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929年春夏间,赵四冲破世俗偏见,去奉天与张学良秘密同居,这就是当年轰 动一时的“绮霞失踪”传闻。在直系政府任职的赵庆华得知女儿私奔,认为大逆不 道,又与奉系势不两立,即登报宣布断绝父女关系,称“四女绮霞,近日为自由平 等所感,竟自私奔,不知去向,查照家祠规条第19条及第22条,应行削除其名,本 堂为祠任之一,自应依遵家法,呈报祠长执行,嗣后,因此发生任何情事,概不负 责。”也从此辞了官职,退隐而居。赵四先隐居沈阳北陵,后张学良为她在帅府东 花园门外盖了一座两层西洋式小楼。但那时她无正式夫人名义,对外称女秘书,用 英语Edith 即赵一荻小姐称呼;对内则可谓待从小姐,张学良称她“小妹”。 不久,她怀了孕,但同时她背上生了个痈疽,睡觉时只能向一方侧卧,想翻动 一下身子得先撑着坐起来,折磨得她身心交困,苦不堪言。不得已,她只好回天津, 住进一家德国人开的医院。医生力劝她提前取出胎儿,否则不利于医治痈疽,还有 可能危及她的生命。她咬紧牙关怀胎到7 月,同医生密切配合,实现了既保胎又治 病的两全之计,终于胎儿平安降生,痈疽也得治愈。赵四为健康考虑,征得张学良 同意,又施行绝育手术,是当时中国极少做绝育妇女中的一个。 1930年她随张学良到北平,与于凤至一起住进顺承王府。她识大体、顾大局, “小妹”对“大姐”非常尊重,于凤至对她的贤慧品德也颇赞赏,两人互相配合, 费尽心血,精心照拂张学良,使他专心于处理军务政务。凡和张学良有来往的人, 都羡慕他有个和美的家庭,称赞他有两位贤内助。 在张学良被幽禁的逾半个世纪里,头3 年是“大姐”和“小妹”轮流陪监,后 因于凤至罹患癌症出国治疗,从此,张学良与赵四相濡以沫,永生相随,过着悠长 而单调的日子。为消除张学良的苦闷和烦恼,排遣积郁,凡是他需要作的,“小妹” 都陪着做,跟着学,连特务头子戴笠都赞叹:“红粉知己,张汉卿之福啊!”囚禁 中,她陪张学良打网球,帮他查找明史材料,还动手缝制衣服,烹调菜肴。张学良 使用假牙,保养假牙要用一种细线绳,这些线绳也是她一根一根地用手捻成,然后 打上蜡料供其备用。在贵阳,为了打发漫长难挨的岁月,他们在房前开辟了一块菜 地,“小妹”每天和张学良在菜地劳动,自己种菜自己吃,对他俩来说,这是有生 以来第一次。他们还喂鸡、喂兔、放鸭,过起了农家生活。 在寂寞的幽禁生活中,虽也颇自得其乐,但赵四也变得消瘦憔悴。1947年张治 中之女张素娥随父到张学良的软禁地台湾新竹上井温泉探望他俩时,只见原来雍容 华贵的赵四小姐“身体不太好,瘦得可怜,她穿一件藏青呢的旗袍,一双自己做的 鞋子”。张素娥感叹道:“她是一个爱漂亮的人,这10年来居然能过这样俭朴的日 子,也真难得。” 1959年张学良在台湾被解除“管束”,虽未获完全自由,但活动范围较软禁时 有所扩大,他与赵一荻一起皈依了基督,他们洗礼前补办了正式结婚手续。1964年 7 月4 日,他俩在美国友人吉米·爱尔窦的台北寓所举行了隆重的宗教婚礼仪式, 由国民党前联勤总司令黄仁霖主婚,百岁高寿的陈维屏牧师证婚。参加婚礼仪式共 12人,包括宋美龄、张群、王新衡、何世礼、莫德惠、张大千等。那天,赵一荻穿 了一身朴素大方的旗袍,选了一条绛红色的珍贵项链,挂在脖颈,纵然其英艳容光 已随时而逝,但自有雍容的大家风范。他俩在上帝面前交换了结婚戒指。从此64岁 的张学良和52岁的赵一荻正式结为合法夫妇,“小妹”以张学良夫人面世。 17天后,台北各报向世人披露了这则令人瞩目的消息,《联合晚报》的标题为 : 卅载冷暖岁月,当代冰霜爱情,少帅赵四,正式结婚,粉红知己,白首缔盟。 夜雨秋灯,梨花海棠相伴老,小楼东风,往事不堪回首了!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