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金库”震惊朝野“大论战”世人瞩目 ——日本朝野各党接受弹子游戏行业贿赂疑案 1989 年,是日本政坛多事之年,继利库路特案、首相桃色新闻等风波沸沸扬 扬之后,又一桩政治丑闻“爬金库”贿赂案频频曝出惊人内幕,闹得满成风雨。正 在召开的日本国会临时会议上,“爬金库”案成为“爆炸性”议题,“隐蔽的焦点”。 执政的自民党和最大的在野党社会党咬住此案互相攻击,难分仲伯。与此同时,日 本新闻界追踪报道,“爬金库”的幕后真相渐渐露出了庐山真貌。 风波乍起社会党“四面楚歌” “爬金库”事件是日本《文春周刊》1989 年8 月17、18 日合刊号首先报道 出来的。该杂志揭露, 1986 年众参两院举行同日选举时,“爬金库” 业团体全国游技业组合联合会(简称“全游联”)向8 名社会党议员赠送了350 万日元现金。土井就任社会党委员长时,“全游联”以买酒会券的方式捐款450 万 日元。此炮一打响,立即在政界引起轰动。对金钱政治分外敏感的日本新闻界立即 抓住线索,穷追不舍,一时又弄得满城风雨。 “爬金库”一词是”弹子球”的日语译音。打弹子机游戏在日本非常盛行。无 论到日本任何一处繁华街市,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些“爬金库”店。 一到晚上那里更是灯火辉煌,顾客盈门。虽说是一种游戏,但因它具有赌博性 质,玩起来非常上瘾。据说有1/4 日本人迷恋这种游戏,该行业每年流动的资金高 达20 亿元。 “爬金库”业使许多人得以赌博,且该行业偷税漏税严重,在日本声誉不佳。 政界接受此类捐款当然是不光彩的,而“爬金库”业不惜出巨资贿赂政界,无 非是想找靠山,维持营生。社会党被抖了出来,自民党自然会抓住不放,因自家在 “利库路特案”中吃了大亏,此番可报一箭之仇。树倒众人推,在野党阵营中的公 明党、民社党、共产党等也纷纷登场,新闻界更是呼风唤雨,不时抖落出惊人发现。 在日本,法律允许政治家接受捐款,作为国会议员的各党政治家如不接受政治 捐款,根本无法从事耗资巨大的政治活动。只是任何政治捐款都必须合法。日本《 政治资金限制法》规定,捐款者和受款者都要向政府有关部门申报款项,且每次不 得超过法定限额。但法律并未限制捐款次数,这就使捐款和受款双方有机可乘,或 化整为零,或暗渡陈仓,彼此心照不宣。“爬金库”业向政界捐款并不一定违法, 关键在于,受款人是否行使了政治权力为捐款人服务。如果有金钱与权力交换的行 为,则属行贿受贿。这次“爬金库” 业捐款的疑点就在于此。 据报道, 1984 年,日本国会曾审议过“风俗营业法修正案”,其主要内容是 加强有关部门对风俗业的监视,允许警察进入“爬金库”店检查账目等,当时曾引 起很大争议。据说社会党议员在“全游联”授议下,在审议“风俗营业法修正案” 时反对允许警察进入“爬金库”店检查的条款。在最终通过的法案中,删掉了该条 款。另外,为防止“爬金库”业严重偷税漏税, 1988 年下半年在警察厅指导下曾 推行过“爬金库”业卡片化,即玩“爬金库”的顾客必须事先买卡片公司出售的卡 片。这样“爬金库”店无法隐瞒收支的真实情况,“爬金库”店当然极力反对。当 时社会党曾多次给警察厅及有关部门施加压力,阻止推进卡片化。据说这也是因为 “全游联”背后向社会党做了工作。 无独有偶,在追踪调查中,兵库县三木市“爬金库”业曾得到社会党参议员关 照的事又暴露出来。 1985 年12 月,兵库县三木市几家弹子房未领到新的营业执照,被警方勒令 停业,消息传到社会党参议员佐藤三吾那里,他便开始游说警方。1986年7 月至10 月,佐藤先后9 次为挽救三木市弹子房业说情通融,均遭拒绝。 此后不久,三木市警察厅向佐藤提交了一项关于高速公路系安全带的议案,佐 藤表示:“只有先解决弹子房事件,才能解决安全带问题。”借机向警方施加压力。 最后,佐藤与警察厅、三木市弹子房业主举行三方谈判。1987 年2 月,兵库 县弹子房经营条例得到部分修改,同年8 月,三木市弹子房业主们领到新的执照, 重新开业。此项调查无懈可击,社会党陷入困境。 以上情况的披露,使在参院选举刚获大胜而踌躇满志的社会党挨了当头一棒, 它竭力否认该党的上述活动与“全游联”的捐款有关。抓住别人短处而喜出望外的 自民党立即表示要彻底追查此案。自民党认为,接受政治捐款的社会党议员在国会 提出有利于弹子游戏业界的质询的行为纯属为钱使权,以权谋私,准备在众院预算 委员会上予以追究,并希望以此转移国民视线,化解在野党咄咄逼人的攻势,摆脱 眼下困境。 10 月20 日,在国会参院预算委员会会议上,自民党抓住兵库县弹子房案发 起凌厉攻势。自民党参议员山冈贤次首先提出“佐藤为救济弹子房而游说”这一 “爆炸性质询”,佐藤则矢口否认。自民党穷追不舍,社会党处处被动,威胁说: “将不得不被迫中断会议”。该委员会中的公明、民社两党此前曾合作提出废除消 费税的议案,在本届国会上唱的是重头戏,此时,不得不忧心忡忡地表示:“电视 传播中断。” 对质公堂自民党引火烧身自民、社会两党“龙虎相争”未见分晓,新闻界却捷 足先登,搞到了“全游联”有关弹子房业界1984 至1988 年向政界提供资金的一 览表,并刊登在《每日新闻》上。由此表可得知,4 年间政界曾接受高达1.5 亿日 元的弹子房业界捐款。接受政治捐款最多的是自民党,共计有84 人接受了总额高 达1.1665 亿日元的政治捐款。个人接受最多的是自民党员老、众议员A ,他接受 了3000 万日元捐款。此外,虽说金额不大,但曾担任过两届首相的人也接受了政 治捐款;社会党除了1987 年2 月举行的土井就任委员长庆祝招待会的宴会券450 万日元以外, 11 名众参两院议员接受的政治捐款等共计1257万日元;公民党和民 社党各有5 人,新自由俱乐部(当时)和社民联各1 人接受了捐款。除共产党以外 的各党共109 人接受了政治捐款。弹子游戏行业捐款的80%流入了自民党的腰包, 连那些接受捐款的政治团体也都是自民党的后援力量。 形势急转直下,处境尴尬的社会党总算松了口气。自民党本打算采取主动,攻 击别人,结果是引火烧身。于是两党达成自主调查协议,这无疑是两党的缓兵之计。 10 月20 日,官房长官森山真弓在记者招待会上公布了自民党自主调查的结 果。他说,从“爬金库”业界接受捐款或因“爬金库”业界购买宴会券而获得捐款 的是海部首相和7 位阁僚,总额为497 万日元。为了避免使自民党重新成为众矢之 的,森山官房长官表示,只要捐款不违反《政治资金限制法》,就没什么问题,也 没有考虑退还,并声明进行了反复的彻底调查。与此同时,公民党和民社党也公布 了本党议员接受政治捐款的名单。 10 月23 日,参院预算委员会继续开会,一直处于守势的社会党大举反攻。 社会党干部野坂浩贤质问海部首相,自民党前首相铃本善幸曾接受过在日南朝 鲜人“爬金库”业主的政治捐款,显然违反了外国人与外国团体不得干涉日本政治 的“政治资金法规”,要求唤铃木前首相作证。此外还要求前首相中曾根到庭作证, 因他也接受了非法政治捐款。自民党毫不示弱,指责社会党也曾接受过“在日本朝 鲜人总联合会”的捐款,同样违反了“政治资金法规”。 面对舆论界的强大压力,海部首相表示“本人接受弹子房业界45 万日元捐款 一事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弹子房业界的偷税漏税和声誊问题与捐款本身无关。然 而,首相的辩解并不高明。公众已明白自民党在自己并不干净的情况下准备抽身后 退了,以图使此事不了了之。官房长官森山对记者说,“将根据政治资金法规对捐 款进行适当处理,没有必要考虑退还这些捐款”。她还表示自、社两党自主调查的 标准有些模糊不清,今后有可能披露出新的事实。显然,自民党放弃了紧追不放的 姿态。强弩之末,似有哀音。 都不干净结果是不了了之“爬金库”业捐款事件风波的出现,同日本政局密切 相关,随着众院大选的临近,各党无不进入临战状态,一方面谨慎地加固本党防区, 一方面彼此攻击,互揭疮疤。 社会党作为最大的在野党,在参议院选举中大获全胜,本欲乘胜前进,以图在 众院大选中再上一层楼,不料背后射出一枝冷箭,自民党利用此案大肆反击社会党, 并在茨城县补选参议员的选举中获得了胜利。谁知自民党也不争气,在新闻界穷追 猛打下,“爬金库”贿赂案不断抖出内幕,自民党在此案中不但不干净,反而是得 款最多的一家。形成自民、社会两党“大论战” 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一些“隔岸观火”的在野小党趁机出面,推出解决方 案。 公明党首先推出妥协方案。10 月30 日在熊本召开的公明党恳谈会上,委员 长石田发表了“石田见解”。主旨是在野党阵营应督促修改政治捐款法,“在3 年 内废除企业、团体的政治捐款,政党接受捐款仅限于本党的政治资金团体”。民社 党因社会党对“石田见解”持否定态度,故遮遮掩掩,态度暧昧,提出所谓补充措 施。公明党无奈,将单独向国会提交这一修改案。舆论界评论,民社党历来看社会 党脸色行事,而公明党和社会党并未树立相互信赖关系。“石田见解”表明公明党 将在即将来临的参众两院总选举中“独立自主”,发挥自己的实力。 “爬金库”贿赂疑案曝光以后,新闻界对此连篇累牍地报道。由于日本政坛金 钱政治接连曝光,广大国民对腐败政治深恶痛绝。事发以后,日本朝野各党都成立 了专门班子调查此案,检查当局也密切注视着事态的发展。日本政府表示,如发现 违法行为,定当严惩不贷。然而,正象前面所述,无论执政党还是在野党,在这次 事件中都不那么干净,此案最后竟不了了之。官方的解释是尚未发现构成受贿罪的 行为。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同洛克希德案及利库路特案一样,它只能使日本 国民对政治和政治家更加忧虑、失望和不满。 -------- 泉石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