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淮委” 2004年3月22日。 清早,新华社安徽分社派出车辆,我们采访小分队实地采访正式开始。 从合肥向北,车出合肥北二环路,实际上已属淮河流域了。街道两旁灰头土脸 的红砖平房或小楼,同样穿着灰暗的小生意人,以公路为街道沿街摆放的早点摊, 很快让人们感觉到沿淮乡村的气息。我们进入了角色。 窗外是沿淮平原农村不变的春天气息:无际的麦田,上面漂浮着淡淡的雾气。 偶尔间隔着一两条沟垄,几排速生树林。首尾相连的村庄,都是同一风格的红砖青 瓦,有一层、两层,也有的在红砖上涂上白石灰。同样是高高低低,但却没有皖南 民居的错落有致,看起来非常零乱。尽管满眼皆绿,可能是没有荡漾的春水,觉得 单调有余,生机不足。 我们一行三人,对淮河全貌都不熟悉,无心探究景色,只顾讨论采访重点、需 要了解的情况、可能出现的问题,等等。两个小时的车程过得很快,不觉中到了第 一站——蚌埠市。 历史上有过一个“淮委”,那是“淮海战役前敌委员会”。现在淮河流域人称 的“淮委”,全称为水利部淮河水利委员会,专门负责淮河流域水利及水资源管理、 监测、研究等。中国的大江河如长江、黄河、海河等都有这样的委员会。 “淮委”办公室副主任於祖华接待了我们。2003年淮河发生1991年以 来最大的洪水,内涝超过1991年。这位主任在上年夏天防汛接待记者时对新华 社有了一定的了解。电话里就对我们很热情,又是安排住宿,又是约定吃饭。但见 面后一听说要“暗访”,马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种情绪,有敬而远之之意。可能觉 得记者“暗访”的出发点就是找问题的,或许认为“暗访”不应该来机关。 “淮河污染?应该是回到了10年前的水平”。谈到正题,没几句话,於主任 说出了令我们震惊的结论。他只说了几个简单的数字,我们似懂非懂。於主任抄起 电话,给我们联系了“淮委”下属的淮河流域水资源保护局。 “淮委”据说是一个“比较有钱”的单位,国家拨给的经费非常充裕。但办公 楼老而旧,几无装饰。水资源保护局两名副处长共用一间狭小的办公室。网络条件 还比较好,办公室里都有互联网相连,桌子上都有液晶屏幕的电脑,查个资料找个 数据非常方便。 这间办公室里的两名副处长分属水资源规划处、执法监督处。规划处的贾处长 首先利用贴在墙上的淮河流域地图告诉我们淮河水系的大概状况,污染的分布等情 况。特别强调“水系特别复杂,省界污染特别严重!” 规划处还在做一项工作:用现有的水力和控制工程,合理调度,让淮河污染物 分批溶入相对清洁的水中,然后下泄。贾处长举例说,2003年5月,安徽阜阳 颍河闸上游积攒了大量高浓度污水,集中下泄,肯定要造成下游水污染事故。保护 局利用淮河干流水量较丰,从5月份开始,通知颍河闸逐步下泄污水。到7月份, 汛期到来,水量更大,颍河污水借机泄完。贾处长也表示:2003年是淮河流域 丰水年。如果遇到枯水年份,无水可调,就只能听其自然了,这往往导致污染事故 发生。 分管执法的万一副处长说了一些老问题:城市不建污水处理厂,建了厂不处理 直接排放,工业污水处理装置“小马拉大车”,采用暗道直接排放,高污染小企业 死灰复燃,等等。 说着,万处长还不断拿出一些监测资料说明问题。这个局的监测数据显示,排 污超标数倍到10倍的企业非常之多。“颍上六十里铺造纸厂有暗道,五河一家酒 精厂COD达到7000毫克/ 升,阜阳化肥厂氨氮超标40多倍……”万处长说, 他们每月都悄悄地测量一些城镇污水出口、企业的排污口或排污暗道,同时点出一 两处小企业名称。“如果你们暗访中发现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以把水样拿给我们, 我们帮助检测。也可以送给地方环保局,他们有检测实验室,可以检测。” 我们一再要求他提供具体企业的测量数据时,他坚持不给,只是说:“你们写 文章想加材料,等回来时再说。如果不行,文章拿来,我们给你写一些内容都行。” 也许,处长们遇到的比官员还官僚的记者太多了,材料拿给你编或许不准确,不如 我编好给你更方便。 经过短暂的采访我们摸清了淮河污染治理的脉络,真正意识到淮河污染又回高 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