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达·芬奇突然出现
那个有着许多白云的午后。外事办公的哪位先生叫我去一下,去两下,去三下
都可以,整整OK,可是他说,“现在马上去一下。”好嘛,马上就去一下。绕过四
季青做成的围墙,还在转角的那一处。高高的,浅黄色的头发,背上还背着那么大
的行李包——达·芬奇?我揉着眼睛,是达·芬奇?突然的出现,我无法相信。我
再揉眼睛,再睁大眼睛真的是达·芬奇!天啦!……我不懂得应该怎样描写当时的
心情。
我们互相向自己的前面走去,没有语言。还差一步的地方,我停下,那个夜的
晚会……啤酒带过来的醉意,嘴和唇碰击的微妙,那过高鼻梁,那舌尖的努力,很
努力的要敲开……要敲开……牙后面……深深的地方……哦,天啦,我没有喝酒,
甚至连水都没喝。可是,可是……醉意却很深、很深……很深,很深……
我竟忘记,我们都忘记,现在是耀眼的阳光下面。我记忆起来了,我们都拿过
来记忆,于是。我们赶着最快的步伐离去。
想了半天,哈哈,太夸张,只想了一会。
岷山饭店的服务台前,达·芬奇应该写些什么,所以他把什么写了,递给服务
员二十多张外汇券。要了一星期的房间(那时外国人规定用外汇券),一位穿工作
制服的先生带我们去电梯口,等了一分钟,那位先生就看了我一分钟。电梯的里面,
那位先生笑一下,用普通话问我:“你是中国人吗?”“……A ……我……”我应
该回答,我是成都人,而且不需要普通话。但是在我的后面达·芬奇接下去说:
“这和你没关系!”。天啦,空气一分钟难堪地凝固了……
九零三房间很干净,也很时尚。达·芬奇不要先整理他自己,比如把行李放好。
去洗手间洗干净手……却是先向我拥过来,带着那些迷乱的气息,那些眩目的飘渺,
然后醉意又带去了我,也许还带去了他。我感觉着达·芬奇呼吸的每一次。在我耳
边,、“我想你。”“我也想你!”本来要说我更想你,但发音后是我也想你。这
样的对白,在这样的时候说,比不说好些。他用手摸索性地从我的头发,轻轻地,
慢慢地探索下去,在每根手指滑过的地方……他的嘴离开了我的唇,开始在脖子、
在耳后面。在背脊的骨头上反复地温柔、在温柔……再温柔……那些胡须就要伸出
来的时候,那些芽……那些芽滑过的地方,那些地方隐隐的痛感,那些痛感我也要
了。
从他的喉咙传过来的咆哮似的声息——喘着粗气的意思。不停地在我胸前寻找,
从敲开牙后面,一直用舌前端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要吸到些什么……
我也试着用手去探索,他的头发,项部。他胸前的肌肉,中心的地方,有着茂
密的丝织样的软绵绵的一片……
我们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商量要做什么。但是我们都做了同样的动作。钻进
了被子的里面去,席梦思的温柔里。
过了好久!过了多久?这对我们并不重要。
达·芬奇有很多短“头发”,长在身体的每一处——他真的是毛人。胸前茂密
的部分,比头上头发的颜色淡了一些,软绵绵地象丝织的温柔。我们互相看着,随
便瞎说,几分钟后或者是几十分钟后。我们有些倦意,所以停止说话,停止一切行
动,房间就安静得有些不自然。又写了一堆的废话。
如果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房间里除了我和他没有人在,当然就安静。所以
写了一堆还不算是废话的话。在武汉和达·芬奇在一起总是有第三位,第四位,第
五位,甚至是一大帮的人在一起,现在我们算单独。刚才的热情、奔放过后。我们
都醒过来。我记起来今天我还是十九岁,还是一个学生,还有要做的事情。他也记
起来,他说他现在二十三岁,他漂泊在外面想漂泊的地方,如果想停留,他会马上
停下来捕捉和享受。在我画展以前,他和法国人同居,不是因为她偶尔去了什么地
方,就转过来正好对我。他说他们之间的feeling 已经过去。不是来讨好我,没有
必要从武汉坐飞机来成都讨好我。
“是喜欢你,明白吗?喜欢!”说着嘴右边的Smile 再转过来压在我的嘴唇上,
又荡起了那些体内发烧的涟漪。他继续说现在感觉很好,就是好!终于有一位黑头
发,黑眼睛有才气的亚洲人“你”——用手指指着我的鼻尖。“你做我的女朋友。”
“不是做女朋友,已经是女朋友,不对吗?甚至我们还可以是夫妻,仅仅是刚
才那几十分钟前的激情与奔放。不是吗?”他再拥过来,并没有回答,只是温柔地
拥过来,或者他听不懂这些中文语言的意思。总之达·芬奇没有再说什么,然后他
点燃了一支烟,一圈一圈地吐着淡白色的烟圈,非常成形。非常美妙的烟圈在离开
嘴以后的几厘米的地方渐渐化成烟雾……飘散——去了该去的地方。
我欣赏着达·芬奇,我研究着达·芬奇。如果老实说的话,没有谁像达·芬奇
一样吸引过我。突然一丝记忆掠过。后藤,达·芬奇的好朋友。来我房间画画的那
位纯洁无暇的后藤,谁看了他想到的一定是纯洁无暇,温文尔雅这些词汇。一位美
好的男生,和达·芬奇完全不同。甚至纯得不懂睡觉。有好多个日本的留学生都这
样,所以我想说。欧洲人确实西方。……A ……也不一定,呵。如姐的丈夫德国人,
一位医学博士,……A ……他的普通话更有意思,用中国人的话讲“老实巴交的”。
对了这个年的时候如姐刚和他结婚。现在在德国开了自己的医院,每星期还去大学
讲课,夫妇两个忙死了。
请不要奇怪,把话扯得太远。我现在写的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已经是历史,当
然是我自己的一本历史。现在翻出来回忆,我年青时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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