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黑社会的报复行动 我已经说过,我不是一个暴徒,我不喜欢暴力。我一生中尽量避免暴力。但是, 曾经有一两次,暴力寻上了我。 我有一个来自福尔汉的朋友名叫加里,一个星期六上午,他带我去温布尔敦的 一家珠宝店。 偷了三件钻石首饰后,我问他:“星期六上午这样的时间,我们上哪儿去出售 钻石?” “我认识一个叫蒙克的人。” 我听说过这个家伙,他住在旺茨沃思。于是我们便去到那个地址,走进去坐下 来,把钻石卖给他。他买前既不拿放大镜看看,也不用检测器检测一下。他只是看 看外表。我立刻明白这是个大外行。没有人买这样的货色之前不仔细检查的,假货 大多了。尤其是从像我这样的人手里买东西,你更得小心一所以,这家伙一下于接 过去,我就知道他是个混虫。什么时候你遇上一个混虫,你就可以打他的主意了。 因为,如果你不打他的主意,你身后可是排着一个长队哪!你要是能卖给他一幅毕 加索的画,你就赶紧卖给他,否则,你后边别的什么人就要卖给他了。在生活中, 如果不幸的你也成了一个像我这样的坏蛋,而你又发现了一个混虫,你就该去抢他。 一个混虫就是一个现成的财源。 我们出门的时候,加里说,“哦,不坏,我们有了钱了。” “你听我说,”我说,“我们可以从这个家伙身上捞大钱。” ‘什么意思?“ 我给他解释了我的计划。 “哦,好,你想得不错。” 在这次交易之后,这个蒙克还专门来找我,对我说:“莫里,我总住在这里, 我愿意做你的买家,我听说过你,你的货色是世界上最好的。” 这话使我听了感到飘飘然,我决心要宰他一下子。 过了一个星期或者五天吧,我去了,敲敲门。 “进来。” “我给你拿点儿东西来。” 我们走到地下室去,我把一些玻璃玩意儿卖给他,每块三千、四千、五千英镑 不等。他立刻买下,根本不拿我们所谓的“检测器”来检测,也不拿放大镜看,买 卖很干脆。 “莫里,我每天都在家。” “OK。真可爱。”砰。上楼。把他的钱又给了我的朋友——耍钱,又全部送掉。 三天以后。又在地下室,又卖了一些玻璃。 “真他妈的邪火,”我想,“这是怎么了?” 每个铜板都扔掉。钱在我手里只呆上十分钟。还是把钱都送进了赌场。 第三次我打电话给他,他说,“好的,来吧。” 我不知道他已经发现是玻璃了。 这一次,我是同福尔汉的朋友一块去的。通常都是蒙克来开门,这一次是他妻 子来开门。 “他在等我吗?” “是的,当然,”她回答,“他在楼下等你。” 我带着假钻石下楼,见到有个大个子在那里,我认识此人,但不知他同蒙克有 联系。 蒙克用一种玩世不恭的语气说:“这一次,你拿什么来了,莫里?” 我心想:“啊呀,出事了。” 蒙克转过身去对我朋友说:“今天我们不需要你。”我觉得味道不对了。我转 身就想出去,大个子挡在楼梯口。我心想:“哦,坏事了。” 蒙克说:“莫里,你所说的钻石,都在桌上。你骗了我们,是不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对我的朋友说:“你走吧,我们要同莫里讲几句话。” 我知道麻烦事来了。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真正、真正地毁了我自己。 这个家伙块头那么大,我真的很忧虑。这里是一间地下室。一个小房间底下的 地下室!外面听不到这里的声音。我心想:“哦,糟透了,我的末日来临了。”更 糟的情况还在后头。他转过身去,对一个人说:“现在你可以出来了。”一个小家 伙走了出来,他的身体结实得像一辆坦克。这是个土耳其人,手里拿着一根垒球棒。 “我们买你的钻石的钱,现在在哪儿?你卖的都是玻璃。” 我觉得我就像是在拍一部黑手党电影。我朝后退,手拿垒球棒的家伙向我逼过 来。我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他把我逼到紧靠着一张梳妆台,台上放着好几把刀子, 刀背厚厚的大刀。我想:“见鬼,给我准备好了。我完了。秃头的末日到了。” “钱在哪儿?” “我没钱。”我回答。 “噢,你没拿到钱。可是你对我们很失礼,莫里,是不是?” “哦,生活就是这样的。”我对他说。 “啊,是吗!”说这话的时候,他就伸手去取刀子。我想他会把我的头砍下来, 或者割破我的脸,这是我最不愿意的事情。小个子土耳其人此刻介入行动了。 “把他交给我吧。”英语说得很蹩脚。 蒙克退后一步,说:“好吧。” 此刻,土耳其人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垒球棒。他使劲打我的胳膊,我想是胳 膊从我身上掉下来了。我几乎失去了知觉。他又打我一棒,把我打倒在地。胳膊动 弹不了啦。那个大个子把我抓起来,搁在桌子上。 “我们要要回我们的钱。” 我说:“听着,你们可以杀了我,可是我没钱。要是你们给我一个机会出去, 我可以给你们找点儿钱。不过,让这个家伙——这个土耳其人离我远点儿。” 他们商量了几句,说:“好吧。我们让你走,不过,我们要拿回我们的钱。” 没有“交待”真是奇迹。 我蹒跚着走上楼梯,我的朋友在汽车里等着我呐。他把我带回他的家,安置我 上了床。我混身疼,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疼痛。你是想象不出来的。你拿垒球棒去砸 一个人,砸上你的神经,或者砸上你的肘部,砸断你的手臂。那就是我现在的情况。 我是经不起打的。 几个星期的时间,手臂才能动弹。我好痛,好痛,可怕已极,可是我不能上医 院。 长话短说吧,约翰尼·宾登是福尔汉郡的郡长。他在福尔汉是第一号人物。我 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我的一些朋友听说我所遇到的事,就去找他,请他出面找 蒙克,让蒙克放手。 他看在朋友的面子上答应了。生活就是如此。 我同宾登在切尔西酒吧见面。他身材魁梧,令人生畏。他正要带着维吉·霍奇 小姐外出,维吉的父亲是位“从男爵”。我把发生的事对他说一遍,他说:“噢, 我们要去拜访蒙克。” 后来我听说,他到蒙克的家,把窗玻璃都砸碎,把蒙克抓了过来,问他:“土 耳其人现在什么地方?要是再动莫里一根毫毛,我就不客气了。” 就这样,故事结束。 约翰尼·宾登真是个知名人物,他差一点儿就要成为皇家亲戚。他同这位男爵 的女儿关系密切,他真是个遐尔闻名的大人物。 这是我一生中惟一的一次处在极其危险的边缘。我的胳膊几个月都好不了。我 一生中从没有经受过这么厉害的疼痛。我真怕动刀子,好在只是垒球棒。 我的一生同谋杀、赌博、性爱、幽默分不开……还同什么分不开?——还有好 朋友。噢,我是个可爱的哥们儿,对任何人都没有恶意。我从不偷窃妇女私人的珠 宝首饰,我从不破门行抢,把人吓得要死;事实上,我根本不去惊吓别人。我不是 那种类型的罪犯。我只是诈骗。但是,有些时候,尽管是不伤害人的骗术,也需要 有得力的后台来帮助摆脱困境,正像约翰尼·宾登在南伦敦帮了我大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