷投降。十四日,先头部队五六三团进逼景泰,守 敌新编第一骑兵旅旅长张钦武不敢抵抗,率部投诚。十五日,师主力西渡黄河进占 景泰。此时,我们军部给一八八师下了命令,要他们加速向中卫前进,与中路夹击 中卫。一八八师立即决定兵分三路直下中卫;左路,五六三团,隐蔽穿越人迹罕至、 水源奇缺的腾格里沙漠,从西面迂回中卫,断敌西窜北逃的后路;中路,师主力, 按原定线路沿黄河北岸快速前进;右路,五六四团一营,由该团副团长兼参谋长曹 步墀带领,乘木船和羊皮筏子,沿黄河顺流而下,直捣中卫。 一八八师还报告,将师指挥所一分为二,师长张挺、政治委员李真随中路“水 军”先行,以便及时掌握情况,实施正确指挥。我们认为他们这样部署正确可行, 立即回电同意。他们随即分头行动。 五六三团在团长徐信、政委刘炎田带领下,经过三天极为艰苦的行军,越过了 二百里沙漠地带,于十七日攻占沙坡头,逼抵中卫城西;五六四团主力和师直沿黄 河北岸到达下滩;右路“水军”乘坐七十多只自制的羊皮筏子,劈波斩浪,闯过黄 河无数个峡弯急流,礁石险滩。到达中卫城下,在东门外展开。 十七日拂晓,一八八师各部队将中卫团团围住,并占领有利地形,抢修工事, 拉开了强攻的架势。 这时,我们接到一八八师报告说:中卫西门大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举白旗的人, 随后出来几个穿长袍马褂的名流人物,担酒、牵羊,说是一为犒军,二来和谈。我 们当即要求五六三团领导以礼相待,摸清情况,多做和平解放中卫的工作。 在我们向宁夏进军前,毛主席和彭总就确定了对宁马可在军事打击下尽量争取 用政治方式加以解决的方针。兵团认真分析了宁夏马鸿宾和马鸿逵的历史,认为宁 马发生分化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工作做得好,争取马鸿宾起义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为此,彭总和兵团首长早已安排郭南浦先生到宁夏做工作。郭南浦先生是兰州的一 位老中医,在甘肃、宁夏伊斯兰教上层人士中有较高的威望和影响。在六十四军的 协助下,郭老先生为和平解放宁夏奔波,但遭到掌握宁夏军政实权的马敦静的拒绝, 而马鸿宾及其子马停靖表示了战场起义的愿望。 眼下,我大军兵临中卫城下,给马敦靖强大军事压力,兵团又再次敦促马敦靖 尽快起义。十九日下午,六十四军领导受兵团委托,与马敦靖谈判,签订了和平协 议,敌八十一军宣布起义,听候整编。中卫的解放,宣告了宁马第二道防线的崩溃。 与马鸿宾、马敦靖的态度相反,马鸿逵、马敦静始终采取负隅顽抗的反动立场。 马鸿逵于九月一日逃离银川,九月五日,马敦静召开准备死守宁夏的军事会议。决 定:(1 )破坏青铜峡公路,加强牛首山制高点的防守;(2 )在必要时,执行放 水、放火计划;(3 )所属三军各守防区,坚决抵抗;(4 )重新调整各军建制, 加强主力一二八军。并以主力一二八军据守黄河东岸的金积、吴忠、灵武地区,利 用该地区沟渠纵横、湖沼遍野、寨堡林立的自然条件及青铜峡、牛首山等天险,妄 图与我军决战。 鉴于马敦静拒绝和谈,我十九兵团首长奉命运用“天津方式”,首先歼灭主力 一二八军于金灵地区。 我们六十三军奉命由石空堡北渡黄河,沿黄河北岸、西岸攻击宁夏兵团贺兰军, 配合六十四军在金灵地区作战,并直取银川。 六十四军于九月十七日十九时攻占了制高点牛首山,十九日分两路猛扑金积。 这天早晨,马敦静乘飞机逃离银川,宁马的高级将领马鸿宾、马金良、卢忠良等通 电接受和平。但是,金灵地区的敌一二八军军部仍下令顽抗。我第六十四军经过五 十六个小时激战,歼灭了国民党宁夏兵团主力一二八军。 二十三日上午,杨得志司令员、李志民政委等十九兵团首长,在中宁县接见了 马鸿宾派遣的全权代表卢忠良等;下午,双方代表签订了《和平解放宁夏问题之协 议》。签字后一个小时,十九兵团首长即得知国民党宁夏兵团所属的贺兰军和十一 军已不击自溃,除剩下一些毫无组织的溃散官兵外,已无任何成建制的正规部队了, 根本无力执行《和平解放宁夏问题之协议》。 为了迅速控制几万散兵游勇造成的严重混乱局面,兵团首长命令第六十四军连 夜进驻银川。九月二十六日,宁夏正式宣告解放。 宁夏解放后,我六十三军奉命在大、小坝地区集结,一面清剿溃敌散匪,收缴 枪支弹药;一面抽调干部,参加开辟新区工作,在中卫、中宁、宁朔三县组织革命 政权,建立革命秩序。执行工作队任务的同志,严格执行党的民族政策、新区政策, 谦虚谨慎,为民办事,受到群众的好评。当地群众夸我们的干部“爱民如玉”,赞 我们部队是“仁义之师”。 与此同时,我们还命令第一八八师五六四团北进阿拉善旗,执行敦促那里的封 建王候、清朝末代皇帝傅仪的堂妹夫达理扎雅起义的任务。第五六四团翻越贺兰山 到达腰坝后,团长徐成功和政委费国柱带领少数工作人员,先后前往定远营“王爷 府”,与达理扎雅面谈,热情地向他宣传我们党的政策,促使其下定起义的决心, 交出了国民党驻定远营办事处特工人员和专员卫队。这为宁夏人民政府派员接管阿 拉善旗创造了条件。 在第十九兵团解放宁夏之际,向河西走廊进军的第一、第二兵团也以秋风扫落 叶之势,迅速解放了青海、甘肃全境。九月二十六日,又传来新疆全区和平解放的 喜讯。 西北全境一解放,我们就迎来了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这个划时代的日子。这天, 我们在吴忠县的一个村子里,收听首都北京三十万人在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开国大 典的实况广播。听到了毛主席壮严宣告: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 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听到这伟大的声音,我们广大指战员真是心花怒放,无比激动,许多同志情不 自禁欢呼,跳跃。军直的警卫战士兴奋得跑到黄河岸边,用手榴弹炸了几百斤黄河 鲤鱼改善生活。 一连几天,指战员们都沉浸在幸福之中,用多种方式表达欢庆的心情。 那些日子里,我思绪万千,无数英雄浴血奋战的场面和壮烈牺牲的情景又浮现 在眼前,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揭开了中国历史发展的新纪元。这是千百万烈士 的流血牺牲换来的,是中国各族人民前赴后继,英勇斗争的伟大成果。我想,我们 这些幸存者,一定要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伟大胜利,继续艰苦奋斗,创造更加美 好的新生活,以告慰长眠九泉的英烈。 西北解放后,六十三军奉命进驻陕西关中地区的三原、耀县、蒲城等县,开展 以农业为主的大生产运动。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