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圣希腊(3)
当地的居民都跑到海滨来迎接我们。或许哥伦布第一次在美洲登陆的时候,也
没有让当地居民感到如此震惊——当雷蒙德和我跪下来亲吻土地时,他们都惊奇得
目瞪口呆。接着雷蒙德朗诵道:美丽的希腊,看到你,谁还能无动于衷,
谁还能沉浸于游子思乡的愁情;
望着你宫殿倒地、断壁残垣,
我悲从中来,泪眼
真的,我们高兴得想拥抱村里的所有人,简直有些忘乎所以了。我们大喊道:
“经过多日的辗转漂泊,我们终于到了希腊圣地了啊,向您致敬,奥林匹亚的宙
斯还有阿波罗!还有阿芙洛狄特啊,缪斯女神,请你们准备好,再来跳舞吧
我们的歌声可能会惊醒狄奥尼索斯和他沉睡的女祭司们”
啊,来吧,女祭司,妻子和少女,
来吧,女祭司,你们来吧!
啊,带给我们欢乐,
带给我们植物神的种子。
从弗里吉亚的山崖,
带着神奇的布洛米阿斯,
来到街道、城镇和高塔,
啊,把布洛米阿斯带回家
穿上鹿皮衣衫,镶上雪白的饰边,
就像我们一样,让它在风中飞翻。
我在他面前起誓,要用灰色和洁白的兽毛,
来装点酒神的神杖,
穿起他的鹿皮衣衫,再戴上常春藤冠。
卡法萨拉斯没有大宾馆,也不通火车。那天晚上,我们睡在一间房子里,那是
小客栈能给我们提供的惟一的房间。但实际上我们都没怎么睡,首先是因为整个晚
上雷蒙德都大谈苏格拉底的智慧和柏拉图式的爱情在天堂中的补偿,其次是因为客
栈的床板是由单块木板做成的,硬梆梆的很硌人,再就是希腊的蚊子多得无以计数,
拿我们打了一顿牙祭
黎明时分,我们离开了这个小村庄。母亲坐在一辆双驾马车里,车上还装着我
们的四个箱子,而我们则手拿着月桂树枝步行护送,全村的人都陪着我们走了好长
的一段路。我们走的是两千多年前马其顿国王菲利浦率军走过的那条路。
我们走的那条从卡法萨拉斯通向阿格里尼翁的路,是一条蜿蜒、崎岖的荒凉山
路。那是一个美丽的早晨,碧空如洗,空气清新,我们健步如飞,还常常蹦蹦跳跳
到车的前面,不时地大喊大叫或纵情高歌。当越过阿斯普罗波特莫斯河古阿基利
斯河时,我和雷蒙德不顾伊丽莎白的苦苦哀求,执意要在清澈见底的河水中泡一
泡,来一次洗礼,只是我们没想到水流那么急,差点就被卷走了。
在途经某地时,有两条牧羊犬从远处的一个牧场里跑出来,穿过山谷向我们冲
来,要不是勇敢的车夫拿大鞭子把它们吓跑的话,它们肯定会像恶狼一样凶猛地袭
击我们了。
我们在路边的一个小店里吃了午饭,第一次喝到了用松香封口的装在古朴的猪
皮袋子里的葡萄酒。那酒喝起来有一股家具漆的味道,虽然我们暗暗地吐舌蹙眉,
嘴里还一个劲儿地称赞说是好酒好酒。
后来,我们到了建在三座小山上的斯特拉图斯古城的遗址。这是我们第一次在
古希腊的废墟中漫步,陶立克式圆柱让我们兴奋不已。我们跟着雷蒙德到了西山上,
看到了宙斯神庙的剧场遗址。我们的想象力被激活了,在夕阳残照中,一个幻景出
现在我们面前——在这三座小山上,斯特拉图斯古城重新矗立了起来,焕发出神奇
而美丽的光彩。晚上,我们终于到达了阿格里尼翁,虽然已是筋疲力尽了,但胸中
却涌动着巨大的喜悦,这是一般人难以体会的幸福感。第二天早晨,我们乘坐公共
马车去了迈索隆吉翁,在那里我们拜谒了拜伦那颗火热的心。他的骨灰就供奉在这
个英雄的城市,这里的土地都浸染着烈士的鲜血。人们可能会想到,正是拜伦把雪
莱的心从火葬柴堆的余烬中抢出来,这难道不是有些奇怪吗?雪莱的心现在供奉在
罗马,可能这两位诗人的心至今还在沿着从“辉煌的希腊”到“壮丽的罗马”的历
史轨迹而心交神会。
所有这些回忆使我们这些异教徒非同寻常的兴奋心情猛然间变得有些伤感。这
座城市依然保留着法国画家德拉克洛瓦的名画《迈索隆吉翁城的突围》中的悲壮气
氛,当时几乎所有的居民,无论男女老幼,都在冲破土耳其防线时惨遭屠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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