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危在旦夕 有天下午,蒋经国又和往常一样,发生泻肚的情况,这次是泻在床上,所以, 弄得满屋子都是异味。 阿宝姊要我们清理蒋经国的房间。 她见到我当班,从夫人那里拿了一瓶香水就吩咐说:“翁副官,麻烦你去向姜 医官(姜洪霆)要些消毒棉花来,我要在先生房间喷些香水除去臭味,快一点!” 我很快走向姜大夫的房间,没想到他正在和蒋孝勇谈事情。 从他们脸色凝重的样子看来,我知道大概是在谈蒋经国的病情。 我等了几秒钟,趁他们讲话稍稍停顿的时候,我走近姜医官的身旁,轻声地说 :“姜医官,对不起,我想拿一些消毒棉花,是不是可以给我一些,房间要消除臭 味……” 我话还没讲完,蒋孝勇劈头就吼道:“你什么事情那么急?没看到我们正的谈 事情吗?” 他一脸怒容,我知道他情绪不佳,也没有说什么,只好在拿到消毒棉花后,匆 匆退出房间。 那些天,正值蒋经国的病情急转直下。 1987年8 月至9 月间,有一次,医官程寿山为蒋经国量血压,量完不禁吓了一 大跳。乖乖,蒋经国的血压居然只有正常人指数的一半! 这还了得,得马上处理。他立刻向召集人报告,然后连忙把经国先生送往“荣 总”急救。 蒋经国又一次进入“荣总”。医生做了初步检查,决定立刻为他做紧急输血处 理,紧急输血输了500CC ,才把情况稳住。 要不是程医官处理得宜,恐怕蒋经国早在1987年底就过世了。 虽然躲过一劫,可是,那次的住院,经过院方的详细检查,发现蒋经国大部分 的内脏功能都已经明显衰退,而且有严重坏死的倾向,这对一个糖尿病患者来说, 无异是一个最不好的警讯,等于宣布离死期不远。 当时,这个讯息除了蒋孝勇及医生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尽管如此,还是没 有办法瞒过我们这些和他朝夕相处在一起的副官人员。 然而,蒋经国的车队还是玩着“早出晚归”的游戏,就是早上开出官邸,晚上 再开回官邸。其实,车里根本是空的,蒋经国人还在医院里面。这就是典型的掩耳 盗铃的手法。 1988年元月6 日,一向身体硬朗的蒋方良突然病倒。 她的病倒,让已经略有紧张气氛的七海官邸进入空前低压状态。蒋方良得的是 气喘引起的心肺衰竭,情况一度非常紧急,连救护车都等在门口准备随时出发上 “荣总”。 可是,就在她的病情如此严重的时刻,蒋方良却仍在闹脾气,她不愿意离开蒋 经国一个人去住院。所以,尽管孝勇怎么劝她,她就是不愿上医院。 后来,惊动了蒋经国,他亲自出来劝蒋方良:“方!你一定要去医院,一定要 去……这样好了,我陪你去好不好?” 蒋方良不愿住院的原因,据说是为了不想离开蒋经国,不想离开家,所以,她 执意不肯入院。但是,蒋经国这么一劝,她只好同意。 当然,惟一的条件,便是由丈夫蒋经国一起和她到“荣总”“总统病房”住几 天。后来情况稳定了,才一起出院回官邸。 1988年元月初的那几天,七海官邸是笼罩在一片紧张气氛中的。但是,那一阵 子,大家的注意力是由蒋经国转移到蒋方良的身上。 大家有一种预感,会不会蒋方良会出意外?并且先蒋经国而去呢? 谁晓得,不过一个礼拜的时间,情况有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发展。 早在那年的元旦前后,“荣总”检验人员大概每隔两三天就来为蒋经国抽一次 血检验,而且更严重的是,检验师居然找不到蒋经国的血管。 这已经显示情况不妙,蒋经国难有痊愈的希望。 当然,我在当时宁愿相信自己纯然是种错误的直觉,宁愿蒋经国能够再延续他 的生命,然而毕竟人是敌不过上天的。 服侍蒋经国多年,我对他的心理起伏周期,可说了如指掌。 通常他在每个星期二晚上开始,就有心情烦躁、举止不安的情况。 为什么他会在星期二有这样的反应?我观察的结果,是他对第二天也就是星期 三的国民党“中常会”的敏感反应。 因为自从卧病以来,他就十分在意外界对他病情猜测的说法,而且,基于他的 责任感,他总觉得如果不去主持“中常会”,政局有可能受到影响。 他担心长时间不去主持党内最高权力机关的会议,会有什么样的微妙后果。 星期三清晨,王家驿向他请示一些事情,这时,蒋经国也会告诉他,今天到底 会不会去主持“中常会”。 除非是身体实在支撑不过,否则,蒋经国即使是硬撑也要去党部主持“中常会”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