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迷宫 一大早,火车就停在克劳兹堡的施莱西舍站台。车队通过城市街道,迅速把我 们送回总理府。路程很短,我们似乎已有某种预感。一些房屋的外墙被炸穿了,屋 顶被损,马路也被炸得坑坑洼洼。我记得当时好像看到一群平民正在逃离首都,柏 林给人展示的是一幅凄惨的画面。车上,没有人说一句话。 一抵达目的地,护卫突击队成员立即各就各位。在一段时间内,传达室、跑腿 和电话总机只能勉强运转。希特勒的随从人员都在,他们也一样,全部集中在这个 目前仍远离轰炸的帝国总理府。秘书、医生、副官、侍从、新闻处的奥托·狄特里 希、里宾特洛甫的联络官沃尔特·海威尔等人都在,还有鲍曼兄弟,但他们从未同 时出现过。除了凯恩伯格及其工作人员,还有康斯坦茨·曼扎利,她是新来的厨房 营养师,是来替补冯·埃克斯纳女士的。爱娃·布劳恩待在贝希特斯加登的别墅已 有好几个星期了。除了她之外,在这高度紧张的时刻,所有人都围在希特勒的身边。 威廉·凯特尔和阿尔弗雷德·约德尔回到了他们位于泽伦多夫区的达勒姆总部, 海因兹·古德里安将军返回位于柏林南20公里处的左森陆军最高司令部,邓尼茨则 在北方的奥兰尼恩堡。至于戈林,他选择了首都东北部50公里处的卡林哈尔猎人别 墅,他看中了那里的舒适。 从我们到达的第一天起,电讯和有关苏军攻势强力推进的军情摘要就不停地堆 在我们的桌上。防线和防御阵地一个接一个地沦陷,似乎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苏军的 推进。来自西线的消息也不容乐观。电报显示,在空中,强大的空军编队正朝柏林 方向飞来。 大概就是在这一时期,我第一次迈入了希特勒地堡,准确的日期我已记不清了, 大概是元月底或2 月初。我刚刚在岳父岳母家和格尔达以及女儿度过了短暂的休假 期,那里没有响起警报。 接替甘什出任突击队新队长的弗兰兹·谢德尔专门来找我。他通知说,已指派 我去地堡,陪同“领袖”工作。我必须管好那里的电话总机,需要时,一切必须运 转正常。临走前,他补充说,我被选中是因为在这之前,我在工作中一直没出过差 错。我并没有对此作出反应。 我给邮局技术员赫尔曼·格里茨打了电话,他要告诉我如何维护地下室的电话 总机。他正好在,而且有空。 我们先是通过副官和希特勒房间所在副楼旁的那个入口,来到了老总理府的地 下室,然后再下几级台阶,从工作人员的厨房、希特勒的宴会厅衣帽间和卫生间前 走过,经过一条通向食物储存室、被称为“凯恩堡通道”的走道,走过一个防弹密 封门,来到一间相对较窄的小厅,里面有两扇一模一样的门。 门是开着的,对面的门通往与总理府花园相邻的外交部花园,左边的门通往为 希特勒设计的地下混凝土工事。我还以为自己是在一座迷宫里呢! 格里茨走在我前面。一走进第二个门,我们便来到被格里茨称为前堡的地方。 我们走得很快,没有碰到任何人,走过了大约12米长的中央通道,我仅来得及朝两 旁的小房间和走道里的其他房间瞥一眼。走道尽头,又是一扇防弹门,也是开着的。 格里茨一直向前走,来到两间密室和几个台阶前面。 我们到了。 这地方没有任何装饰,里面的布置很简单。灯光强烈,空气潮湿。“因为工人 来不及对整个工程加装良好的通风设施。”格里茨解释说,他又朝前走了几米。我 跟着他,左顾右盼。希特勒的地堡确实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更像是一个没有完工的 工地,四面都是混凝土墙壁,光秃秃的,给人以凄凉的感觉。与平民百姓又大又安 全的普通地下室相比,它显得小多了。房间小得可怜,最大的房间只有十几平米, 左边进口处附近有取水点,供清洁和盥洗之用。对面一个相当于两个房间大小的地 方是机房,里面有通风系统、照明系统和与发电机相连的水泵系统。在旁边一间几 乎同样大小的房间里,格里茨指给我看一台电传打字机、一台滚筒打字机和电话总 机,他迫不及待地要去操作。这是一台布满插座的机器,也就是一个小型电话中心, 机器出厂已有几年了。格里茨讲得很快,但对我来说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我们便 离开了那里。 在两米开外的中央走道上,有一扇沉重的金属门,同样是开着的。我明白,一 旦遭到毒气攻击,它可以作为最后防护。希特勒的房间在门后,总共有5 间,一间 是他的卧室,一间是爱娃·布劳恩的卧室,一间浴室、一间门朝走道的小候见室, 从这里可以进入希特勒办公室,里面有一名秘书、一张小沙发、一张桌子和两张椅 子,仅此而已。 在走道对面的一个房间里,我隐约看到希特勒的侍从威廉·阿恩特。他来整理 物品,检查是否还缺什么。 我们离开了这里,去总理府一楼最多只需一两分钟。在外面的花园里,一些铁 锹和铁镐胡乱堆放在两个大型混凝土工事旁的地上,希特勒的地堡有一个瞭望塔和 一个紧急出口。格里茨告诉我,收尾工程没能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