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纳河畔的“伊朗门”事件——法国吕歇尔公司私售军火案 两翼“共处”频繁相争1981 年5 月10 日,弗朗索瓦·密特朗入主爱丽舍宫, 获得了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的最高权力。执政伊始,他即根据宪法赋予的权力,宣布 解散法国最高立法机构——国民议会,提前进行立法选举。大选结果,社会党得到 了国民议会510 个席位中的273 席,远远压倒其他各党,完全控制了国民议会。 在23 年大权旁落之后,密特朗总统满怀信心地表示他要放开手脚大胆地干了 ..然而好景不长,在度过了5 年短暂的“执政蜜月”之后,法国国民议会的5 年任 期也已经届满。1986 年3 月16 日,立法选举的结果重新使得社会党在国民议会 中变为少数派。保卫共和国联盟和法兰西民主联盟共获得41%的选票,再加上极右 党派获得的4 %的选票,使得右翼党派联盟以289 席的优势在国民议会中占了绝对 多数。密特朗不得不根据法国宪法任命保卫共和国联盟主席雅克·希拉克担任政府 总理。 这在法国的政治生活中可是绝无仅有的现象。自从1958 年法兰西第五共和国 建立,一位社会党的总统和一位代表右翼反对势力的总理共同执掌政权,领导法兰 西是法国历史上破天荒的第一次。法国宪法并没有排除这种情况的合法性,但此前 近30 年中却从未出现。密特朗总统在1981 年到1986年之间所任命的都是社会党 的总理,领导着左翼联合政府,顺利地执行他的政策。而如今,密特朗面临的却是 一个令人尴尬的局面:左翼总统,右翼总理,也即右翼政府。拥有无上权力的总统 因失去了议会多数而丢掉了大部分权力,仅掌管着一个总统府。在法国人的政治词 典里出现了一个新的词汇:共处。 每个星期三的内阁例会主持人本该是密特朗总统。然而雅克·希拉克的右翼政 府根本不听总统的管辖。每次内阁例会召开之前,密特朗总统和希拉克总理必定先 在大会议室旁边的密室里单独会晤半小时,由总理把议程和将要决定的事项汇报给 总统。会议开始后,各部长依次发言,希拉克最后作总结讲话,独定大政方针,堂 堂共和国总统、身居主位的密特朗却毫无发表意见的余地,被冷落在一旁,只能在 各项决定的文本上鉴署同意或不同意。 希拉克右翼政府利用大权在握的机会,在政治、经济、军事、教育和外交上完 全推翻社会党的政策,加以全盘否定。此举除了欲报右翼各派在野5 年之仇,更重 要的,还有另一层打算在里面:彻底搞垮社会党,以期在1988年的总统竞选中重新 击败社会党,夺回1981 年失去的总统宝座。为此目的,右翼各党使尽了一切手段, 除了将社会党的各项政策彻底否定外,还动用了揭露社会党丑闻的办法。对此,社 会党也不甘示弱,频频还击,两翼争斗异常激烈。短短两年间,已先后有多起丑闻 被揭露出来。如社会党政府国际合作部长通过援非机构“营私舞弊”案,涉嫌司法 部长的珠宝商烧麦兄弟“敲诈勒索”案,全国通讯与自由委员会成员在分配电台波 段工作中的“渎职” 案,总统府反恐怖主义小组“贿赂”证人案等。明火执仗,互相指责。《法兰 西晚报》评论说,一来一往,法国政坛上的左右两派“打成了平局”。有人说,法 国政坛上的“共处”真是一个奇特的现象:“共处”但不和平。随着1988 年总统 选举日期的临近,左右两翼又展开了一个新的回合的政治较量,离选举只有半年时 间,“吕歇尔公司向伊朗私售军火案”又被揭了出来,轰动法兰西。 “吕案”经过,扑朔迷离1987 年11 月2 日,星期一,正当大多数法国人度 过了一个偷快的周末,重又开始一周繁忙的工作时,一则新闻震动了他们,搅乱了 法国人平静的生活。巴黎出版的《快报》和《问题》同时揭露了一项被列为“国防 机密”的报告,即《巴尔巴报告》。它揭出了法国吕歇尔军火公司向伊朗非法出售 军火一案的“内幕”。《报告》一经刊出,犹如一石击水,法国政坛和舆论界颊时 掀起轩然大波。各报刊大呼法国也出现了”伊朗门”事件! 其实,早在1986 年2 月,法国一家省报《海峡通讯》就载文详细介绍了” 吕歇尔事件”。《海峡通讯》揭露说,自1983 到1986 年间,吕歇尔公司违 反政府1981 年作出的禁止向伊朗输出战争物资的有关规定,把名义上运往巴西、 葡萄牙、泰国、南斯拉夫、巴基斯坦、以色列、秘鲁、厄瓜多尔等国的45 万发大 口径炮弹偷偷出售给了伊朗。当时执政的社会党法比尤斯政府责令司法部门进行处 理,并吊销了吕歇尔公司的军火出口特许证。但这件事在当时并没有引起法国人的 广泛注意,很快便被人们忘诸脑后了。不久,议会选举结束,反对党的希拉克右翼 政府取代了法比尤斯政府。于是情况发生了根本的变化。3 月16 日,新上任的国 防部长安德烈·吉罗下令三军总监巴尔巴将军对”吕歇尔事件进行调查。”3 个月 之后,巴尔巴完成了调查,提交了一份被列为“国防机密”的《报告》,并立即被 呈送给希拉克总理和密特朗总统。当时,这一《报告》对外界是严加保密的。 然而,谁料事隔不过18 个月,正当舆论界把目光转向即将于1988 年4 月开 始的总统选举时,1987 年11 月4 日,《费加罗报》和《世界报》又抢在国防部 宣布对《巴尔巴报告》正式解除秘密之前数小时,将《报告》全文刊出。于是,象 是一颗定时炸弹在法国政坛上轰然爆炸。 《巴尔巴报告》长达15 页,其中以大量的事实和几位当事人的证词,不仅断 定密特朗总统和前社会党国防部长萨尔纳·埃尔尼(因”彩虹战士”号爆炸案引咎 辞职)是这一事件的最高知情人,而且“坚信吕歇尔公司的非法贸易得到了国防部 部长办公室的成员、特别是特派专员迪博斯的庇护”。 那么,吕歇尔公司对伊朗的非法军火交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从巴尔巴的报告 中看,1982 年第一批共有4 万发炮弹运往伊朗,当时这是真正的地下交易。那时 国防部长萨尔纳·埃尔尼的办公室确实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这4 万发炮弹原来说是 销往伊拉克的,但事实上并没有运往伊拉克。吕歇尔公司那时正面临困境,濒于倒 闭,它需要在几年的时间里裁减一半的工作人员,为了挽救颓势,吕歇尔公司正积 极寻找办法,扩展产品销路。通过一位比利时中间人的联系,吕歇尔公司得以把生 产的炮弹成功地秘密销往伊朗。接着,这一交易就转由吕歇尔公司在意大利的一家 子公司——欧洲军火公司来进行,它的负责人是马里奥·阿皮业多。他原来是美国 空军上校,曾任美国一家机床公司的代表。就是他直接与伊朗谈判,促成了这笔可 观的军火生意。 (伊朗军队每天需用5000 发炮弹)。 吕歇尔公司的总经理丹尼尔·德瓦吾汗则亲自前往巴黎,到国防部长埃尔尼的 办公室,向特派专员迪博斯解释他这一做法的理由。有人怀疑这次会面是由中间人 联系的,巴尔巴的报告中提到了保罗·安德烈·法纳考茨,这是一位守口如瓶、颇 有威望的企业家,他在政治上亲社会党,并和埃尔尼私交甚厚,他对促成这次会面 起到了重要作用。迪博斯则对吕歇尔公司的非法军火交易开了绿灯,只是要求德瓦 吾汗不要公开向伊朗出售武器,并要他去把此事告诉国防部外事局长,他可以发出 指令同意这一军火交易。 于是,这便为吕歇尔公司把军火销往伊朗打开了方便之门。1983 年一年中, 吕歇尔公司租了货船,把大量的炮弹从圣马诺港运往伊朗的邦达阿帕斯港。这些军 火的目的地对外公开称是巴西、秘鲁、巴基斯坦、南斯拉夫、泰国、厄瓜多尔等。 这一交易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滑稽的是,吕歇尔公司曾公开声称有一批203mm 口径 的炮弹是运往泰国的,而事实上泰国根本就没有发射这一口径炮弹的大炮。但这并 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更有意思的是,1983年12 月31 日,埃及海关人员在萨义 德港检查了法国的一艘货船,船长说船上装的是平底锅,这使得埃及海关人员大为 惊奇:法国为什么要运这么多的平底锅去伊朗? 据巴尔巴报告称,国防部长埃尔尼的办公室多次得到关于吕歇尔公司向伊朗非 法出售军火的报告,但毫无反应。最后,一直到1986 年1 月26 日《海峡通讯》 刊文揭露了吕歇尔公司私售军火案后才不得不停止。报纸登载文章之后近2 个月, 一直到3 月13 日议会选举前几天,社会党国防部长保罗·吉莱斯才正式对此案提 出起诉。第二天,马提尼宫(法国总理府)正式宣布中止吕歇尔公司的军火交易。 从1982 年开始到1986 年,吕歇尔公司共向伊朗出售了45 万发以上的炮弹。 当然,这些炮弹都是打着其它国家的牌子而秘密运往伊朗的。巴尔巴报告详细列举 了这些军火的销售情况。 那么, 1986 年之后这一非法的军火交易是否还在继续呢?根据《海峡通讯》 的报道, 1986 年12 月~1987 年7 月间,有好几艘满载炸药的货船从圣马诺港 起锚,驶向海湾,但却没有任何材料可以证明这些货船的最终目的地是伊朗。 《海峡通讯》的记者透露至少有4 艘货船中途停靠在圣马诺港。比如1987年2 月26 日,悬挂丹麦国旗的”丹尼斯”号货船装有40 吨炸药在此停靠,但目的地 是阿曼。另3 艘也很难断定是前往伊朗的。 但舆论界认为可能有些军火通过比利时的泽布腊贺港运往伊朗。1987 年2 月, 比利时《布鲁塞尔晚报》称1986 年有大量的法国军火经这个港口运往伊朗。吕歇 尔公司之所以选择了泽布腊贺港,是为了在非法向伊朗出售军火的交易泄密后加强保 密。这一交易由比利时联合炸药公司的一位前负责人担保。在布鲁塞尔和布鲁日都 有人在谈论吕歇尔公司充当了比利时另一家武器公司:迈卡尔公司的转包商,这家 公司也被怀疑向伊朗出售了武器。 但是,法国政府却坚决否认这一说法,说1986 年以后没有再向伊朗出售任何 军火。 1986 年3 月13 日,对吕歇尔公司的起诉书送到了米歇尔·勒格朗法官的手 中。他对此事做了调查,并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在销往伊朗的武器中,有C ■型炸 药吗? 勒格朗法官是法国北方人,身材瘦削,面庞清秀,肩膀宽阔、结实。他有20 年检察官工作的经验,先后在杜埃、布勒斯特和巴黎工作过, 1976 年6 月到1981 年6 月,他参加了令人生畏的国家安全法院的工作,从事恐怖案件的审理。在国家 安全法院所做的工作使他对恐怖案件和敏感的案子非常关注。他属于一个五人小组, 与特别检察院紧密合作,进行反恐怖主义的斗争。 从1986 年3 月到1987 年11 月的一年多时间里,勒格朗法官认真、细致地 调查了吕歇尔事件,他调查、询问了许多与吕歇尔案有关的人,并委托司法警察进 行调查。他在这一细致而又密秘的调查后认为,吕歇尔公司可能充当中间人向伊朗 出售了■型炸药。在吕歇尔公司的帐目上他发现了关于1200 公斤■型炸药的出售 记载。这种型号的炸药曾被用于1985 年和1986 年发生在巴黎的恐怖爆炸活动。 这种类型的炸药是法国国家炸药和爆破器材公司生产的,但美国和捷克斯洛伐克也 生产这种炸药,到底■型炸药是通过何种渠道销售给伊朗的,这是吕歇尔案件中的 一个疑问。 矛头指向,险象环生雅克·希拉克的右翼政府在距选举仅有半年时间时突然以 吕歇尔军火案向左派发难,其目的和用意是非常明显的。 在巴尔巴报告中,通过证明前国防部长埃尔尼,部长办公室特派专员迪博斯的 涉嫌,把矛头直指密特朗和社会党。调查报告指出,前社会党国防部长埃尔尼和他 的下属迪博斯为吕歇尔公司非法出售军火提供了庇护。《观点》杂志称德瓦吾汗在 他的主要助手,公司二号人物,总经理助理莫戴斯的陪同下于1983 年底前往巴黎 拜访了迪博斯。他们俩先到办公室拜访了弗朗索瓦·埃斯布尔,当时他是埃尔尼的 技术顾问,负责国际事务,现在任伦敦国际战略研究所所长。他在答复巴尔巴的调 查问讯时承认德瓦吾汗拜访了他,并对他说吕歇尔公司非常需要向伊朗出售军火。 他对此话大吃一惊,并以“必要的明确态度”对德瓦吾汗说这是非常不合法的。这 次会谈的时间很短,德瓦吾汗显得很不自在。接着,埃斯布尔把他引到了隔壁特派 专员迪博斯的办公室,简要地对他介绍了一下他们的谈话内容,然后就悄悄地退了 出去,留下他们3 人在屋里。 但是,迪博斯却否认“曾经接到或发出指令,以方便吕歇尔公司进行的非法对 伊朗出售武器的做法”。相反,他倒记得国家安全局曾含糊地告知他军火运往的真 正目的地,迪搏斯命令国防部外事局要求吕歇尔公司停止此类行动。他还进一步强 调说“军火贸易根本不属办公室的职责范围。” 迪博斯的辩解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巴尔巴报告还指责社会党从吕歇尔公司的军 火交易中获了利。巴尔巴在报告的第8 页提到1984 年春迪傅斯对当时任国家安全 局长的沃特汉的一次谈话。沃特汉那时得到了一些关于军火真正销住的目的地的情 报,并对此表示担忧。迪博斯却让沃特汉将军”不要插手”,并说“你知道,吕歇 尔公司给社会党提供了资金”。 巴尔巴报告在第8 页下面的注解说:”这一供认与1984 年4 月拉考斯特将军 获得的情报接近。据此情报,吕歇尔公司得到了30 万发炮弹的定货,其中3 %的 佣金转给了社会党..德瓦吾汗也承认了这一点”。巴尔巴报告还提到,国防部长 埃尔尼的两名亲信法尔考茨和弗朗索瓦·迪亚斯参加了300 万法朗的转移。法尔考 茨接纳了这笔钱,后又转给了掌管社会党财政的弗朗索瓦·迪亚斯。报告还称另有 近千万的佣金由意大利设在瑞士的一家银行转走。但巴尔巴报告说一点也不清楚这 些“贿赂”由谁所得。可有一点是明确的:这只有在当时财政部长的许可下才能执 行。 巴尔巴报告还指出前社会党外交部长罗朗·迪马也涉嫌此事,说他1985年12 月干涉了一家讽刺小报,劝说它不要发表关于军火交易的调查报告。说这样可能会 损害释放在贝鲁特人质的谈判。这家讽刺小报后来以幽默的笔调写道:它“从来不 畏惧压力”,但却“对迪马外长的压力做出了让步。”可罗朗·迪马也不承认此事 与关于释放人质的谈判有关,因为第一批军火出售到伊朗时人质问题还没有出现。 巴尔巴报告被披露出来的当天和第二天,亲右翼反对党的《费加罗报》就连续 发表评论和文章,指责密特朗起码对这一“犯罪行为”视而不见,应负政治责任, 并要求密特朗总统对此作出解释。雅克·希拉克总理也假惺惺地”对在选举前丑闻 的增多表示遗憾”,但接着又含蓄地道出了他的真正心思,他说:“一旦事情真发 生了,就难以避免被新闻界加以渲染”。言下之意,目前的状况完全是由社会党自 己造成的。 政府发言人阿兰·朱佩也发表讲话,称这是“违反外交政策的一件国家大事”。 他说:“不要把个人沮丧的心情或是无关紧要的计算获利的方法和国家大事混淆在 一起。很明显,原政府明知道他们的做法与外交政策相悖,却仍然把武器出售给一 个和我们敌对的国家。这是一件国家大事。” 从政治意义上讲,吕歇尔事件如同一颗定时炸弹:它的爆炸是不可避免的。阿 兰·朱佩的讲话表示右翼已公开地利用巴尔巴报告以对付左翼社会党。 政治矛头的指向愈加清晰:国家元首密特朗。正如右翼自己指出的那样“要打 开真正的‘密特朗门’”。阿兰·朱佩的谈话在爱丽舍宫(法国总统府) 看来无疑是战争宣言,主要目的是为了阻止密特朗参加1988 年4 月的总统选 举。 尽管法国司法机构己决定受理吕歇尔案件的进一步调查和审理工作,但法国各 界都明白,真相和调查都是次要的,向密特朗和社会党施加政治压力才是右翼的真 正目的。左、右两翼都准备展开一场战斗,右翼对此下的赌注是可观的。几乎所有 关注1988 年大选的分析家都认为,总统选举之战中的个人素质,如能力、威信以 及在公众中的形象将比其施政计划和政治纲领更为重要。在这种背景下,由吕歇尔 事件引起的两翼冲突有个人化的趋势,这种冲突非常可怕,有可能升级。 右翼对此非常清楚,因此,希拉克政府积极地寻找证据说明原社会党政府在吕 歇尔军火案中有欺骗行为以便完全赢得这场冲突的胜利。右翼不断声称揭露吕歇尔 公司秘密军火交易的巴尔巴报告早在1986 年6 月就被送到爱丽舍宫,但爱丽舍宫 并未对此发表任何评论。右翼各党的迫切心情由此可见。 紧锣密鼓,反击获胜右翼政府的攻击和指责使得社会党和密特朗总统处于危机 之中,《社会报》认为这一事件将给社会党带来比”彩虹勇士”号爆炸案更为难堪 的后果。 早在吕歇尔公司私售军火案曝光之前,右翼政府就利用“发展路口”金融丑闻、 “彩虹勇士”号爆炸案等对社会党发难。但是,这些丑闻都没能触动中心人物密特 朗,而只是涉及了密特朗总统的一些亲信人物。因此,希拉克政府才再次提起吕歇 尔案,把矛头直指爱丽舍宫,把密特朗做为这次攻击的明确靶子,对于保卫共和国 联盟(希拉克所在的右翼党)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而法国民主联盟(右翼政 党)也想借此一箭三雕:首先,这一新的丑闻可以破坏两翼的共处;第二,可以损 害密特朗的形象,并间接地影响希拉克的形象;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它可以 使法国民主联盟超然于丑闻之外,而从中得利。法国民主联盟的主席让·纳卡利 埃在阿兰·朱佩发表谈话后紧接着说:”只有共和国总统才能使事实得以澄清,他 有责任保持国家的连续性,引导法国的外交。”总之,右派的枪口正高高举起,瞄 着密特朗,希望通过巴尔巴计划动摇密特朗的地位,而巴尔巴报告的披露已打开了 爱丽舍宫的大门。 左翼社会党和密特朗总统对吕歇尔案的沉默并没能掩盖笼罩在社会党领导层和 爱丽舍宫上的紧张气氛。自11 月2 号巴尔巴报告披露之后,密特朗就连续召集了 多次会议。密特朗总统的助手们先后提出了多种应付方案。有人提出让前参谋总长 索纳尼埃将军出面发表声明,称密特朗一直要求军方不要向伊朗出售武器;有人则 提出让密特朗以武装部队总司令的身份出面干预,在选举期间宣布对涉嫌的军方人 士提出诉讼;还有人建议密特朗总统致信希拉克总理,以求得妥协。意见纷纭,莫 衷一是,但密特朗却表现得异常镇静,他善于把握时机,等着右翼暴露出弱点,然 后开始反攻。 1987 年11 月4 日星期三下午,国防部长安德烈·吉罗在国民议会宣布巴尔 巴报告不再是“国防机密”。而此时的社会党也结束了自己的争吵,达成了一致。 当天晚上,在社会党执行机构的会议上,社会党进一步完善了反攻战略。在社会党 领导层里,气氛非常紧张。经过艰苦的讨论,终于取得了一致意见,准备发动反击。 社会党具有一些传统的色彩,喜欢一致同意,不喜欢有不和谐的音符冒出来。社会 党以其行政机构的公告确定了他们的方针,揭露了希拉克政府”对社会党的丑恶的 诽谤和中伤”,否认右翼对其挪用资金的指控,并控诉右翼组织了这场旨在打倒社 会党的战争。紧接着,社会党的4 巨头,里奥南·乔斯潘、马尔赛·德马尔热、路 易斯·麦尔马茨和皮埃尔·乔克斯也纷纷走上前台,毫不掩饰地对社会党的观点加 以说明和解释,对右翼政府展开反攻。当欧洲的一台政治节目主持人菲利浦·贝黑 尔向乔克斯采访有关吕歇尔案件时,这位国民议会的社会党团主席大发雷霆,怒气 冲天地说:“你在从事一桩肮脏的职业,你在帮助朱佩发动战争。时间长着呢,咱 们后会有期。” 为了尽快熄灭这场由右翼政府点起的倒密特朗的大火,社会党不断地提出反驳 和抗议,并公布了他们认为的一些事实,以抑制吕歇尔丑闻带来的不良影响。但密 特朗总统却一直表现出泰然自若,11 月5 号星期四下午他还戴着帽子、披着衣中 和他的朋友博拉特一起在街上散步,他相信希拉克的进攻仅仅是为了触动自己的地 位,而绝不想使战争升级。果然不出密特朗的所料,当天晚上,阿兰·朱佩的讲话 调子变得温和起来,说他的谈话不是针对密特朗总统的。希拉克总理的一位亲信还 透露真情说:升级对谁都不好。于社会党无利,于密特朗无利,但最终对右翼和希 拉克也同样不利。反而搞得大家都非常窘迫。 一直到11 月16 日,沉默了近两周的密特朗总统认为时机已经成熟,终于站 出来公开表态了,他就吕歇尔事件一案接受了法国RTL 电台的采访。他首先表示, 在1984 年5 月确实接到有关这件事的报告,但当时只是“一些传闻和怀疑”,后 来又看到,“巴尔巴报告”,才知道这些怀疑并非空穴来风。 “但后来并没有人再向我报警。”对于他是否对此事负有责任,密特朗总统称 :”宪法没有赋予我核查军事物资出口的职权,因此我对此毫无责任”。 接着他又说:”我敢起誓,社会党并未从中捞到分文好处。”而且,他坚决否 认吕歇尔事件与扣留在伊朗的法国人质有关,他严厉谴责有关方面”通过报界来公 开这个报告以及有人利用这个报告大做文章的做法是诋毁社会党的一种道德大骗局。” 他最后建议议会就党派活动资金,竞选经费公开化等问题作出明确规定,以便“一 次性地解决这些长年来毒化法国政治生活的问题”。 据报道,大约有600 万法国人收听了有关这次采访的厂播,事后的一项民意调 查表明,55%的人认为总统对这一事件的澄清是“清楚”的,”可信” 的,但右翼报纸则称这是一出“没有说服力的戏”。 但不管怎么说,社会党和密特朗总统终于从急风暴雨般的攻击中解脱了出来, 度过了一场严峻的政治危机。1988 年的总统选举结果表明,希拉克的右翼政府并 未从吕歇尔公司非法向伊朗出售军火丑闻中得到多少好处,反而给法国公民留下了 年轻气盛,咄咄逼人的印象,缺乏法国人所希望的稳重性格,从而失票不少。对于 社会党和密特朗总统来说,虽然吕歇尔案件披露后一度非常狼狈,陷于信任危机之 中,但从整个过程来讲,还是有惊无险的。 在两年多的政治争斗中,密特朗总统和社会党最终还是得分多,失分少,占了 上风的。 吕歇尔军火案终于平息了,关于吕歇尔真相的报道也逐渐减少。然而,吕歇尔 事件依然是疑团重重,法国普通百姓难知其中真正的奥妙。吕歇尔案的提出完全是 出于党派斗争的需要,随着形势的变化和发展,吕歇尔案重又悄无声息,这也是合 乎逻辑的。但对于法国公民而言,其失望之情是不言而喻的,正如法国一位评论家 所说:”法国人民象小孩子一样,永远无权知道‘国家大事’的真象!”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