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好望角5 1941年3 月,我是一位代理海军上尉,乘着一艘商船取道驶向亚历山大港(Alexandria)。 大约在弗里敦以西500 ~600 海里的北纬8 °西经30°的地方,商船被一伙专劫商 船的武装海盗击沉。28英寸的标准木制救生船,按“规定”可容纳56人,最终却承 载了82条生命。 在这种轻快的东北信风吹拂之下, 即使这时我们已经修好被炮弹打穿的船体 并将船里的进水排干,我也不能使轮船再航驶5 或6 个罗经点①以靠近东北信风。 这样的条件决不可能允许我们航抵非洲,在季风到来之前,选择看起来更合适的航 线到巴西(Brazil)也有差不多1600英里的距离。 原计划是正西向航驶直至西经33°,然后转向西南。这就要求我们在搭乘轻微 的东南信风之前,充分利用东北信风,而且我们在赤道无风带只有很少的几天转换 风向的时间(最好能来点雨)。我们在第22天抵达(南美洲)海岸,向西北方向沿 着海岸线寻找一个合适的着岸点,在第23天的下午我们找到了一处。 因为考虑到赤道洋流将会帮助我们,所以我原先估计的理想目标是最多28天, 但是我没有考虑到在我们这样的纬度和在一年中这样的时间,洋流的流速是1/4 海 里还是1 海里,所以在我推算的最高船位中忽视了这一点。(17) 根据毛罗修士的描述,宝船到达好望角,然后在环好望角的风的吹刮或洋流的 涌推之下而沿着非洲西海岸上抵加尔比恩是完全可能的 。我现在急需的是能证明 这种情况发生过的独立证据。我就这个问题考虑了几个月。随即我被幸运之神击了 一棍。南加利福尼亚大学的历史学初级教授约翰·E ·威尔司(John E. Wills ) 与英国剑桥大学的中文教授约瑟夫·麦克德尔莫特(Joseph McDermott)向我提议 :虽然在中国与宝船相关的海图和记录都被毁了,但是在日本可能还存在副本,因 为过去的日本学者对早明时代的历史特别感兴趣。 随后的研究揭示在京都的龙谷大学(Ryukoku University)收藏了一幅中国朝 鲜并立的海图,通常叫作《混一疆理历代国都之图》。永乐元年(公元1403年), 在朱棣登基称帝之后,朝鲜大使呈贡给他这幅特别的世界地图。但原图已经失佚了, 而且在永乐二十年(公元1420年)后,疆理图的龙谷版又做了广泛的修订。它几近 正方形,非常大,尺寸为1.7 米乘以1.6 米。印于丝绸之上,仍保存完好,只是在 经过几个世纪后微微有些褪色。它“构思精细严谨,值得赞美。一个人确实不需要 出门就知道整个世界了”。(18)还在15世纪早期,疆理图即以一种宏观的全视角 来观察世界,并从多渠道了解信息来编绘了。欧洲的地名源于波斯式的阿拉伯文, 中亚的地名来自于蒙古人,中国和东南亚的地名则取自于旧有的中国地图。欧洲部 分标出的地名,远至北部的德国①。西班牙在直布罗陀海峡(the Straits of Gibraltar) 的地方绘成伸入地中海,而北非海岸画的则是阿勒特斯山(Altas mountains )。 欧洲、非洲、亚洲、朝鲜和中国相互之间的位置都正确。虽然朝鲜也许是出于民族 自豪感和传统上就同日本敌对的原因,绘得比它本身要大得多,而日本则反之。虽 然如此,它也是一幅非常了不起的地图。 目前,疆理图中最使我感兴趣的是它的非洲部分。从疆理图在对非洲的东海岸、 南海岸、西海岸描述得如此精确这一点来看,这张海图毫无疑问是曾绕过好望角航 行过的人绘制的。欧洲人直至60年后才到达南部非洲。西海岸的阿拉伯航海家从来 没有向南航驶到远在8000公里之外的位于现代摩洛哥(Morocco )的阿加迪尔(Agadir), 蒙古人也从未到达过非洲。疆理图的精确性告诉我毛罗和达·康提的描述绝对有意 义。中国航海家可能确实到过“加尔比恩(Garbin)”,然后画出疆理图。我仍旧 没能给“加尔比恩”以精确的定位,从疆理图(Kangnido)上所显示的海岸线形状 来看,它似乎靠近比亚夫拉湾(the Bay of Biafra ),位于尼日利亚(Nigeria ) 之西。这是个我不得不在日后做出解释的问题。至于现在,我感觉到假定毛罗修士 所想及的并绘在他的平面圆形图上的“中国帆船”来自于宝船舰队是有充分根据的, 因为中国的商人船队的远航没有越过东非的基卢瓦(Kilwa )。当涉及到非洲的 “凸出部分”比亚夫拉湾的北部时,疆理图就欠精确了,所以下一步我的注意力就 转向航程部分。如果他们已经计划如此精确地调查南部非洲的海岸,为什么西部非 洲的凸起部分没有显示于疆理图上? 当中国舰队到达比亚夫拉(邦尼)湾时,他们已从好望角向北航行了约五千公 里。我假定他们在阴历八月份的某段时间在他们外出的旅程上绕过了好望角。照他 们4.8 海里/ 小时的平均速度,从好望角到“加尔比恩(Garbin)”要花费约二十 天的时间。他们会在永乐十九年(公元1421年)阴历八月末或九月初抵达“加尔比 恩”,也就是夏末雨季接近尾声的时候。鉴于我自己在南大西洋上航海的长期经历, 我深知在非洲的这部分海域有一种奇特的自然现象。从比亚夫拉(邦尼)湾开始南 赤道洋流首先向北通过圣多美和普林西比岛(S 媜 Tom巈 Pr 抧cipe Island ,非 洲开始凸起的部分)随即向西折回,沿着凸出部分的南海岸向正西漂流,通过尼日 利亚(Nigeria )、加纳(Ghana )、象牙海岸(Ivoy Coast)和黄金海岸(Gold Coast )直到它突入至大西洋一千余里—在西经21°附近。这道巨大的冷流以相当 于一年一个循环的相当快的速度向西漂流;夏季,当它向北外延得更远,至北纬5 °—类似与今天利比里亚(Liberia )的蒙罗维亚(Monrovia)的纬度①时,情况 会有细微变化。 对于中国人来说,这股寒流有着两条重要的含义:其一,他们可能会被带至正 西方1800海里处;其二,他们对已经发生的这一切毫不知情。在他们航海的这段时 间内,中国人仅能通过可知的船只穿越洋面的速度,判定所处位置的经度。如果那 股很大的冷流自己也在移动的话,或顺流或逆流,那样不能精确地判断他们所处的 位置,如同走在自动楼梯里的人无法根据他自己的步伐来判断他走了多远一样。伴 随着极度的兴奋,我认识到这是他们进入南赤道洋流后所绘的航海图,必须考虑到 这个矛盾而做出调整,图上所标明的陆地得向西移动近1800海里远。我重新回到我 的疆理图副本上,并在经度误差允许的范围内对比亚夫拉湾以北的陆地做出了调整。 结果令人惊奇:为我们所熟悉的非洲轮廓立即可以辨认出来。这表明中国人被风和 洋流带到非洲的“凸起部分”要比第一批欧洲人放眼于此早了4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