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歪打正着以赌发迹 说起能耐来,论聪明机智、狡猾阴险,李莲英与小德张比较,可以说是旗鼓相 当。不过小德张出世晚,入宫晚,地位低,暂时显得不如李莲英。可是有一条,李 莲英可不如小德张,什么呀?赌! 从赌来说,李莲英可就不如小德张了,这不能不说与家庭有关,李莲英是出生 在一个小小的乡村,他爷爷李万艺,是一个正经的买卖人,爹爹李玉是一个老实巴 交的庄稼人,他们都是省吃俭用,指望着积攒点钱,多置二亩地发家的人,对那游 手好闲、玩钱赌博的事,是不许儿孙们干的,加上他八岁就入了宫啦,也没机会去 学这些花唬玩艺。入宫之后又卷入了慈禧与肃顺的政治斗争,他一心一意地为了取 得慈禧的欢心向上爬,所以也没心去学这些玩艺。 而小德张出生在静海县的唐官屯,这儿紧靠运河,是水码头,妓院、赌场都有, 他家虽然穷了,但是他从12岁上净了身,爹爹张泰安又离开人世,他娘董氏想,儿 子在家待不长了,让他好好地玩玩吧! 所以,小德张在伤好了之后,十三、十四岁这两年,便出入赌场。在那有皇上 的封建时代,老公是特殊的人,它是皇上家的人,所以人们都让他三分。 这使小德张对掷骰子、推牌九、打天九、摇宝、开宝等赌技都学会了。 不过在小德张入宫之初,先是茶坊,哈哈李只知道喝酒,又经常打他,他没心 也不敢想赌这玩艺儿,后来到了南府戏班,就更紧张啦,为了向上爬,好取得慈禧 太后的欢心,所以没日没夜的练功夫、吊嗓子、背台词,更没工夫去想赌啦。 在调回事的太监以后,他白天来往于中和殿、慈宁宫之间,没有工夫去赌,到 了晚上他又在寝宫值更也没空去赌。 还是在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慈禧带了光绪、皇后、瑾妃、大阿 哥逃离北京,驾幸西安之后,留在宫中的妃子、嫔、首领太监、常在、答应、太监、 宫女等人,虽然不敢离开皇宫,但是却不像慈禧、李莲英在京时那么紧张了,可以 偷懒啦,加上各宫之间互不统属,可以自己愿干什么干什么了。 小德张由于没有随驾西行,慈禧太后到了西安之后,也没有传旨,让他赶赴行 在,他在宫中无所事事。因为八国联军在北京,南府戏班也不排演戏了,小德张闲 得难受,便想起赌来了。开始是掷骰子,这个玩艺比较简单,一说就懂,一学就会, 扔下去就见输赢,一扔两瞪眼。 小德张这个玩艺,还真引起了太监、宫女们的兴趣,他(她)们在这高大深幽 而且知名度极高的监狱中,太枯燥无聊了,不要说下人们多一句话也不敢说,就是 皇上和皇后这夫妻之间,一天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见了面还得下跪、请安、问好、 谢座等等一大套繁文得节,繁琐仪式,说话也得一个字一个字地想着说,那些妃、 嫔们就更无聊了。 小德张这个玩艺儿一传开,各宫里便互相效尤,这个宫里掷,那个宫里也掷, 接着小德张便又把顶牛、推牌九、打天九、摇宝等玩艺都在宫里传开了,本来开头 是太监、宫女们玩的,后来太妃们知道了,也跟着玩起来了。 人们一玩起钱来,工夫就显得短了,原来慈禧一跑,外国兵一进北京,群龙无 首,大家都惶惶不可终日。后来,德帅瓦德西住在西苑仪銮殿,这紫禁城归日本兵 管辖,日本兵军规较严,一般日本兵是不敢随意进皇宫去的,故而官中颇为平静, 不过宫中人们依然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但是自开了赌场以后,人们都把精神 集中到这个方面,所以不但不害怕、不寂寞了,反而盼着日本兵多住些日子,慈禧 太后晚回来一些日子倒好。 一年多的光景是不难过的,别看慈禧觉得时间很长,尤其是在离开北京的头三 天,吃不上饭,睡不好觉,大有度日如年之感,而留在宫中的这些人,却觉得转眼 时间便是一年。 在慈禧才回到京城的时候,人们对玩钱还收敛一些,不敢白天公开地玩了,只 能在夜间偷偷地玩。 一是这些人们已经玩上了瘾,依然偷偷摸摸地玩;二来是这位慈禧太后老佛爷, 经过了这一番离乱逃亡之苦,虽然美其名日“西幸”,或者说“西巡”,这不过是 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罢了,那颠沛流离、风霜之苦都受了,可谓艰难困苦,备尝之 矣。这与当年咸丰皇帝在世,为逃避英法联军而逃往热河之时,大不相同。 所以这次回京之后,大有得过且过、乐一天说一天的想法,除了让李莲英设法 捞银子,以弥补八国联军进北京时造成的损失,对朝中的政事,乐得少管便少管, 宫内事交给李莲英,朝中大事交给庆亲王奕劻。 而慈禧呢?开头只是看戏,后来听李莲英说,宫中有赌钱的。这位慈禧太后, 在没入宫以前,对掷骰子、摇宝这些玩艺儿也玩过,也懂得一些。他听李莲英说小 德张会摇宝,便命小德张摇宝,请太妃、妃、嫔、首领太监们来押。 慈禧这一手,是太妃、妃、嫔、首领太监们始料所不及的。不要说慈禧派人来 叫他们去玩,就是不叫,只要慈禧太后不加以干涉,他们就会十分高兴了。这么一 来,宫中的赌风又开了,一天比一天兴盛起来。 转眼之间,新年到了,在新年过后,更是玩钱的日子。这一天,小德张摆庄, 慈禧太后、皇后、瑾妃,还有一些妃、嫔们在押,别人都把注下上了,只有慈禧太 后闭目在揣度这骰子路数,是里仁、红杠、大杠、小杠…… “开啦!开啦!快下!快下!”小德张大声吆喝道。 小德张的连连吆喝,使得慈禧太后的思路无法集中,因此把双目一睁,骂道: “混账东西,谁教你喊出这种下流腔?” 小德张愕然大惊,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虽然是在赌场上,但她是主子,可以 从轻,也可以从重,可以叫他生,也可以叫他死,只要慈禧说一声“传刑慎司,打 死他”,他的小命就算玩了完啦,李莲英又不在眼前,谁也救不了他。 那么,李莲英干什么去了呢?李莲英乐得慈禧有件事儿占住了身子,他好腾出 工夫来,去办理自己的私事。这时,袁世凯已升任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袁世凯为 了报答李莲英的提携之恩,实际上也是为了紧紧抱住李莲英这个粗腿,以求得慈禧 太后的宠信,仅在光绪三十三年,也就是1907年,李莲英葬母之时,一次就送了白 银40万两,至于平常送的银钱,就无法计算了。 袁世凯这样做,得以平步青云,别的督抚也不傻,自然也要送,封疆大吏送, 京官敢不送吗?全国上下这么多的官,李莲英他还有七八处买卖,能不忙吗?所以 他尽量让慈禧不是看戏,便是赌钱,他好腾山身子去办自己的私事,所以这会儿李 莲英不在场。 小德张这下子可吓毛了,连忙跪下叩头说道: “老佛爷,请您饶恕奴才吧!奴才本不知道这法子,这是山西候补道徐子明教 的,他说:在押注的时候,如果让人揣着骰子的路数,庄家那是准输不赢,只有这 样叫喊,让押注的人心里一慌,便好反下了注,这样押家便揣不准了!”说罢又连 连磕头求饶。 慈禧太后一听,也就笑了,并说道: “瞧不出你这个奴才,在耍钱上也是一个精灵活鬼,好吧!以后你就代我作庄 好啦!” “谢太后老佛爷!”小德张又叩了一个头说。 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慈禧这个财迷劲儿了。本来他已积攒了不少的金珠宝 贝,可是由于八国联军打进了北京,他光顾了逃难啦,这些宝贝带又带不了,埋又 来不及,只好扔下不管,逃命要紧,这一下子她扔下的东西,粗略地估计一下,就 值一千八百多万两银子。 回京之后,她心疼得不得了,所以外边用庆亲王奕劻掌权,宫内由李莲英负责, 公开卖官鬻爵,一个知县银子3000两,一个知府白银3万两,一个道台白银8万两, 大肆搜刮。 这是大的,可是对那些小的她也不放过,就是妃、嫔、首领太监们的赌博,就 是二分、三分银子她也要。她还有个说法:玩钱玩钱嘛!玩的就是钱,不为了输赢, 还不玩钱呢? 小德张完全懂得了慈禧太后的心意,于是便打着太后老佛爷的旗号,到各宫去 赌,也到外边去赌,可有一宗,他不论是赌输了还是赌赢了,总得拿出点银子来孝 敬这位太后老佛爷。 小德张便利用赌博这个媒介,打着慈禧太后的旗号,到处招摇,他的身份顿时 倍增,名气仅次于大总管李莲英,就是二总管崔玉贵也自惭弗如。当然走他的路子 的人也自然而然地多了起来。 不论宫内还是宫外,都知道小德张和慈禧太后是一体的。为什么人们都相信呢? 因为小德张因唱戏而受到慈禧太后的青睐,是尽人皆知的,所以,人们都深信不疑, 那一些想走慈禧太后的路子,但在李莲英那儿挨不上个儿,或者挂不上号的人,都 转到小德张这儿来了。当然这也是需要用银子铺路的,要不然小德张哪有那么多的 银子来孝敬慈禧太后呢? 不过小德张和李莲英的做法有所不同,李莲英由于官做大了,架子也大了,自 然胃口也大了,一般人他瞧不到眼里,万儿八千两银子也瞧不到眼里,甚至把礼收 了,还让人家吃闭门羹。可是李莲英权大势大,人家惹不起,只好自认倒霉,肚子 里骂娘罢了。所以,在慈禧死后,李莲英给慈禧上坟时,于途中为人所杀,当地居 民闻知,无不以手拍额称快,说他死的太晚了,甚至有的人在李莲英的身上撒尿。 小德张比安德海、李莲英要圆滑得多,大概他是总结了安、李二人的经验教训, 在拍慈禧的马屁上,用的是同样手法,他跟安德海、李莲英是一样的;但对待封疆 大吏以及京中的王公大臣、文武官员,他与安德海、李莲英的手法就不同了,他广 揽俱收,无论你送礼送的多少,他都不挑肥拣瘦,而且尽力替你去办,这么一来, 在那些中下层官员中打开了路子。他这样做,既不与李莲英争权,而且还可以用这 些钱来买通慈禧和李莲英的路子。 因为有了赌博这个借口,小德张对各宫都可以随意去。 再说光绪的皇后,叶赫那拉氏,虽然与光绪皇帝是姑表兄妹,这是亲上加亲, 但是他的亲事是慈禧指定的,所以他并不喜爱这位皇后,只是名分而已。对瑾、珍 二妃,她二人虽是亲姐妹,但瑾妃年纪稍大两岁,看事看得较深、较远,不敢过多 地招揽光绪皇上,而珍妃才13岁,天真无邪,每当光绪写字,她便研墨展纸。光绪 吟诗,她也跟着吟哦,因而颇得光绪的喜爱,所以常召珍妃当值。 这位皇后,因常年累月得不到皇上的召幸,开始是怨恨珍妃,继而移怒于光绪 皇帝,所以时常在慈禧那里说光绪和珍妃的坏话。 加之李莲英献妹未成,也在慈禧那儿说光绪和珍妃的坏话。 慈禧虽然是个聪明过人的女性,都经不起这两个身边的心腹之人的日夜进谗, 所以对光绪也就由厌而恶,由恶而僧,由憎而恨,加之康有为、梁启超在变法中实 行了百日维新,这就更使慈禧视光绪为眼中钉而意欲废掉,幸亏荣禄劝阻,才做了 个缓冲,立了溥亻隽为大阿哥,把光绪囚于瀛台之中。 开始这位光绪皇后也没感到什么,后来想到如果立了溥亻隽,废了光绪,自己 还是个什么人呢?这才有点儿心慌起来。不过,因庚子之乱,八国联军进入北京, 慈禧携了光绪西逃,一路之上,倒也有难同当,有苦同受,回銮之时,依然是八抬 大轿,轿夫都是红绸子坎肩,八大臣前导,24面黄龙旗开道,又恢复了皇帝的仪式, 加上又废了溥亻隽的大阿哥,这位叶赫那拉氏皇后,又产生了幻想。 可是回到北京之后,光绪依然被囚在瀛台,皇后的心又寒了起来,她实在太无 卿了,每天除了自己写写字以外,她实在觉得百无聊赖,她也不愿久居在这坤宁宫, 她感到那儿有些气闷,时值夏令,她便迁往颐心阁。 6月天,暑热难当,“夏日炎炎似火烧,田中禾苗欲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 子王孙把扇摇。”就是把扇摇,也难当这样的炎热。皇后那拉氏冲了个凉,未穿外 衣,只披了一袭短纱,打算躺下午睡,猛然一抬头,忽见小德张闯了进来。 小德张打着给太后老佛爷摆庄的旗号,对各处宫院,他是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就是皇后住的颐心阁也不例外。当他猛地见到皇后未穿外衣、只披了一袭短纱时, 也一时惊呆了。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德张立即单膝落地,低头惶恐地说: “请娘娘恕罪,请娘娘恕罪。” 皇后也为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而大吃一惊。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由于起得 又快又急,不想把肩披的轻沙滑落,一双高耸的乳峰突然赤陈,却一时不知说什么 好。 小德张见皇后不说话,他想抬头看看皇后的神色,以便随机应变,便微微地抬 起了头。他这一抬头不要紧,不由也愣住了。 小德张对妇女的乳房是见过的,从他落地时候起,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他娘的乳 房,他由于没有兄弟和妹妹,所以到了七八岁上,他还有时抚摸它。 再就是在老家时,也时常见到婶子、嫂子、姑姑、姐姐给她们的孩子吃奶,这 是很平常的事。但自从入宫这十多年来,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妇女的乳房,而且不是 一般人的乳房,而是娘娘陛下的乳房,不但是娘娘陛下的乳房,而且还与他见过的 一般哺乳妇女的乳房不同,因为哺乳妇女的乳房是下垂的,而这位娘娘千岁的乳房 却是高高耸起,恰似两座山峰。 这使他想起了自己还在吃奶的时候,娘教给他的一个谜语: “小白坛,嘬嘬口,里边装的江米酒。” 这位娘娘千岁的“小白坛”里,有没有江米酒呢?他说的江米,就是糯米,直 隶人把糯米叫做江米,因为糯米煮成的米汤白而稠,又带有甜味,和人的乳水差不 多,所以就叫“江米酒”。 小德张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竟然忘记了低头,而是两眼直勾勾地向那高耸的双 峰望着,因为小德张虽然已经净了身,但他终是男性,而且又在壮年时期,自然还 有春心。 单说这位光绪皇后,她在家里做格格的时候,就不必说了,可是自从她入宫当 了皇后,还没有一个男人这样亲昵地看过她,就是光绪皇帝——她的丈夫,从新婚 那一天起,就没有对她笑过,偶尔召她值夜,也不过是形式上的、名义上的同宿而 已。不过原先还好一些,可是自从光绪二十四年八月初夕,光绪被囚入赢台之后, 算来已经7年,只是偶尔白天见上一面,夜晚根本没有让她在那宿过,同时她也不愿 在那囚室里住宿。 说句土话,她这就叫“守活寡”。 皇上不爱她,不用正眼看她,因为她是慈禧的侄女,而且她也确实勾缠过他。 可是那些像似男人,又无男人能力的太监呢?因为她是娘娘千岁,见了她都是低着 头,哈着腰,从来没有一个太监敢这样看她一眼。这不过是她的直觉罢了,因为从 对面、侧面,太监们是不敢看她的,可是从后面看她的人并不少,只不过她感觉不 到罢了。 那些进宫的王爷、贝勒、贝子们更是低着头,哈着腰,君子焉循循如也,莫敢 仰视,敬给她的只是一些顶戴花翎。 因此,她感到空虚,感到孤独,感到无聊,做皇后一点意思也没有,跟出家的 尼姑、道站差不多,所不同的是,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鸡鸭鱼肉、山珍海味罢 了。 今天竟然意外地有人爱她,而且是大胆地爱她,使她已经干枯了的心,又萌出 了幸福的萌芽,并且开了花。 她轻轻地笑了,她将那轻纱略略向上一提,便又向后一仰,倒在了床上,用手 轻轻拍着床面,面带笑容轻轻而又娇柔地说: “你的胆子倒是不小,来!坐过来!” 小德张似乎疑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在仔细地咀嚼这话的滋味,和思索自己 是否听错了。 “来!快坐过来呀!” 这回小德张听清了,但是他依然没有那胆量,而是叩了一个头回道: “奴才不敢!” 皇后又笑了,说道: “傻瓜,你就像小安子、李莲英伺候太后老佛爷一样地伺候我,有什么敢不敢 的!” 小德张一听,心里明白了,便立起身来,轻轻地走了过去。 欲知小德张和皇后之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