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法西斯救不了中国 20世纪,中国人见过日本天皇裕仁又见过德意法西斯头子,恐怕就惟张学良了。 他见裕仁是1921年10月赴日参观秋操,考察日本军事设施,日本人让他参观演 习和海军、军工厂及武器库,大有向他示威吓唬之意。张学良对此并无恐惧心理, 反而增加了一番警惕,他认为日本是中国,尤其是东北的心腹之患,它的兵力愈强, 野心愈大,东北首当其冲,所受威胁也愈甚。那时日本政府对张学良的到来,礼遇 规格很高,授予他一枚勋章,还会见了裕仁,当时裕仁未继位,是皇太子。张学良 对日本记者谈及观感说:“你们日本能做到的,我们中国也能做到,你们日本不能 做到的,我们中国也能做到,请君拭目以待。”他的抗日决心和希望中国内部团结 的信念,从这次会见裕仁,便种下了根苗。归国途中,陪同前往的张作霖日本顾问 本庄繁问张学良:“中国留学生,差不多都是留英的亲英、留美的亲美,为什么留 日的反而反日最力呢?”张学良回答他:“就因为日本人不拿中国当国家看,不拿 中国人当人看!” 1931年“九·一八”事变,日本关东军占领了沈阳,张学良执行蒋介石的不抵 抗政策,不久被迫下野,去欧洲考察。陪他出访的是意大利驻华公使加莱阿佐·齐 亚诺伯爵夫妇,齐亚诺伯爵的妻子爱达·齐亚诺正是意大利法西斯头子墨索里尼的 女儿,当时张学良对法西斯很感兴趣,想了解为什么意大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 能很快复兴起来,是否法西斯运动的作用。所以张学良先到意大利。张学良在意大 利停留期间,多次会见了墨索里尼,听他宣扬法西斯主义。他欣赏墨尔里尼的专制 独裁的铁腕,特别赞赏墨索里尼的“工作是大家的,讨论是少数人的,决定是一个 人的”这句话。张学良向他谈到日本侵略中国时,墨索里尼很使他失望,表示不支 持中国,对张学良说:“你们中国想请求欧洲的帮助,那是没有希望的,欧洲现在 正忙于自己的事,欧洲人的目光是看着美国的。”接着张学良又去德国考察,了解 德国复兴之路。原计划会见纳粹首领希特勒,因他在乡下休养,未能见到,获其心 腹戈林将军接待,参观了德国的步兵、炮兵和航空学校,考察了克虏伯兵工厂。张 学良回国后,就首先喊出“拥护领袖”的口号。他还对人说:“要使国家强盛,我 们必须拥护蒋先生为全国最高领袖,服从他的命令。”后来德意日三国形成轴心, 意大利正式承认伪满洲国,张学良非常气愤,立即断绝与齐亚诺夫妇的关系,并尽 了自己的力量排除意大利在中国的影响,他发现法西斯救不了中国,高唱拥护领袖, 奉行攘外必先安内政策行不通。欲救亡图存,复兴民族,除抗日外,别无他图。 “西安事变”前张学良上电蒋介石,希望“举国一致抗日”,可是他陈辞再三,蒋 介石均置若罔闻。张学良最后沉痛地说:“伏思中华民国,非一人之国家,万不忍 以一人而断送整个国家于万劫不复之地”,才断然发动了“兵谏”。与周恩来会面 张学良以为中共和共产国际及苏联是一家,苏联是社会主义国家,应当帮助被压迫 的民族和国家,所以1933年他考察欧洲时,曾邀东北抗日将领马占山、苏炳文、李 杜三人前往罗马,交换意见,他打算访问苏联,认为东北抗日首先要取得苏联的同 情与支持。于是转请好友、驻法大使顾维钧与苏联驻法大使联系。苏联以1929年中 苏边境冲突,把张学良当作反苏人物。“九·一八”事变后,斯大林也称张学良是 不抵抗将军,不同意张学良访苏。其实是苏联出于本国利益,怕张学良访苏,刺激 日本。张学良回国后在报上发表观感,提出“救亡图存,必须国人牺牲成见”,暗 示蒋介石不可刚愎自用,速定抗日大计。未料事与愿违,蒋介石要他当豫鄂皖三省 “剿匪”副司令,当时他身边就有几位在苏联留过学,还曾是共产党员,在他们的 影响下,开始阅读马克思和列宁的著作及共产党书刊,通过调查认识到红军的革命 活动是“官逼民反”,他还要求李杜设法与共产国际和中共中央拉上关系,以备尔 后抗日进出华北东北时,能得到共产国际的支援。到西安后,他对将领们说:“不 懂辩证法三原则是不行的。”艾思奇著的《大众哲学》不仅在学生们中流传,也上 了东北军将领之手。1936年4 月9 日,张学良在和周恩来探讨国家前途时,坦诚地 披露了自欧洲回国后对时局的失望心情,他说:“中国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共 产党的道路,一条是法西斯道路。”对于后者,他表示“怀疑”。张学良虽赞成共 产党提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但在对待蒋介石的态度上,与中共也有分歧。 他认为“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既然要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参加,那么也应当包括 蒋介石在内。”周恩来认为,蒋介石集团不论在军事上,还是政治上、经济上,力 量确实很大,抗日战争如果争取不到这个集团参加是个很大损失,争取过来对抗日 战争有好处。可是蒋介石目下正像清廷的西太后一样“宁给外人,不予家奴”,而 且顽固执行“攘外必先安内”政策。张学良说:“我同蒋介石接触很多,关系也很 密切,据我了解,只要我们认真争取,是可以把他们团结到抗日阵线里来的。”他 又提出:“联蒋抗日如何?”周恩来表示如果蒋介石放弃“剿共”政策,可以联蒋 抗日。周恩来还说:“旧账,我们不愿意再算了。”张学良听后十分乐观,他说: “我在里面劝,你们共产党在外面逼,内外夹攻,一定能把蒋介石的错误政策扭转 过来。”1936年6 月底,中共派驻东北军的联络员刘鼎在致中共中央的电报中说: “张要求入我党,求专人训练。”7 月2 日中共中央负责人之一洛甫(张闻天)在 给共产国际的电报中说明了打算吸收张学良入党的具体考虑。1936年8 月15日,共 产国际给中共中央的电报说:“使人们特别感到不安的……你们甚至打算接收张学 良入党”,大有批评中共之意。1936年12月12日,张学良和杨虎城在西安对蒋介石 “兵谏”,消息传到莫斯科,共产国际大为震惊,苏联持否定态度。苏联驻华代办 往见外交部长张群,声明“西安事变”与苏联无关。中共中央接连几天,反复将事 变的真相、性质和中共所采取的和平解决方针与步骤等电告共产国际,希望动员世 界舆论给以赞助;并切望通知苏联予以大力支持和争取英、美、法赞助中国抗日。 那时,中共必须等待莫斯科的指示,毛泽东还未强大到足以自行其是的地步。后来 共产国际的领导人季米特洛夫签发了一份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指示:中共应坚 持主张和平解决冲突,在与同情中国人民摆脱日本帝国主义进攻的国家建立合作时, 不要提联合苏联,可见苏联一直怕刺激日本。 -------- 深圳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