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只有小学三年文化跟文盲差不了多少的陆氏兄弟,为了出人头地称霸一方,一 步步滑向以邪压正以恶治人的不归路。陆宝义经常教训部下,心要毒,手要狠,不 能有娘儿们心肠。打人不说打人,只说一个字———揍! 1.看谁不顺眼,揍 1995年秋,陆宝义领着打手李德权等七八个人,在耿焕文、王英霞夫妻开的饭 店吃饭。陆宝义对服务员说:拿毛巾,我擦把脸。服务员王小梅手头没有新毛巾, 就拿一条比较干净的旧毛巾递给陆宝义,陆宝义大发雷霆:你懂不懂他妈规矩?然 后“啪”一下子把毛巾摔了。专看主子脸色行事的打手李德权一看,“啪啪啪”就 给王小梅几个大嘴巴,王小梅的嘴角当时就流血不止。饭店老板耿焕文客气地问李 德权:哥们儿,咋回事呀?李德权二话不说,照着耿焕文的脸和脑袋就打,其他几 个打手一看,这是在主子面前显功的机会,也像“窝子狗”咬人那样,围起耿焕文 连打带踹。耿焕文被打趴下,妻子王英霞嗷的一声,就被吓得昏死过去了。 最猖狂的是,看他们一眼都要遭打。 1998年农历五月十八,陆宝义的打手张文良和邵明祥、张正新三人,拿着刚从 朋友处借来的影碟机,走到桂林宫洗浴中心门前时,因崔云涛看了张文良两眼,张 文良开口就骂:×你妈的,你看我干啥?崔云涛说: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呢? 看两眼还犯法吗?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张文良一声令下:揍!三个人前 后夹击,把崔云涛打得满脸伤痕。跑回去后,哥哥崔云鹏看把弟弟打成这样,领着 弟弟又去找,结果,遇到陆宝有和其他七八个打手,哥儿两个又被打得头破血流。 可陆氏兄弟还不解气,第二天,陆宝有又纠集马洪生、郑福玉、贾广和等十几个人, 闯到崔家,把崔云涛、崔云鹏还有小弟崔云波以及苗雪峰等凡是在家的人,不分青 红皂白一顿暴打。崔云鹏被打成胫骨骨折倒在地上,其他几人被打跑。更超乎常理 的是,当崔家哥儿几个去安达医院治伤看病时,陆宝有又手持铁棍,领着十几个打 手追到医院。当时,市医院大夫刘柏正在给崔云鹏作手术复位石膏托外固定的手术, 因为劝阻他们被打伤。事后,部下请示陆宝义怎么办,陆宝义骂了一句,熊货!怕 啥呀!1998年8 月的一天晚上,安达人民剧院正在演二人转,于魁在第一排坐着看 节目,忽然后面有人嗷嗷地起哄,这些起哄的人,正是陆氏兄弟,于魁当时回头看 了一眼,岂不知,这一次于魁的眼珠子又转错了方向———陆氏兄弟不是谁想看就 随便看的。果不其然,等于魁又回过头再看节目时,有人用脚使劲踹他的脖子,当 时他的脖子就木了,不能转弯了。他刚想发作,别人告诉他,这是陆宝义和陆宝有, 旁边的那几个都是他的哥们儿,于魁知道陆家的势力,节目没看完就直挺着脖子跑 了。 2.谁敢挡道,灭了他 2004年3 月23日,陆宝义气势汹汹来到龙潭洗浴城。龙潭洗浴城正在组织一些 工人搞基建和装修,老板陈安志要自己安锅炉自己供热,这就妨碍了陆宝义在物业 上的控制与垄断。两个人话不投机,吵得不欢而散。陆宝义回来后,和沈春生等人 说:陈安志这个王八犊子挡咱们道,你们去先把装修工人撵跑,不老实就揍!沈春 生马上纠集徐长志等八九个人,到了龙潭洗浴城。陈安志当时不在场,这伙歹徒就 拿起施工用的铁锹、镐把、铁棍和木棒,见人就打,几个正在施工的工人夺门而逃 或跳窗跑掉,打手们在后面死死追赶,几名工人都被打伤。沈春生和徐长志,抓住 一名叫汤福仁的工人,用角铁和铁棍把汤的上臂肱骨和肩胛骨打成骨折。汤福仁和 几名工人在别人帮助下,把这伙歹徒告上了法庭。可是,陆宝义又托市医院的医生 季某,向汤福仁等游说并恐吓,汤福仁等早被陆宝义的大名吓坏,只能任其宰割。 季某又帮助陆宝义出谋划策,假借汤福仁的名义写了自诉书。随后,陆宝义的黑手 又伸向法院。市法院的审判员刘××在陆宝义金钱的利诱下,在案卷中偷梁换柱, 竟把一起严重的刑事公诉案件,变成了公诉人撤诉从而转为民事赔偿的自诉案件。 2003年3 月18日,陆家公子陆志刚驾车行至安达市南横街,把在路边摆摊卖菜 的常大五和张晶萤夫妇的菜压碎,常大五夫妇让他们赔钱,可陆家向谁低过头赔过 钱哪!于是双方就吵了起来,没吵几句,陆志刚就给老子陆宝成打电话,陆宝成一 听,对他的公子说:刚子,谁他妈不要命了,敢打我儿子,等着,我马上派人!往 死里揍!不一会儿,派来了三四个有名的打手,围着常大五就打,转眼间,常大五 被打得满脸淌血,一面跑一面喊:你们别打了,钱我也不要了,你们走吧!可陆家 从来就没打算积德行善,于是,四五个打手紧追不舍,一直追到药材公司南面一个 住宅的仓房内,打手们用砖头往身上砸,砖头砸碎了,就扇嘴巴子,用脚踹,直打 得常大五满地乱滚,最后,常大五抽了,没气了,嘴吐白沫子,这伙歹徒按着陆宝 义“打不死就行”的最高指示,才勉强住手。满身伤痕的常大五住院了,出院后不 敢在安达卖菜,老两口乘着黑夜悄悄离开安达搬到外地。老百姓敢怒不敢言,打掉 了牙还得往肚子里咽。2001年,陆宝义领着干将李伟,将安达市蔬菜公司的女门卫 张国俊打成左股骨骨折。当医生问怎么伤成这样时,张国俊竟然嗫嚅地说是自己摔 的。 常大五被“打死”的全过程,被打后不了了之的全过程,牛城老百姓都看得一 清二楚。一个案件不了了之,十个案件不了了之,一年的案件不了了之,十几年的 案件还是不了了之。于是,控告陆宝义和有关领导搞权钱交易的信件,雪片似的飞 向了市委,省委,中央…… 1996年10月,时任派出所所长的邢××,因为和一个叫金伟的在饭店说话,金 伟不知哪句话得罪了邢××,邢××就用铁器将金伟扎伤。金伟知道,邢是穿黄棉 袄的,惹不起,他背后还有陆宝义一帮穿黑棉袄的,更惹不起,就自己捂着淌血的 胳膊,去医院住了院。可邢某人余怒未消,到他的哥们儿陆宝义处发牢骚,陆宝义 一听,大声喊叫:谁他妈长了豹子胆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走,我再给他“回回 炉”。说完,领着几个打手和邢某一同来到医院,见到金伟就打。同病房的一名胃 穿孔患者赵某看着太不像话,就对陆宝义等人说:你们几个人打一个病人,这不太 欺负人了吗!陆宝义一听:和你有啥关系?你是不是皮子也紧了!说着,就朝赵某 的脑袋打去,其他几个人也像疯狗似的围上去打,赵某的胳膊被打折了(经医院确 诊为十级伤残)。这伙歹徒打完,骂骂咧咧嘻嘻哈哈地走了。金伟哭着对赵某说: 兄弟呀,是我把你给连累了。说完,两个人抱头痛哭。金伟不敢在安达医院住了, 第二天,匆匆办了出院手续,转到别的医院。中国人民解放军211 医院给金伟的诊 断书清楚地写着:背部两处刺伤,脊髓左侧半离断伤。 3.能平事的陆老大 2006年8 月,哈市人林滨声通过个人关系,以非常便宜的价格承包了安达市中 医院,中医院的一些职工对此强烈不满,到中医院领导办公室和市委市政府多次上 访,有时因上访造成医院无法上班。林滨声很紧张,他得知安达有一位“社会大哥” 能呼风唤雨,于是,连夜拜访陆宝义。拿钱进贡,三拜九叩,好话说尽,终于把老 大搬来了。陆宝义指派胡兆彬等人,找中医院上访的几位职工“谈话”。所谓谈话, 从来都是火药味十足。胡兆彬对王双林等上访人员说:你们算个啥呀,比你们硬实 的都得听老大的,你们如果再给脸不要脸,被打残废了,家庭孩子出事了,别再来 找我。胡兆彬说完走了。王双林等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自那以后,“陆老大能 平事”的说法像一阵旋风刮遍安达大街小巷。不论坏人好人,都去找陆老大,甚至 公检法的个别头头脑脑,也有求于他。 安达市有18个乡镇,其中安达镇人口20万,辖9 个街道委、19个郊区村屯,可 谓乡镇里的大哥大。这样一个大镇的党委书记,除了市委书记和正副市长外,在安 达市的干部队伍中,也算有头有脸的领导干部了。可是,在陆宝义的眼中,他根本 不算什么。 2003年春,正是陆宝义处心积虑地扩展物业地盘疯狂敛财之时。一天上午8 点 30分,安达镇委书记左××刚在办公桌前落座,有一个人既不敲门也不请示,大大 咧咧地走进来。左××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子———夜猫子进宅,好事不来。出于 文明办公,左××笑脸相迎。 两个人的对话很有意思。 陆:左书记忙啊! 左:(他知道陆是个什么人,所以出言谨慎)不忙。有事吗? 陆:哎呀,你这个安达镇的父母官,我到你办公室腿有点哆嗦呀。 左:老陆哇,别扯了,我这个芝麻粒的小官算啥呀,你什么大官没见过,在安 达谁不知道陆大老板哪! 陆:知道就好哇,怕你不知道。 左:老陆哇,有事说吧。 陆:安达镇百花园的物业我要统一管起来。 左:哎呀,这个不好办,我们党委有决议,统一招标。 陆:我给你5 万块钱,你给我办了。 说着,陆宝义把5 万块钱摔到桌子上,又接着说:你若不办,我和你没完!说 完,扬长而去。 安达市百花园正处城镇中心,物业管理量大。左书记和党委班子态度明确地表 示,不能把百花园的老百姓往火坑里推,物业管理要坚决实行公开招标,谁中标谁 管理,坚决不能拱手送给陆老大。 没过几天百花园物业已完成竞标,陆宝义的美梦破灭。在此之前,左把5 万元 交到了本单位财务科。 陆宝义发疯了,开着大奔轿车,带上七八个打手,怒气冲冲来到安达镇办公大 楼。站在楼下,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手机,破口大骂:左××,你个王八犊子,从 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敌人,在安达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你下楼来,我先砍折你 一只胳膊,明天我就去反贪局告你…… 电话那边没声———一个镇党委书记远不是黑老大的对手。为此,大楼各处布 置了工作人员,分兵把守,严防黑老大的恐怖袭击…… 左××知道,陆宝义的钱包着毒药,必须还给本人。左××几次打电话和陆宝 义说把钱退回,可是,陆宝义每次接电话都出口不逊,并威胁说:这是你受贿的赃 证,现在想退,晚了。左××又派别人帮助退钱,都不好使。陆宝义还威胁说非把 他告倒,让他加点小心!左××知道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就去公安局报了案,寻 求保护。结果,一段时间里,安达出了一道奇特的风景———镇委书记和夫人上下 班,由公安局派民警护送。 这是一幅具有讽刺意义的漫画,让人看了内心隐隐作痛。一名挨过陆家拳脚的 老者,凄然地嗫嚅道:全城的老百姓,要是都有这个待遇就好了…… 更具讽刺意味的是,通过时任巡警大队长的李××,陆宝义才给了面子把钱收 下了。 2002年12月20日,牛城天泉小区的居民张艳和父亲张××,被陆宝义及其干将 沈春生、郑福玉、武小龙等人借故暴打。60多岁的张××最后被打得遍体鳞伤,多 处骨折,构成—级伤残。张××不是市井草民,而是天泉镇党委书记。陆氏团伙认 识,就连他的外号张大褂子,他们都知道。 陆宝义是个最能算计的人,哪个当官的可打,哪个当官的不可打,他的心里有 一把刻度精密的尺子。那些能左右他命运的官,他非但不打,还要赔上谄媚的笑脸, 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毒打张××之后,陆氏团伙的邪恶势力资本大增,陆氏歹徒 殴打他人时,曾经炫耀过:你他妈算啥,就连张大褂子,我们一样打! 4.猫向耗子求情 1998年5 月,中国银行安达支行建设家属楼时,因为动迁费不合理,动迁户不 同意,双方发生了争执。有一个老太太叫关玉芹,还有一个人叫董刚,两个人骑在 墙头上不下来,致使银行施工进度缓慢。这时,银行行长×××给公安局的张×× 打电话,让他想办法。可是,派警察也没管得了,张××就想起了比警察威力还大 的陆宝义,于是,打了个电话:陆大哥,银行那儿盖家属楼,有几个人不让施工, 我派警察去,他们不听,你派几个人去管管。 陆宝义闻风而动,立马带领贾广和、徐长志、胡锁义等一干人马,威风凛凛地 来到了建筑工地。老太太和小伙子两人正骑在墙上,陆宝义走到跟前对关玉芹说: 你滚下来,别他妈倚老卖老,我是陆宝义!关玉芹说:我不管你是谁,动迁费不合 理,我就不下来。陆宝义一听,火冒三丈,说声:揍!几个人上去就把董刚拖下来, 一顿拳打脚踢。另外几个人上去把关玉芹拽下来,扔在了地上。陆宝义对他们说了 两句话:别以为没人管你们,我叫陆宝义,今后你们谁捣乱,我就来收拾你们。走 了几步,站下,掏出手机;哎,你妈那事解决了。 原来,这位银行行长是妈妈,公安局的张××是她的儿子,张××时任安达市 公安局经侦大队副大队长。他的父亲时任安达市委副书记。即使这样一个声名显赫、 权势强大的家庭,也要向黑老大陆宝义拜佛求情,可见陆氏团伙的气焰已嚣张到极 点,黑势力已达巅峰。 5.警察不好使,是哥们儿才给面子 2006年3 月10日9 时,北方的早春干冷干冷。安达市育才中学公寓负责人陈淑 贤,坐在椅子上生闷气———2002年,自己花了40万元从当时的市防疫站手中收购 了育才中学公寓和锅炉房及其附属设施,其所有权早已属于自己,是合法的私有财 产。可是,陆宝义统管物业供暖时,并未与陈淑贤商量,硬性无偿使用她的锅炉房、 锅炉和所有附属设施,而取暖费却一分不少地向她索要。她和陆宝义几次通电话, 要求适当少交一些取暖费。陆宝义说:少交?没门!全市的锅炉房和锅炉我都白使。 3 月28日,陆宝义派他的得力干将徐长志领着40多人,找到陈淑贤催缴取暖费,陈 淑贤再次和他们讲理要求少交或缓交。徐长志等人一听,立即对育才中学公寓进行 滋扰。他们在公寓内外大吵大闹,并且,蛮横地将公寓大门锁上,致使200 多名学 生无法进出学校。位于公寓院内的安达市卫生监督所职工也无法进出。陈淑贤再三 恳求徐长志将锁头打开,给学生放行,徐长志毫不理会。陈淑贤无奈,打电话报警。 不一会儿,朝阳派出所民警赶到,将锁头砸开,使已经下班的监督所职工走出了大 门。可徐长志又派人买来一把大锁,再次将大门锁上。已是晚上8 点多钟,在教室 上完晚自习的200 多名学生,无法回到公寓休息,只好站在寒风中受冻。这时,公 安局领导又第二次派警察前去,可徐长志与手下的40多人,组成人墙把大门团团围 住,不让警察靠前。徐长志大声喊叫:就我们老大陆宝义好使,他说开就开,别人, 谁他妈都不好使!学生在外面冻了几个小时,报警的电话不断打到公安局领导办公 室,近晚11时,局领导张×和姚×来到现场。 这时,陆宝义正在场,他大骂:警察算个啥呀,公安局长来了也不好使。面对 局领导张×和姚×,陆宝义说出了两句“精彩”的话:你们来了,要是以警察身份 来的,都不好使,要是以哥们儿的身份来,我就给你面子。狡猾的陆宝义走到局领 导张×面前,又说了一句内涵更加丰富的话:张领导,今天也就你来了,别人都不 好使,我就给你面子。然后,大声对徐长志喊:冲张×的面子,把大门打开吧。 陆宝义发话了,大门就打开了。200 多名孩子,足足在刺骨的寒风中冻了五六 个小时,等于给他们上了一堂教育课。什么教育呢?是革命传统教育,还是法制教 育呢,还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