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闵刚被灭口,廖明华震怒万分。 他当即请示刘子龙,迅速成立了专案组。同时召来市纪委及检察院的有关领导 成员,立即对贾冬临采取了“两规”措施。然后驱车赶到市公安局,召集有关人员, 责成他们尽快全力侦破闵刚被害一案,并随时向市委汇报侦查情况。时间过去了一 天,这时,刘双南坐在自己的小办公室内。桌上摊着一张写满“贾”、“嫁”、“ 假”、“家”……等同音字样的信纸,嘴里却不断地照字面上的字喃喃地念着它们 的发音。走道上响起了脚步声,刘双南抬头一看,忙将正从门前经过的方枚和吴建 招手叫了进来。 “喂,你们来念念这几个字———”刘双南指着那几个同音字说,“方枚,你 是本地人,先用地道的川山话反复念它几遍,然后吴建再用普通话念。” “刚才我们在办公室念了不知多少遍了。”吴建说,“可还是无法断定闵刚临 死时吐出的这一个字究竟是什么……”“念吧———”刘双南敲了敲桌沿。 方枚和吴建分别用川山话及普通话,将这组同音字反复念诵了数遍。 沉默。片刻过后,刘双南浓眉紧锁,仿佛自言自语般地念叨着:“假若一个‘ 贾’字,是告诉我们凶手是贾冬临的话,这不符合常情。第一,贾冬临不可能直接 去充当凶手,干出如此冒险勾当;第二,我们已对他做过了解,发现他有不在案发 现场的有力证据。当时,他正跟闵刚的妻子李姣莲在一起吃饭,饭店有多人证明。 那么‘嫁’字呢?是告诉我们嫁祸于人?似乎不符合案情。至于‘假’,好像更加 说明不了什么。‘家’嘛———”吴建被刘双南的分析弄得有点心急,在旁忙插言 道,“可我们今天已在他家搜了整整一天,什么也没发现!” “走———再去他家!”刘双南忽地起身,拔腿就朝外走去。 三人分乘两辆单人摩托,又快速进了闵刚的家门。 出事后,李姣莲已吓得回了娘家,这套房已被重案大队暂时暗控封锁。 刘双南张着双鹰隼般的目光,将这满屋子再四处巡视了一遍。今天,大家已将 这满屋子的物品兜底儿搜了一遍,一直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再来搜索,从何 入手呢?刘双南正沉思分析时,他突然双眼一亮,忙问吴建:“那博古架上的东西 仔细查过没有?” 吴建摇着头说:“那上面不都是些小玩意儿摆设,怎么可能藏东西呢?” 刘双南倏地拿下了那只彩釉花瓶,掂掂它的重量,又仔细用手比划了一下花瓶 的长度,再探头看看瓶里的内空,突然大声说了句:“这花瓶有名堂!” 吴建和方枚闻言争着抢过花瓶一看,几乎异口同声地点头说道:“没错,这外 面的高度和里面的瓶空不相符合。这瓶底上面隔了块圆形瓷片。” 老周摇了摇花瓶,瓷片卡得太死,根本无法取出来。刘双南从茶几上拿过一只 厚玻璃烟灰缸,朝瓶底连着轻轻砸了两下。顿时,花瓶破了,一迭厚厚的纸片飞落 在地。 三人迅速将纸片捡拾在手,只匆匆浏览了一眼,便全都兴奋得跳了起来:终于 找到了击溃贾冬临的证据。为揭开川山市的腐败内幕打响了战斗的第一枪! 这是一叠未修改的账目,还有几张未来得及冲账的大额发票。其中一叠中,还 夹着几张从本上撕下来的日记。贾冬临在上面清楚明白地写着上千万资金被挪用的 时间和详细过程。 原来,生性懦弱的闵刚迫于贾冬临的淫威,不得不为他在账目上做手脚。为了 避免日后当替死鬼,他把贾冬临要自己做的每一批假账都全部复印下来了。贾冬临 挪用一千多万巨额资金用于房地产开发,整个过程就是由他一手操办的。省纪委来 调查之前,贾冬临又要他将颜定军的手下,李东送来的巨额现金先将原先的账补上。 贾冬临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闵刚却将他的所作所为全部记录在案,成 为他日后的罪证。 “走,去市委!将证据直接交给廖书记。”刘双南兴奋万分地说,“有了这批 证据,可以说是一举数得的收获。市纪委、检察院可以对贾冬临立案侦查。而我们 也可以此为线索,突审贾冬临,找出直接的杀人凶手。” “更为重要的是,我们终于找到了颜定军与贾冬临之流勾结的有力证据!”方 枚补充说。 夜,已经深了,廖明华的办公室的灯光还远远地亮着。刘双南领着方枚、吴建 刚一进门,廖明华便从他们的脸上读出了来意。 “有了新发现?”他高兴地急着发问。 刘双南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从公文包内取出那叠证据。 廖明华接过这叠证据,只细看了几页,立即果决地说:“我马上通知检察院, 立即逮捕并突审贾冬临。你们赶紧回局,准备下一阶段的战斗!” 半个小时后,贾冬临从“两规”人员成为犯罪嫌疑人被押到了国徽高悬的检察 院。 面对检察长那满脸的严霜,贾冬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在心底暗暗猜度着, 究竟检察机关取得了什么把柄,事情像是有些急转直下了。 “贾冬临!这是什么地方你应该很清楚。你是学法律出身的,应该知道,没有 真凭实据,检察机关是不会轻易将你这样级别的干部请到这里来的,你不要再顽固 不化了!”王检察长声色俱厉地说。 贾冬临带着满脸的虚汗,心存侥幸地答道:“检查长,对我‘两规’我就觉得 冤屈,一下子再将我逮捕,我、我就更是想不通。” 王检察长气得正欲低喝发问,廖明华大踏步走了进来:“贾冬临!你是不见棺 材不落泪,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你做的好事———”他高扬着那一叠罪证,死死地 盯着贾冬临喝问。 贾冬临被盯得心中发毛,他瞟了一眼廖明华手中的那厚厚的一叠账目,心中暗 骂闵刚,浑身筛糠似地抖个不停。 房内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贾冬临!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但我正告你———”廖明华冷峻威严地面对 贾冬临,告诫他说,“广大人民群众对腐败的痛恨,党中央对惩治腐败所下的决心, 这些你都应该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就凭这些铁证,就足以将你定罪。只有老实 交代,才可以争取一个从宽处理的机会,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廖明华大 踏步地出了审讯室。他还得连夜赶回办公室,将情况向省纪委作出紧急汇报。 时钟在静夜中,又不知不觉地转了一个圈。面对铁证,贾冬临终于交待了自己 截留贷款、私设小金库、挪用大批量资金等系列犯罪事实。但,他却将一切全揽在 自己头上,闭口不提高远。 他还在等着高远的救援,希冀奇迹的发生。 川山,很快又进入黎明前的黑暗之中。睡得正是香甜的高远,被一阵急促的电 话铃声惊起。他拿起话筒一听,作为专案组组长的公安局副局长胡正雄,在那端急 切地告诉他案情最新进展的有关内幕…… 一听廖明华已取得有关铁证,贾冬临亦被正式逮捕,高远的额角不由得沁出层 层冷汗。他知道这一切对自己将会意味着什么…… 尽管贾冬临目前还没有端出自己,但在强大的攻势面前,谁又能担保他一直守 口如瓶呢?除非……高远叼着支烟,在房内慢慢地踱了十几个来回。最后,他扔下 烟蒂,给颜定军挂了个电话。 白天在忙忙碌碌中匆匆过去,黑夜再次降临川山。 失去自由仅一天,平日里花天酒地惯了的贾冬临,如坐针毡般的难受。因为案 情的重大,他被关进单独的小房。黑夜的孤寂、恐惧,蚊蝇的叮咬,此刻全朝贾冬 临袭来。但他仍在心怀希冀地期待着,只要自己没有牵出高远,对方绝不会坐视不 理。就在他的期盼中,果然,一声呼喝打破了夜的寂静:“贾冬临,有人见你。” 他怦然心动,抬头一看。昏暗的灯光下,只见两个陌生的大汉拎着一袋食品在 狱警的引领下,正朝自己快步走来。两步、一步……他们已经接近牢门。突然之间, 其中一位大汉朝狱警猛地一刀刺去,只见对方连哼都未哼一声,便倒在血泊之中。 另一位却从他身上迅速掏出钥匙,打开牢门,拉着贾冬临便朝外猛跑……外面一片 漆黑。贾冬临高一脚、低一脚地跟着两位陌生大汉也不知跑了多远,终于一辆黑色 小车刷地来到眼前。“上去———”一个大汉朝他猛踹一脚。贾冬临心一沉,感觉 有些不对劲,“你们送我去哪儿?”他哑着嗓门问。“别多问!”一个大汉恶狠狠 地用川山土话答道,“我们送你去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