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子良被擒受厚待 话说东方子良刚拔出钢刀,正要与来人交手,不想却被来人质问,为什么要行 刺摄政王?东方子良知道来人是司马延光,心想,我若要一答话,司马延光一定会 听出我的声音来,当下并不答话,把手中的钢刀使开,“啪啪啪”使了一个盖顶三 刀。 司马延光用手中的梅花亮银夺,“当当当”一连三招,把刀给磕出去了,就见 东方子良把刀锋一压,身形一转,刀随身转,“刷拉”一刀,这一刀可有名讲,叫 做“拦腰锁玉带”,是八卦万胜金刀中的一个绝招。 今天幸亏是遇上了司马延光,若要换上另一位,十有八九就得丧命在这一刀之 下。 只听“当啷啷”一声响亮,火星四溅,这一刀正砍在梅花亮银夺上。 原来,司马延光从来人的下房,到“鲤鱼打挺”,这一连串的五六个动作中, 看出了来人的功夫非同一般,他不敢轻敌。当东方子良一连“盖顶三刀”砍来之时, 他只用左手的梅花亮银夺招架,右手的梅花亮银夺,始终护胸,并未出怀。 在东方子良的“拦腰锁玉带”一招砍来之时,司马延光的左手梅花亮银夺是收 不回来了,便用右手的梅花亮银夺向下一沉,恰好两件兵刃撞在了一起,发出了一 阵龙吟虎啸之声,俩人几乎同时叫了一声: “好!” 司马延光叫好,是说东方子良这以虚带实,先用盖顶三刀,来迷惑对方,然后 乘虚而入这一把太妙了。 而东方子良呢?对司马延光在对方的快攻之下,并不动用护身的梅花亮银夺, 以防患于未然,若非功夫纯熟的大行家是做不到这一手的,故而也赞了一个“好” 字。 两人一合即分,东方子良一看,走是走不成啦,为什么呢?除了司马延光和他 交手之外,在外圈还有三人,分成为三角鼎足之形,各个怀抱兵刃,体说自己先冲 不过司马延光这一关,就是能够取胜,也不容易走,因为这三个人站的位置太好啦, 东西南北,无论从哪个方向都走不了,他们都可两个人联手向你发起攻击。 书中代言,分布在外围的这三个人,便是慕容化南、慕容化北和公冶寿长。为 了弄清东方子良有没有同伙,他们四人故意放东方子良进来,他们却隐伏身形观察, 后来见只有东方子良一人,并无同伙,他们四人便采用了包围的形式,把东方子良 围了起来。 不过,他们还没有惊动东方子良,而是观察他想干什么,当东方子良身形一动, 司马延光等人猜到了东方子良将要动手,为了不惊动摄政王,便采用了先发制人, 司马延光一脚把东方子良踢了下去。 可是,外边院中这一交手,摄政王在屋里早听到啦,便迈步来到院中,不过这 一回比起上一回来他镇定多了,一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二是如今又多了一个贴身 护卫,就是公冶寿长,这里要补充一句,就是那个公冶寿长,被司马延光、慕容化 南、慕容化北三人,从李莲英那救回之后,便留在摄政王府不走啦。 闲言少叙,单说东方子良这时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手中的钢刀使开,使出了 八卦万胜刀法,上护其身,下护其膝,闪展腾挪,蹿蹦跳跃,攻中有守,守中有攻, 刚柔相济,只见刀光,不见人影,可以说是无懈可击的刀法。 但是,司马延光也是识多见广之人,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昆仑门的家传,说到这 儿,不能不加上几句话,就是当年老剑客艾莲池把这趟刀法传给了自己的得意门生 圣手昆仑侠胜英,胜英在大清康熙年间,在南京水西门外,开设南七北六十三省总 镖局,他收了很多徒弟,大弟子一粒洒金钱胡景春、二弟子赛益尝贺北熊、三弟子 锦衣韦驮黄三太,后来人称金镖将,四弟子粉子都凤凰张七、五弟子小温候李煜、 六弟子赛毛遂杨香武、七弟子金头虎贾明。 不过用刀的,他传给了黄三太、张七和李煜。因杨香武人太瘦小干枯,不适合 用这趟刀法,故而未传。 黄三太是浙江绍兴人,他在北方没有徒弟,除了儿子黄天霸之外,只收了一个 何路通,对何路通他又没传给他刀法,而教的钩枪拐,把刀法只传给了儿子黄天霸, 此后这趟刀法就叫黄家刀。 张七无儿,只有一女,名唤桂兰,也没收徒弟,只传了女儿,后来张桂兰嫁给 了黄天霸,生了一子黄九龄,这张、黄二家就合二为一啦。 只有李煜收了几个徒弟,他的得意门生,便是一枝桃谢虎,就是在莫阝州庙与 黄天霸较量武艺的那一位。 这位东方子良便是小温侯李煜的六代传人,仍然是八卦万胜金刀刀法和三只金 镖。不过甩头一只他们可不会了,因为胜英只传了黄三太一人,而且是在胜英病重, 已经不能下床了,才在床上用线拴上一枚铜钮扣,传给黄三太的,后来在河间府黄 三太与绿林好汉窦尔敦比武,便是用甩头一只打败窦尔敦的。 闲言少叙,且说东方子良与司马延光二人交手,各展所能,不觉就是六七十合, 这俩人就应了那句老话,叫棋逢对手,将遇良村。 工夫一大不要紧,司马延光不怕,东方子良可就吃不住啦,转眼的工夫就是四 更天了,再过一个更次,到了五更天,天就亮啦。 夜行人讲究的是在黑夜里活动,天亮了,让人家看出了本来面目,不就完了吗? 东方子良一想,不行,我不能恋战,我得赶紧走,晚了就走不成啦。话是这么 说,可是要走谈何容易,因为司马延光的掌中这对梅花亮银夺上下翻飞,一点破绽 也没有。 不行也得走哇,东方子良眉头一皱,心生一计,趁司马延光一夺刺来之机,向 后一撤身,调头便走,迎面来了慕容化南,一摆手中的分水青铜鹅刺,当先拦住, 喝道; “哪里去!慕容化南在此!” 司马延光也随后赶来,东方子良一口身抖手一镖,照定司马延光的颈嗓咽喉打 去。 只听“咳呀”一声,司马延光翻身倒在地上,东方子良见司马延光中了自己的 金镖,心中大喜,因为他用的是胜英传下来的,迎门三不过的招数。 司马延光中了东方子良的暗器,慕容化南、慕容化北、公冶寿长都大吃一惊, 便顾不上什么武林规矩,要一对一的较量,而是三人一齐上前,将东方子良团团围 住,你一刀我一刺地厮杀起来。 东方子良虽然武功高强,但架不住三位高手的合力攻击,只杀得东方子良只有 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如何冲得出包围圈。 这时,天色已近五鼓,东方子良料知不但已无法得手,此时如若不走,恐怕想 走也走不了啦,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东方子良思索至此,便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他的打算是,退到离房屋较近之时, 一个旱地拔葱,纵身上房,如若下边人不追赶,他便飞身而去,倘若下边人追赶, 他便趁追赶之人身在半空之时,把镖打去,那是百发百中,万无一失的,因为追赶 之人,身在半空之中是无法躲闪飞来的暗器的,东方子良思索至此,便一边招架, 一边一步一步向后退去。 慕容化南、慕容化北、公冶寿长三人,哪里肯舍,步步紧逼。 公冶寿长趋东方子良向慕容化南一刀砍去之机,一招“叶底藏花”,一刀向东 方子良的软助刺去,只见东方子良身形晃了两晃,咕咚一声,倒在尘埃。 别人没看清,公冶寿长可纳闷,这个人是怎么啦,我的刀还没扎上,他怎么就 倒了呢? 别看公冶寿长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倒下的,可慕容化南、慕容化北还以为是公 冶寿长扎的呢。可他们仔细一看,东方子良已被人擒住了,擒东方子良的人,不是 别人,正是司马延光。 不仅在场的许多护卫、侍卫们纳闷,就是慕容化南、慕容化北、公冶寿长三人 也十分纳闷。他们眼睁睁地看到司马延光被东方子良一镖打死了,怎么又活了呢? 不仅他们三个人纳闷,就是摄政王载沣,还有那东方子良也不明白,尤其东方 子良,他明明看到自己的金镖打在了司马延光的咽喉之上,因为金镖并没落地,所 以他认定司马延光是中镖死了。 原来,司马延光见东方子良用的是八卦万胜金刀的刀法,打出镖来必然是“迎 门三不过”的招数,便知道这是圣手昆仑侠胜英的传人。如今金镖打来,自己如若 用躲闪的办法,必然招来的是连珠镖,那时就麻烦啦,于是来了个将计就计,便一 口将镖咬住,来了一个“倒扳铁板桥”,仰面朝天地倒在了地上,假装中镖而死。 司马延光的这一招,哄住了在场所有的人,当东方子良向后退时,他只注意身 后的距离和公冶寿长、慕容化南兄弟二人了,对司马延光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哪知司马延光在地上一伸手,就把东方子良的两个小腿的“三阴交”穴道给按 住了。为什么这个穴道叫“三阴交”呢?这是人的足太阴、足少阴、足厥阴,三条 经络交会之处,如若把这穴位闭住,周身的气血一停止运转,那还行吗?所以,东 方子良觉得周身发麻,四肢无力,撒手扔刀,束手就擒了。 摄政王载沣本来心情十分沉重,如今见司马延光并没有死,不由大喜问道: “司马护卫,你没有受伤吗?可把我吓坏了!” “托王爷的福,在下并没有受伤,多谢王爷的关怀。” 这时,早有人过来把东方子良捆了,可是东方子良不但面无惧色,反而破口大 骂。 那些护卫们以为东方子良是在耍蛮放刁,便要用刀背磕他。 司马延光连忙过来,把众护卫拦住,用手掌在东方子良的后心拍了一掌,给他 解开火道。说道: “朋友,你死都不怕,还怕走路吗?咱们把话说清,是死是活,由你自便,你 敢随我们走吗?” 东方子良是一条粗鲁耿直的汉子,让司马延光这么一激,就把火给激起来了, 当下大声说道: “脑袋掉了,也不过碗大的疤拉,死了有什么要紧,再过20年,又是这么粗、 这么高的汉子,有什么不敢的,你说上哪儿去?” 司马延光对摄政王载沣道: “王爷,你是不是还要亲自过问此人?” 载沣看了看天色将明,天明之后,他还有很多的事要处理。再者他们做王爷的 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如何经得起熬夜,方才刀光剑影,他把注意力都放到了厮 杀上,既不觉得困,也不感到乏。如今已经把刺客抓住了,他的心不再那么紧张, 气儿一懈,立即感到困了,也乏了,不由打了两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说道: “本邸到天明之后,还有许多事,这件事就拜托司马义士你们四位了。不过, 本邸有一句话,请你们不要难为这位壮士,本邸与这位壮士无冤无仇,十有八九他 是受人指使,或者受骗而来的。” “是,王爷但请放心,我们不为难于他,也就是了。” 司马延光这时对东方子良说道: “朋友,听到了吗?王爷吩咐了,不让我们难为于你,走吧!” “呸!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老子不听你那一套。”东方子良气愤地说。 当下慕容化南、慕容化北弟兄二人,走近前来,说道: “朋友,我们相信你是条汉子,我们给你去掉绑绳,你若是有胆量,便随我们 去,你若要信不过我们,胆小怕死,那么你就立即拧身上房逃走,我们决不会追赶 于你。” 二人说罢,上前把东方子良身上的绑绳解开,然后把手一伸,说道: “请吧!” 东方子良为人生性耿直,就怕人说他是胆小鬼,别看方才他要走,如今经司马 延光、慕容化南、慕容化北三人,这么一激将,他不但不走了,反而气愤地说: “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你家东方大爷,皱一皱眉,也不算好汉,走!上哪儿 去,随你们的便!” 说着大踏步向前走去。 司马延光让府中的众侍卫、护卫们俱各散去,又嘱咐众人对外休要声张此事, 然后让人备了一桌酒席,送到自己的房中。 到了司马延光的下处,司马延光对着东方子良做了让的姿势,说道: “东方仁兄,请!” “怎么,你认识我?”东方子良吃惊道。 其实,司马延光并不认识东方子良,只是方才东方子良在一时激愤之中,不知 不觉地说了句“东方大爷”,虽然言者无心,听者却是有意,所以司马延光知道来 人复姓东方,这才说出了“东方仁兄,请”的话来。 司马延光见东方子良承认了自己的姓氏,便乘势进攻,哈哈一笑说道: “久闻东方仁兄大名,如雷贯耳,只是无缘拜会。圣手赛昆仑胜于川胜老明公 的‘三只金镖压绿林,甩头一只震乾坤,金刀一口无敌手,功盖武林第一人’,谁 人不知,哪个不晓。 “对东方兄,不但在下司马延光认识,就是我这三个兄弟也都认识尊驾。 “方才尊兄一使出八卦万胜金刀的刀法,和‘迎门三不过’的招数,在下十分 佩服之至。” 公冶寿长、慕容化南、慕容化北三人,都顺着司马延光的话音,一齐抱拳道: “久慕东方仁兄的大名,今日方得一会,万幸之至,请尊兄快快入座。” 东方子良是个直性人,本来以为对方捉住自己,必然吊打非刑,追问自己是何 人指派,万万没有料想到,司马延光这些人,竟然对自己这样客气。而且说了,自 己愿走就走,他们决不追赶。 他进而一想,对啦!他们既然知道我是东方子良,并说久慕大名,如雷贯耳, 只恨无缘结识,不用问,大概他们知道我在庆亲王府当差了,放我走,不放我走, 反正都一个样。 东方子良正在思索之时,下边人早已把酒菜上齐,司马延光执壶,哗哗哗满上 了5杯,双手捧过酒杯,对东方子良道: “东方仁兄,请满饮此杯,以恕小弟方才不恭之罪。” 说罢,双手把酒杯捧了过去。 东方子良见人家恭恭敬敬地敬过酒来,古话说得好,官不打笑脸,何况自己是 人家的阶下囚呢?只好把杯接过来,说道: “司马兄长之言,可羞死小弟了。” 这时公冶寿长、慕容化南、慕容化北三人,都一齐举起了酒杯,道了一声“请”, 一齐把酒干了,接着公冶寿长、慕容化南、慕容化北,又都各敬了一杯。 东方子良也是久走江湖之人,懂得江湖规矩,吃了人家敬过的酒,必须还回去, 不然就不够义气,不够朋友了。当下也拿过酒壶,替司马延光四人一一满上,然后 把自己的酒杯也满上,说道: “司马兄长,小弟三更半夜,扰闹王府,被擒之后,又蒙以礼相等,使小弟十 分汗颜,如今借花献佛,还敬一杯,不知四位仁兄,可肯赏脸?” 司马延光四人,一齐说道: “东方仁兄说哪里话来,这是我兄弟四人求之不得之事。好,咱们一齐干杯!” 四人说着都一齐举起杯来,各道一声“请”,五人一饮而尽。 当司马延光四人拿起筷子让菜的时候,只见东方子良一抬腿,从靴筒拔出了一 把飞快雪亮的匕首来,真是寒光闪闪,冷气嗖嗖,光可鉴人。 又见东方子良啪的一声,用匕首从盘子里叉起了一块烧牛肉,对着司马延光道: “司马大哥,小弟要敬见一口菜,不知司马兄长肯赏脸吗?” 欲知司马延光肯与不肯?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