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陪蒋介石微服私访 调职报告交上去后,让我没想到的是,陈杏奎看了我的报告,立刻用一种威胁 的口吻告诉我:“你要是不干的话,恐怕连总统府的职缺名额都会取消掉!” 我实在气不过,可是我还是按捺住我的脾气,很直率地说:“我在总统府的工 作职务被取消并不重要,我只要求有一个公务单位能够收容我就行了!” 事实上,他是不敢将报告呈给夫人的,因为我工作上并没什么大错。 在我的坚持之下,我离开了士林官邸。可是老先生并没有忘怀我,我在表面上 的离职原因,是因为坐骨神经出了问题,印象中,他不只一次,向医官询问我的病 情,而医官在向他报告之后,他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把我找到面前,要我好好 休养,等将来病好了再说。 1970年夏天,钱副官生病请假,老先生身边只剩下李大伟和王文皓两个副 官伺候他,排班根本忙不过来,只好又打电话把我调到阳明山的中兴宾馆,照料身 体正在日渐衰弱的“总统”。因为,那次钱副官是请的两个星期的病假,所以,两 个星期之后,我便又下山回到中央党部工作。 当年的八九月间,老先生从梨山到日月潭,一路上不知怎的,李大伟的腰扭伤 了,副官排班又少了个人。老先生还是想到了我,他直接告诉蒋经国,并让其转告 秦孝仪副秘书长:“去把翁元给我找回来。” 如此,又是一通电话,我被召到涵碧楼行馆,从此,一直到老先生过世。 蒋家父子都有微服出巡的习惯,而他们也都有出巡的小插曲,让我到现在还记 忆犹新。 1966~1967年间的一天,我随侍老先生吃完中午饭,他交代要到北海 岸淡水公路兜风,于是护卫车队就遵照他的指示,往淡水方向出发。 当车队到达淡水基督书院附近,也就是卫戍师某部队的驻扎地点时,他要座车 靠边停下来。 侍卫人员都不知道他有何意图,只大概了解他可能要上那个部队的营区看看。 于是,我们便陪着他拾阶而上。 到了那个营区,老先生还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这时,门口的卫兵也不清楚他是何许人也,见他一个劲地往营区闯,连忙举起 枪来,高声呵斥:“你是谁?!”并且做出瞄准的姿势。 我们立刻蜂拥而上。 侍卫长这时亮出身份,大声骂道:“见到总统还不敬礼。这样成何体统?” 那卫兵自然想不到会是“总统”,一时愣在那里。 “总统”这时不但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告诉侍卫长:“卫兵同志做得很好, 不要责备他。” “总统”视察部队通常都是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直接到部队的营房、厨房、 厕所去看卫生工作做得怎么样。他觉得如果一个部队连这些最起码的卫生工作都做 不好的话,部队的军纪、素质根本不用谈了。 记得有一次,也是在随侍他到外面兜风途中,在经过一处铁路平交道的时候, 他忽然看到车窗外有一个服装不整的士兵,一路走了过来,他脸上略有怒容地说: “这个士兵究竟是哪个单位的?怎么连衣服都穿得歪七扭八的,查一查是哪个 部队的,要好好处分他。” 侍卫长立刻吩咐座车停下来,他要侍卫去叫住那个士兵,抄下他的兵籍番号。 到下一个歇脚地点,侍卫长就去联络所属部队的部队长,要部队长深刻检讨,好好 管束自己的手下。 还有一回,也是60年代的事情。那一次“总统”到部队视察,竟然看见部队 还是睡稻草铺的床铺,营房也是茅草屋,心里非常不高兴。当时,蒋介石并没有说 什么。第二天便找来军团司令郑为元将军问他,怎么现在有的部队还睡茅草房? 郑将军回答:“因为经费不够,所以还没来得及改建!” 后来,老先生亲自下令,要“国防部”编列预算,把军队营房全部改建为钢筋 水泥建筑。 作为身边的副官陪蒋介石出门的次数渐多,我也愈来愈熟悉他的心理与习惯。 坦白地说,老先生是一个疑心病相当重的人,连我们陪他外出,外卫、中卫、 内卫那么多人保护他一个人,还是从某些小地方显现出了他的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