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助影片公司(3)
霍华德·休斯的父亲是现代油钻的发明人,霍华德继承了父亲的巨额财产,从
事制造飞机,这样就将自己的产业增加了许多倍。他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平时住
在一间三等小旅馆的房间里,一般很少露面,总是在电话中处理他那庞大的企业。
他兴之所至,还拍摄一些电影,有些影片,如由已故的琼·哈洛主演的《地狱天使
》等,曾经风靡一时。
在那些日子里,我日常的娱乐是:去弗农体育馆看星期五晚场杰克·多伊尔的
拳赛;去奥尔菲姆戏院看星期一夜场的轻歌舞剧;去摩罗斯科戏院看星期四固定戏
班演出的戏;偶尔也去克卢恩音乐厅听交响乐。
洛杉矶体育俱乐部是当地上流社会人士和商界名流集中的地方,他们一般都在
喝鸡尾酒的时候去那里聚会。在那里好像是到了外国租界里一样。
一个在电影里扮小配角的年轻人,常常坐在那间娱乐室里,这个很孤寂的人名
叫范伦铁诺,他到好莱坞来试自己的运道,但是并不顺利。他是由另一个名叫杰
克·吉尔伯特的小配角介绍给我们的。此后大约有一年我不曾见到范伦铁诺;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他一跃而成为大明星。等我再见到他时,他开始还显得很腼腆,
后来我说:“自从我上次和你见面以后,你已经成为大名鼎鼎的人物了。”他听了
大笑起来,此后就不再感到拘束,变得和我很亲热了。
范伦铁诺总是带着那么一副忧郁的神气。成名后他并不自大,反而显得更加谦
虚。他人很聪明,并且态度安详,毫不虚荣,对妇女具有一种极大的诱惑力,但和
她们的关系都维持得不好,女人一经嫁了他,就会做出一些对不起他的事情。有一
次婚后不久,他的妻子就和洗片室里的一个工作人员发生了关系,常常和那人躲到
暗室里去。没有谁比范伦铁诺更能吸引妇女的了,也没有谁比他更会上妇女的当的
了。
我现在开始准备履行我六十七万美元的合同了。代表互助影片公司处理一切事
务的考尔菲尔德先生,在好莱坞中心区租了一个电影制片厂。我组织了一个阵容很
坚强的小班子,其中包括艾娜·卜雯斯,埃里克·坎贝尔,亨利·伯格曼,艾伯特·
奥斯汀,劳埃德·培根,约翰·兰德,弗兰克·乔·科尔曼,利奥·怀特等人,于
是我很有把握地开始工作。
我的第一部影片《百货公司巡视员》拍得总算很成功。影片里有一个百货公司
的场面,我在一个自动楼梯上大演其追赶打闹的动作。后来孙纳特看了这部影片,
说:“咳,咱们怎么就没想到要用一个自动楼梯呢?”
不久我就开始快速度地工作,每个月拍完一部两大本的喜剧片。《百货公司巡
视员》拍好以后,接着是《救火员》,《无赖汉》,《午夜一点钟》,《伯爵》,
《当铺》,《拍电影》,《溜冰》,《安乐街》,《治病》,《移民》,《越狱》
等。拍完这十二部喜剧片,一共只花了大约十六个月的时间,包括由于我伤风感冒
以及其他小事故而停拍的时间在内。
有时候剧情中出了一个问题,我感到不容易解决了。每次遇到这种困难,我总
是暂停工作,竭力思索,在化装室里搜索枯肠,来回踱步,或者接连几个小时坐在
布景后面,想办法解决那个难题。这时候只要是一看见管事的或演员们瞅着我,我
就会感到难堪,尤其是因为互助影片公司要负担制片费用,由考尔菲尔德先生在那
儿监视着拍片工作的进度。
我总是远远地看到他穿过那片场地。只要是一看见他那身影,我就清楚地知道
他在想些什么:一点儿东西也没拍出来,可是总开销倒增加了不少。这时我总是挺
“文气地”暗示(像你敲打大铁锤那样“文气”),我思索问题的时候,就是不喜
欢看见有人在我旁边,或者感觉到他们是在为我着急。
每逢那样白白地泡了一天以后,考尔菲尔德先生总是故意趁我离开制片厂的时
候,仿佛偶然不经意地遇见了我,装出了很轻松的神气向我打招呼,接着就问:
“思路来了吗?”
“糟透了!我大概是完蛋了!我什么也想不出来!”
这时他总是发出毫无表情的声音,那是他装出来的笑声。“别着急,思路会来
的。”
有时候,一天已近结束,我所有的念头想到后又都放弃了,已经是陷入绝望了,
这时候解决问题的办法突然自己呈现出来,仿佛是在云石地板上扫去了一层积灰,
就在那儿发现了我一直寻找的美丽的镶嵌花纹。一时紧张情绪消失了,制片厂里活
跃起来了,瞧考尔菲尔德先生那一阵笑呀!
拍摄所有的影片,我们班里那些人从来不曾有谁受过伤。凡是激烈的场面,都
像舞蹈那样经过了仔细认真的排练。打耳刮子的动作都是假装的。不论场面上有多
么混乱,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做的动作,一切都是配准了时间的。拍影片时出工伤
事故是不可宽恕的,因为影片中所有的形象,包括狂风、暴雨、地震、沉船、奇灾
巨变等等,都是可以做假的。
摄制所有这些影片,只出过一次事故。那一次是在拍《安乐街》的时候发生的。
当时我把一盏街灯向那个恶棍头上扳下去,要用煤气熏他,可是灯罩倒下来,锋利
的铁边落在我鼻梁上,后来医生给我缝了两针。
给互助影片公司拍电影的那些日子,我认为是我一生工作中最愉快的一段时间。
我那年二十七岁,心情轻松、无忧无虑,有着无限美妙的前景,人们都对我友好,
生活过得有趣,不久我将成为百万富翁:这一切简直是有点儿不可思议的。金钱不
断地涌进我的钱柜。我每星期一万元的收入已经积累到了几十万。现在我的身价已
是四十万了,再过几天我的身价将是五十万了。我简直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了。
我记得,J·P·摩根的朋友玛克馨·艾丽奥特有一次对我说:“金钱是一
件应该忘记的东西。”但是我说,它也是一件值得记忆的东西。
毫无疑问,一个人一经出人头地,他就会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当时凡是我遇
见的人,都对我笑逐颜开。我虽然是一个暴发户,但我的意见总会受到人家认真的
考虑。有些人,虽然刚和我认识,但已经愿意和我做最亲密的朋友,像亲属似的关
心我的问题。这一切都令人感到快意,可惜我天性不适于和人家这样亲热。我喜欢
交朋友,就像我喜欢听音乐一样——必须是我有兴致的时候才会喜欢它。不用说,
像我这样随心所欲,有时候是会感到孤独的。
我的合同将要期满的一天,我哥哥进了体育俱乐部我的卧室里,高兴地说:
“喂,查理,你现在已经属于百万富翁阶级了。我刚给你谈了一笔交易:替第一国
家影片公司拍八部两大本的喜剧片,报酬是一百二十万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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