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哦,韩总!”颜定军双眼一亮,似乎看见一丝意外的曙光,张天成拥有过亿 的雄厚资金,韩霆是他的亲信,如果能让韩霆想方设法说服张天成,问题不就迎刃 而解了吗?而且自己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拉拢韩霆,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他愁 眉紧锁,故作忧虑地说:“哎,一言难尽呀。” “颜董,究竟什么事,说出来,看我能否效劳?” 又犹疑了片刻,颜定军这才斟字酌句地临时编了一段谎言:“是这样。”他慢 慢喷吐着烟圈说,“现在的建材行情看涨。我在川山还有个经营建材的子公司,他 们看中了一批印度进口的水曲柳夹板,货不错,对方的抛价也不高。买过来再一转 手出去,肯定能赚个好利润。但人家外商根本不相信咱们中国内地的这些公司,非 要一手钱一手货地两清,而且给我们的时间仅仅一天,否则这笔生意他就另找人成 交了。既然要垄断市场,这批货我想全吃下来。但目前的资金周转不灵,我不想放 弃这桩眼看着能赚大钱的买卖。所以正犯愁呢?” “还差多少?”韩霆试探着问。 “唉!”颜定军叹着气说:“你知道,为这座‘天都’,我已投资好几千万。 而其他几个子公司的资金都没回笼,全被该死的三角债拖着。所以这档生意的六百 万我一个子儿都拿不出来,但又实在不甘心让这机会从手中白白溜走。” 六百万?全用来做进口夹板生意,该用多少个车皮装? 颜定军仿佛看出了韩霆的疑惑,忙补充说:“其实,买家我都联系好了,仅东 北三省,就要了十万张。此外,我还接了一单子钢材生意,也算在这六百万之内。” “原来是这样……”韩霆不便再深究下去,只是在心里反复来回地权衡帮与不帮的 利与弊。 六百万!对于当今的商界,要在一天之中拿出这么多现金,确实不是个小数目。 但是,如果陈斌所说的是真的,颜定军确实是通过巧取豪夺把酒店弄到手的,那么, 何不利用这个机会?一方面进一步取得颜定军的信任,减少对自己的威胁;另一方 面最好是将酒店的控股权拿到自己手里,逐渐取颜定军而代之。想到这里,韩霆心 头如电光火石般地倏地一亮,一个新的大胆构想在他脑海中蓦地出现——— 见韩霆不作声,颜定军叹了一口气说:“老弟,你放心,我也不是白要你帮忙。 是这样,我利息照付,并且还给你五十万的好处费!” “五十万元!”韩霆心里算了一下,自己每个月五千元的收入,一年下来才六 万元,这可是自己将近十年的收入呀!但是,韩霆是个稳妥的人,事情明摆着,颜 定军绝不是因为做生意急着用钱的,他肯定是有什么过不了关的事才找自己的。颜 定军岂是一般的人物,连他都摆不平的事,肯定是大事、难事,更是棘手的事。 “老弟,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难道还不相信大哥我?”颜定军见韩霆犹豫不 决,给他打气说。 韩霆回过神来,言辞恳切地说:“董事长,你知道,我自己并没有钱。不过我 会尽力想办法!” “那就一切都拜托了!”颜定军以为鱼儿已经上钩,不露声色地说。 “好!颜董,给我半天的时间,让我去想想办法!”说完,韩霆也不再多说什 么,便出了办公室。回到自己的总经理室后,他深思熟虑,足有一刻钟之久,这才 一个电话,将张小瑛叫了进来。张小瑛是张天成的侄女,是总经理助理。 韩霆将颜定军急需一笔现金及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全向张小瑛交了底。 “唔,这方案还不错!”精明的张小瑛一听也顿时来了精神,说着便拿起电话。 待张小瑛放下电话,心细的韩霆反而没急着动身。他静坐了一会,仔细构思了 一下合同的条款,一条一条地在心中掂量了一遍,这才和张小瑛一道去找张天成。 听完韩霆的汇报和打算,老练的张天成深感事情有点突兀。六百万,的确不是 个小数目。真是夹板生意使颜定军在一天之间急需六百万现金吗?他想想心中没底, 又反复思忖了片刻,才说道:“我想,他可能没跟你说出急用资金的真正意图,所 以说,这当中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张天成担心地说:“这个人精明得很,也阴 得很。我们对他,不得不防着点。”张小瑛看了看韩霆,正欲开腔说话,韩霆忙做 了个制止的手势,反问张天成:“张总,你认为‘天都’的前景如何?” 张天成缓缓点了点头:“‘天都’地处省城的风景名山和闹市交界之处,加上 一流的设备,只要管理得当,肯定有钱可赚,而且的确也可以赚大钱!” “既然张总对‘天都’的前景这么有信心和把握,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趁机吃 掉对方的股份,真正拥有‘天都’呢?”韩霆迂回曲折,暗拨张天成的心弦。 “唔,此话倒也有道理。”张天成点头说,“咱们在商言商,作为商人,都是 惟利是图,但必须合理合法。趁机吃掉对方的控股权,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见张天成话已松动,张小瑛也忙着趁热打铁:“颜定军急需资金的原因与我们 无关,但他必须在短短的一天内弄到这笔钱却是铁的事实。我认为,韩总的设想和 建议不失为一个全方位进军‘天都’的好主意。” “假若,对方很快归还了资金呢?”张天成的思维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跳 跃,继而又担心地蹙眉反问,“那么我们的计划岂不是无法进行到底吗?” “这样的话,我们就退而求其次吧。”韩霆鼓足勇气把颜定军许诺给自己五十 万好处费的事向张天成说了,“好处费我们不要他的,就算关键时刻帮了他颜定军 一个大忙,增加他对我们,特别是我个人的信任度,从而减少工作中的许多掣肘行 为。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既能还钱,张总没损失什么,反而赚了笔利息。何乐 而不为呢?!” 张天成陷入了沉思之中。 “最坏的结果就是颜定军用这笔钱去做违法生意,如果出了问题我们讲不清楚, 搞得不好就要被没收。但我们也有办法,就要颜定军在借款协议的资金用途上注明 一条,这样今后即使出了问题,我们也是正当的业务往来,没有任何风险!”韩霆 进一步分析说。 吃掉股份或获取利息,获取进一步的信任,自然稳妥! 好小子,真精明到了家!张天成一听完韩霆的这番分析,不得不刮目相看,“ 看来,当初让你当总经理,倒还真没用错人啊。” 张天成与人商量了一下,同意了韩霆的这个方案。一桩大事很快就这么敲定! 借款的条件很简单,将“天都”的百分之五十一的产权做抵押,若不能按期还 款,“天都”的控股权从此将属于张天成。 而眼下的颜定军只要能弄来六百万渡过难关,也不再细想条款的有关细节。他 自信自己的能力,按照条款的要求,半年还款绝对没问题,眼前只要钱尽快到手, 无非是让张天成做着半年的董事长美梦罢了。 收到颜定军派人送来的六百万,补上漏洞之后的高远、贾冬临等人,心里的那 块重石才算稳稳当当落了地。 第二天,省纪委副书记领着一干人马进驻川山市建设银行时,贾冬临非常配合, 将几年来所有的账本全搬了出来,满腹委屈地说:“早盼着你们大驾光临。说实话, 工作多年,难免得罪一些人,以致惊动你们的大驾。哎,你们来了就好,查查账目, 正好借此机会还我一个清白,打击那些歪风邪气,给我们创造一个良好的工作环境。” 在审计部门的帮助下,省纪委工作组花了半个月时间,将建行这两年的来往账 目全部查清。审查的结论出人意料,建行不仅没少一分钱,反而还多出了两毛钱。 “谢谢,真是太谢谢了。我代表建行全体员工向你们鞠躬了!”纪检组离开的 那天,贾冬临紧紧地握着省纪委副书记的手,异常激动地说:“事实胜于雄辩,审 查的结果足以说明:建行领导班子是一个过得硬的、清正廉洁的班子!” 一场暴风骤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 半个月后,被贾冬临怀疑的举报人叶琪在骑车外出时因车祸身亡。在他的追悼 会上,贾冬临等人献上的花圈最大、最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