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鲍玉书的劳军和张少帅的睿智 佳木斯城外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张学良静静伫立在城墙上。他肩披一件深灰色的军大衣,腰间系着宽宽的皮带, 两只驳壳枪掖在腰间。越加显出几分青年军人的英武和潇洒。他站在城墙上仰望铅 灰色天穹,那纷纷飘落的鹅毛大雪,在他面前编织成一幅迷离错乱的风雪图。关东 的落雪,让他忽然感到从未体验过的寒意。自从十月底他得到旅参谋长郭松龄的紧 急电报,星夜挥师从吉林驰袭往黑龙江以来,转眼已有月余。让他倍伤脑筋的是, 佳木斯这座古城竟然始终处于土匪老占东邪恶势力的重重包围之中。他奉命来黑龙 江剿匪之前,老占东就啸聚山林,和附近十几个土匪绺子纠合在一起,组成了一只 势力浩大的胡匪队伍,不时密谋发起对佳木斯的攻城之战。佳木斯的几任官员都因 惧怕老占东的匪势,先后辞官而去。闹得方圆百里民不聊生。张作霖和黑龙江军务 督办吴俊升几次发兵,对老占东的匪绺进行征剿,可是终因老占东熟悉山林地势, 每次官兵的大规模进剿,都无法追寻老占东匪股的踪迹。张作霖在多次对老占东匪 股征剿失利的情况下,万不得已,才同意由他儿子张学良统兵亲征。当然,张学良 知道父帅此举用心良苦。与其说张作霖是想借机显现长子带兵剿匪的能力,不如说 想以此建立张学良在东北军中的威信。他想的是连黑龙江省督军吴俊升尚不能剿杀 的一股作乱之匪,一旦被儿子张学良剿杀制服,那么,势必会让年轻资浅的张学良 名气大噪,以服众将。 “汉卿,这老占东原本是山东人,会一身武艺。早年他从东满珲春带过来的胡 匪约三百多人,到了黑龙江以后,他和土匪‘镇中华’等绺子又勾结在一起,初时 以种大烟作为与政府分庭抗礼的资本。他们闹到后来,在佳木斯地面上几乎无人敢 管了。就在张大帅派我们混成旅前来剿匪之前,老占东的一群胡匪已闹到了谋划推 翻东三省政府的地步了!”在凛冽的风雪中,张学良望着佳木斯城里那些正准备明 天召开镇压惯匪老占东大会的人群。现在他已经取胜了,张学良想起前次从吉林奔 袭黑龙江之前的紧张形势,不禁仍然余悸在心。郭松龄作为他先遣部队的指挥官, 在张学良来到以后,他禀报了土匪老占东与官府分庭抗礼发生火拼的紧急情势。就 在郭松龄率部驰往佳木斯之前,老占东已经采取了调虎离山之计,预先将佳木斯守 军李少白部骗出城区,然后他率领一股胡匪趁机杀进佳木斯。经过郭松龄率部多日 的围城,最后占据佳木斯的惯匪老占东终于慑于第三混成旅的围城压力,不得不同 意与郭军讲和。 在这关键的时候,张学良在吉林省城收到了郭松龄发来的急电。他马上复电称 :“可先佯降老占东,然后将其聚而歼之。”张学良所以这样做,是考虑到如将老 占东这样十恶不赦的惯匪招安,将来留在东北军内部必然成为一大祸害。想到招抚 老占东的可怕后果,张学良决计火速从吉林亲自奔袭佳木斯,他要临阵指挥,生擒 这个让张作霖和所有奉系宿将们感到头疼的惯匪。张学良从吉林来到佳木斯后,和 郭松龄一起策划了生擒老占东的方案,终于旗开得胜,当场将前来索要官职的老占 东生擒活捉。 张学良望着漫天飞雪心中振奋。惯匪老占东虽然已经成了他的阶下之囚,可是 此匪麾下的一群乌合之众,却仍潜伏在密山、饶河和虎林一带兴风作浪。他知道黑 龙江乃北部边陲,山高林密,大雪封山,他所率的第三混成旅又是远路奔袭而至, 人地两疏,一旦进山剿杀又谈何容易?就在张学良为是否继续进山剿匪心烦意乱之 时,万没想到鲍玉书竟在这时候写信给他,信中谈到了谷瑞玉思念他的事情,并提 出他正和谷瑞玉等人筹划来佳木斯劳军之事。 “无聊至极!”张学良将鲍玉书的信掷于几上,心里的烦躁和愤慨溢于言表。 如果不是鲍玉书来信,他早将谷瑞玉淡忘得干干净净了。最初他并不清楚谷瑞玉的 来历。后来才知道谷瑞玉原是鲍玉书的妻子谷瑞馨的四妹。而这个鲍玉书恰好又是 他胞姐张冠英的堂兄,所以张学良感到心里发烦。 “荒唐,真是太荒唐了!你鲍 玉书为什么三番五次为此大作文章呢?我已经是有妻室的人了!”张学良越想越觉 得谷瑞玉对他的过分热情有些难于理解。他从飘雪的城墙上走下来,见了机要秘书, 马上吩咐说:“秘书,替我马上发封加紧电报到吉林,电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