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加拿大小队”开始在1 号集中营工作,1942年夏天时,有100 人,白班夜班 各50人。但很快又增加了100 名妇女上白班,100 名男子上夜班。1943年,2 号集 中营的工作量大幅增加,“加拿大小队”的成员也随之增加,最多时白天干活的人 数达到男子420 名,女子200 名,夜班则有150 名男子和200 名女子。 让我们痛苦地看一看这里的工作吧。 将要被杀害的人最先走进的地方是毒气室,但纳粹分子为掩人耳目,称之为 “淋浴室”,说是要给犯人集体洗澡。洗澡自然要按通常的程序进行,在进“淋浴 室”之前,要脱光所有的衣服,实际上他们永远也不会再穿上衣服了。走进“淋浴 室”的人们多数以为真的走进了“淋浴室”,真的可以洗涤污秽,清洁身体,解除 疲劳,在美妙动听的轻音乐声中,人们的心情可能一下子好了起来,虽然这样多的 人一起沐浴确实拥挤了一点,可毕竟有了一个洗一洗的机会。 善良的人们哪里知道,他们不仅没有清洗的机会,也失去了生存的机会。“淋 浴室”里虽然有淋浴喷头,装得像模像样,但仅仅是摆设而已,顶部蘑菇形的通气 孔,外人看不出来的地方,才是最要害的地方。纳粹士兵站在通气孔边,等人们全 部进入“淋浴室”后,大铁门咣当一关,立即将打开的氰化物盒子从通气孔扔到室 内,毒气马上窜出来发挥作用,人们开始感到呼吸困难,惊叫撕扯起来,但铁门紧 锁,逃生无路,用不了多少时间,一切声音停止了,生命也停止了。20分钟后,抽 气机把毒气抽掉,大门打开,“加拿大小队”的成员进来开始工作。他们要做的第 一件事是使用高压水龙头冲洗尸体,然后用铁钩子把纠缠在一起的尸体分开,并用 电梯把尸体运到焚尸厅,熊熊的炉火映照着无数冤屈的灵魂,并把他们的肉身化成 白色粉末。 还有一道程序,是处理死难者的骨灰。最初纳粹分子是将骨灰倒在河里,但骨 灰过多甚至造成了河道的淤积,他们开始将骨灰利用为工业原料。战后的调查确证, 德国的有些工厂以骨灰为原料大批地生产化肥,甚至生产肥皂。 战争牵出了人性最黑暗的一面,使得人性扭曲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制造着全方 位的、多层次的痛苦和灾难。 “8 ”在中国是个吉祥数字,在奥斯维辛集中营也是一个不同凡响的数字,一 个动人心魄的数字。据导游介绍,每天从焚尸场汇集的被杀害者的各种金制品,包 括金牙经熔化提炼后,大约可得8 公斤纯金。还有些资料介绍是30~35公斤,至于 哪个数字更准确我不得而知。 人们被送进毒气室之前,说是去洗澡,要脱光衣服,金银首饰自然留在了外面。 当可怜的人们在毒气中拼命挣扎的时候,外面的专门人员已经开始收集金银饰品了, 同时把衣服进行分类。当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成为僵硬的尸体后,有一个由8 个人组 成的拔牙特别小队开始行动了,这些人在来奥斯维辛之前大部分是技术娴熟的牙医, 他们站在焚尸炉前,一手拿着撬棍,一手拿着拔牙钳,面无表情地拔出或敲掉死者 的金牙、金牙套或其他镶牙金饰品。 杀人者把杀人当成专业,收集金银首饰自然也有一套程序。从各个焚尸炉收集 到的金牙、宝石、白金、手表等贵重物品,一律送到离集中营长官驻地不远的一间 小屋,这里有三个金银匠人日夜忙碌在冶金炉旁,他们的任务是对贵重物品分门别 类并负责提炼黄金。黄黄的金子当然是好东西,一经提炼出来就要运到德国去,加 入战争资源的行列。 8 公斤也好,30或35公斤也罢,这些简单的重量在这里极不简单,极不寻常, 标志着法西斯分子的杀人速度,制造人类灾难的速度,创造人性堕落的速度,至少 是推测这些速度的一个重要参照。 奥斯维辛集中营里有许多“1 ”,我决定送给集中营长官鲁道夫·霍斯。奥斯 维辛这个地方不是霍斯发现的,但奥斯维辛集中营是在霍斯的组织领导下建立起来 的。 这个丧失人性的家伙,1900年出生,22岁参加了纳粹党,因牵涉一件教师命案 被判无期徒刑。1933年德国大赦时,霍斯有幸走出监狱,并很快参加了党卫军。第 二年,成为党卫军“骷髅队”的一员。他带领一群党卫军队员和600 多名犹太人首 先建成了1 号集中营,随后又建了2 号、3 号集中营。 1 号集中营是主营,为行政管理机构和盖世太保中心,为德军服务的军用、经 济企业也都设在此营。同时有几十栋二层楼关押“犯人”。被杀者住的楼房和杀人 者住的楼房外观是完全一样的,只是之间隔了一道铁丝网。 2 号集中营现在也叫克瑙死亡集中营,是地地道道的人类屠杀场,绝大多数遇 难者从这里无奈地走向天国。大规模的毒气室和焚尸场都设在这座集中营,绝大多 数“犯人”也在这座集中营关押。 3 号集中营又称莫诺维茨集中营,主要是劳动的场所,距离2 号集中营有3 里 多路,到这里工作的“犯人”每天徒步往返,从事制造建筑材料、生产人造橡胶、 挖煤和生产水泥等项工作。这里既有军用生产也有民用生产。 霍斯作为奥斯威辛集中营的长官,集中营里发生的所有罪恶也许不由他决策, 但都与他有关。因为大赦而走出监狱的霍斯,在成为纳粹集中营也可以称之为监狱 的头子后,变本加厉地当起刽子手来,而且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刽子手。 但是,当苏联红军的战旗飘展而来的时候,这个家伙来不及销毁全部罪证,便踏上 了惶惶如丧家之犬的逃亡之路。 两年后,霍斯的逃亡生活结束,被军事法庭判处绞刑。行刑的地点选在奥斯维 辛一号集中营。人们在战后唯一保存完好的焚尸炉南侧,专门为霍斯搭建了一个小 小的绞刑架,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家伙,这个曾经主宰了几百万人生命的恶魔,已 经无法主宰自己的生命,被正义吊在了绞刑架上,被焚烧过无数无辜平民的焚尸炉 化作一缕白烟。 从此,绞刑架、焚尸炉包括三个集中营同时对外开放,全世界越来越多的人们 知道了奥斯维辛集中营,知道了德国法西斯犯下的滔天罪行,知道了战争造成的可 怕的人性扭曲和堕落,知道了战争状态下人民的生活和命运是多么悲惨,知道了和 平来之不易和极端珍贵。 也是这一年,1947年,为了忘却的纪念,奥斯维辛集中营开辟为波兰国家博物 馆,1979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这座有史以来最大的人类屠杀场,记录战争 狂人种种罪恶的地方,展示了战争刺激的人性黑暗有时是何等的不可思议,人的生 命有时是何等的无奈,也同时昭告人类一定要远离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