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永不退票(2) 一九八三年时,佛光山首次组织弘法团至马来西亚时,槟城信众分四路排班 列队,跪拜供养,历经数小时,计收到十七万马币,我立刻捐给马来西亚佛教学 院,以示兑现心中诺言,不为自己退票。十余年来,我在新马弘法所得一切红包 钱,也都悉数资助当地寺院。直至今日,除黎姑因为与佛光山有特别的因缘之外, 开山三十年来,我未曾向新、马人士募款。 一九九○年,巴黎明礼法师邀我前往法国弘法,当时一位黄老太太皈依之后, 要求我到巴黎建寺,当时我随口说:“好。”回到台湾后,黄老太太与其女婿钟 胜利前来再度恳请。为了承诺不退票,佛光山在经济万分拮据之际,由其介绍, 在巴黎买下一座古堡,成为佛光山在欧洲的第一座道场。一九九六年十月,国际 佛光会在巴黎召开第五届会员大会,古堡道场成为大家流连忘返的据点。看到会 员代表欣喜的表情,不禁忆起首度前往探勘时,气温仅有零下两度,我们师徒数 人在雪花飘飘中,巡视四周田园风光,随即促膝于古堡一角的火炉旁,畅谈未来, 直到天明。至今想来,仍然感到温馨无比,意犹未尽。 自建道场,固然需费甚巨,接管他人的寺院更是耗时费力,困难重重,我向 来不喜与人纷争,所以不愿接办他寺,但往往都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为了对别人 的承诺不退票,而与一些寺院结下不解之缘。嘉义圆福寺原本是一座被人查封拍 卖的寺院,为不忍佛门圣地就此凋零,在林慈超居士介绍之下,于即将拍卖的前 一天,我和慈惠同往嘉义税捐处情商拍卖延期。幸好当时税捐处处长魏建言先生 是慈惠过去未出家前在宜兰的同事,因此愿意宽限半个月,让我们得以筹得四百 万元赎回庙产。但是接手之后,才发现寺内还有住家、工厂,为了对林居士的好 意实践不退票的承诺,我又忍痛再花上近千万元搬迁费,才保住这个百年古寺。 三十年前,方进步先生一再表示要将台南福国寺献给佛光山管理。本来我未 曾动心,但五六年来见其诚意殷殷,便允诺接纳,并请心定前往接洽,才发现寺 方负债数百万元。我听到心定的报告,真是左右为难,因为在经济上,佛光山哪 里有这些能力,但是因为自己已经在不知情的状况下答应接受,为维持不退票的 形象,只有万分无奈地张罗还债事宜。 类似这种情况不胜枚举,但是我都咬紧牙关,一一承担下来。坚持永不退票 的理念免不了吃一点亏,但在无形中也长养了自己的精神毅力,赢得了别人的尊 重爱戴,所以其他有形有相上的损失就不足为道了。 十余年前,台南加工出口区请我作一场讲演,我最初回答:“太忙了,无法 排出行程。”对方表示讲座可排在次年,我一来感其诚恳,二来觉得日期还早, 便随口承诺。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年一眨眼就过去了,约期迫在眉睫,而当时我 在洛杉矶举行西来寺筹建会议,正讨论到紧要的地方,尽管许多徒众劝我打电话 请主办单位将演讲改期或推辞,但我力排众议,坚决不可退票。因此为了这一场 两个小时的讲演,我从洛杉矶飞往台湾讲演后,第二天即刻赶回美国,连同候机、 逗留、坐车,为了两小时的演讲,总计我花了六十小时。虽然如此,至今仍为自 己在万难之中保持永不退票的纪录,未曾耽己误人,而感到自得。 一九九一年八月二十四日,我在浴室跌断腿骨,于荣民总医院开刀出院后的 第三天,因为想起两个月前曾答应彰化西方佛光分会的邀请,已排定是日晚上主 持佛学讲座暨皈依典礼,遂穿戴整齐,嘱人准备车子。虽然主办单位表示可以延 期,劝我休养,一旁照料的弟子们也争着代我前去。但一生永不退票的性格使然, 我终于说服大家。犹记得当时台湾各种公共场所缺乏无障碍设施,我坐着轮椅, 沿着漆黑颠簸的小径,前往文开小学活动中心的讲台。当看到千名信众已井然就 座,那种渴求佛法的神情,不禁自忖:还好亲自来此,虽然诸多不便,但总算没 有辜负信众的期望。九月七日,我又依约赶到台北图书馆国际会议厅,为台湾文 艺协会主持讲座,与会者见我到来,莫不动容流泪,整个会场笼罩在一片感人的 气氛中,更鼓舞了我的信心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