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表演艺术研讨会侧记 7 月10 日下午,白杨的盛名巨绩吸引了理论、评论家们不畏酷暑,共聚一堂, 他们或纵论白杨在中国电影、话剧史上的地位和意义,或精析白杨在具体作品、场 景中的艺术处理。张瑞芳女士主持会议,桑弧、梅朵等到会,白杨亲临聆听了来自 各方的十余位人士的发言。 发言者盛赞白杨对中国电影、话剧事业做出的历史性的贡献。她的丰富的艺术 经验已成为中国电影和话剧表演艺术的宝贵财富。会上有发言者指出,白杨的成就 丰富了中国现代文化的整体,这种影响和地位尽管在艺术界、理论界还没有得到科 学的阐述和概括,却早已为中国的观众包括了部分海外的观众所承认,白杨在观众 中的影响是难以忽视的。 与会者认为,白杨的成就首先得之于时代的造就。她的从艺生涯同中国电影和 话剧的进步潮流始终紧连在一起。她身之所历、目之所见,是中国现代历史上翻天 覆地的时期,她扮演的角色——《一江春水向东流》里的李素芬、《祝福》里的祥 林嫂等都是近现代中国劳动妇女的典型形象,这些角色身上凝聚了这个时代普通人 民的哀乐和愿望,由微见著地反映了中国社会的巨大变革,因此而获得了超出艺术 范畴的更为重要的价值。同时,白杨的作品大多出自中国现代影剧史上的名家、大 师之手,编导的成功为演员的表演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为白杨施展她的艺术才华提 供了前提。由于历史的、社会的原因,中国从来没有发育成严格意义上的明星制, 同演员的表演相比,影片的剧作和导演起着远为重要的作用,表演的成就是难以离 开整个作品的成败来谈的。这样,往往是一部优秀的影片造就了杰出的演员,而不 是相反,关键在于,像白杨那样,把自己的艺术生命同民族、国家的前途和对光明 的向往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于是,在历史和艺术造就了她的同时,她也对历史和艺 术做出了奉献。 会上,与会者们也从文化的意义上探讨了白杨的巨大影响。白杨的角色数以十 计,但就其成功者而言,却是集中在抗战胜利后至五十年代约十年间,这个时期她 的角色有这样一个共性,即有着善良、正直、温顺、贤惠,甚至逆来顺受、忍辱负 重这样一些传统的中国妇女的道德标准和行为规范。其中寄托了中国人对妇女的要 求和理想。白杨的天赋条件——外形、气质、性格都非常适宜扮演这些角色,观众 对白杨的热爱,某种程度上也表现了对这些角色的认同。但应当指出,白杨对这些 角色的扮演和处理,又的确达到了醒世、警世,在哀其不幸的同时,也使观众怒其 不争。这样,在文化的层次上,白杨的角色在参与现存文化的同时,也参与了对文 化的改造。尽管从今天来看,这是微弱的。 讨论者们高度赞扬了白杨的表演艺术,一致认为白杨的成就的取得也是同她对 艺术的执著和严肃,同她的刻苦学习,同她对生活的了解和对角色的体验分不开的。 一些老艺术家知人论世,回忆他们亲眼目睹的白杨对艺术的孜孜以求的事例。作为 演员,白杨的天赋条件极好,但她的表演远不止于本色的层次,在演不同的角色时, 她都从角色的性格、经历出发,调动自己的生活经验和感受,力图在两者间找到一 个契合点。她在完成作为中介的表演任务中,不是图解角色,而是把自己同角色融 为一体,在他们中间找到对应点,这样,她的角色既有着她的风格的标记,又不乏 每个人物的鲜明的特征,有的论者还指出,白杨的话剧表演的成就毫不亚于她的电 影成就,她在这两个方面的成功证明了这两者之间的共性和相通。 会上,发言者本着“无私于轻重,不偏于憎爱”的角度,惟以“平理若衡,照 辞为镜”为旨,对白杨的表演艺术中的一些方面也发表了异见。他们有的从表演观 念的革新出发,提出了传统表演观念之不足;有的对白杨的表演特色提出疑问,认 为就风格外部标志的鲜明而言,是有着遗憾的;也有的指出白杨在兼顾影、剧两方 面,都取得了重大成就的同时,也在电影表演的某些方面(如动作、对白)存在着 早期话剧表演的痕迹。 白杨在座谈会上也作了发言,谈了自己从艺六十年来在表演实践中的主要体会。 吕律执笔 原载1990 年7 月30 日《上影信息》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