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省政法委李副书记率队到达贺阳后,才良把路标和龚志宏叫到办公室,进行了 详细的部署。才良说:“今天省政法委已经到达贺阳,明天市政法委将组织公、检、 法三家召开会议,就‘邓光辉致死案’是否重审进行可行性论证。应该说,这是与 我们正在侦破的‘4 ·5 ’案件具有同等意义的案件。我们公安是一支纪律严明的 队伍,从严治警是我们一贯方针。但是,我们还要从优待警。这句话我们不能仅仅 停留在口头上说一说,就像我们不能漠视群众的疾苦一样。我们也不能让我们的民 警流汗、流血之后再流泪。发生‘邓光辉致死案’的时候,我们执法环境不好,领 导干预过多,我们两级公安机关都没有敢于较真,我是有责任的。现在执法环境好 了,各级领导都在贯彻党中央以人为本、执政为民的理念,我们要利用‘大接访’ 的契机,把这个案件查个水落石出,做到有理有据,经得起历史的检验,对得起我 们的民警……” “这个案件能否翻案,虽然不一定在这次论证会上一锤定音。但至少这是一次 彻底启动‘邓光辉致死案’重审程序的开始,意义非凡。我代表市局表态,我们全 力以赴支持省厅维权办。”路标说。 “谢谢两位领导,有你们这样的支持,我们一定顶住各方面的压力,让证据说 话,让事实说话。”龚志宏说。 “证人保护还要高度重视,现在全局都在侦破‘4 ·5 ’案件,可是,那伙曾 经阻挠重审‘邓光辉致死案’的人会不会无动于衷我们不得而知,所以我们要布置 专门的警力,对两位重要证人的秘密保护措施再加防护,绝不能发生意外。”才良 说。 龚志宏说:“截至目前,由古志刚负责的证人保护措施十分得力,也非常安全, 这也得益于我们很好地封锁了消息。但明天的论证会后,这个消息就会立即传播出 去,所以我建议在外围秘密保护的同时,派出大周对曹湘实施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 小叶是外地人,可以化装成电视台的演员,贴身保护雷彦,当然,也要尽可能减少 两名证人的外出活动。” “好,大周、小叶保护证人的任务十分艰巨,要求他们一定要和被保护人形影 不离,哪怕是上厕所。证人是否安全,不仅关系到‘邓光辉致死案’是否重审,更 关系到我们在证人心目中的信任度啊。”才良不无担忧地说。 “这是武警特警支队支队长的电话,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如果确实需要,他 会给你们提供支援的。”路标把电话号码递给龚志宏。 “请领导放心,有各位领导的重视和支持,我保证证人万无一失。”龚志宏坚 定地说。 龚志宏回到办公室,立即向古志刚、大周和小叶部署了证人秘密保护计划,同 时调派两名武警特警队员,由大周亲自指挥。 龚志宏安排完保护证人工作,为确保明天论证会万无一失,她还要和张萌谈谈。 王文简和张萌被请到市局后,陈平陪王文简去技术实验室检测子弹,龚志宏和秦涛 把张萌请到了龚志宏的办公室。龚志宏把政法委明天就要召开论证会以及找到了两 个目击证人的情况向张萌简要说了一遍,张萌听着听着便流下了热泪。五年了,漫 漫五年的申诉和上访,耗费了多少心血又历经了多少伤痛?如果不是王佳强始终坚 持自己无罪,也许张萌真的就挺不住了;如果不是年过花甲的婆婆坚持儿子无罪, 张萌也不会坚持到今天。 “张萌,现在是该高兴的时候,哭的日子都过去了。”龚志宏边递给张萌纸巾 边安慰着她。 张萌擦了擦眼泪,昂起头,“龚总,秦涛,无论这次是否成功,我都要代表婆 婆和佳强谢谢你们。”说着,她站起来向龚志宏和秦涛深深地鞠了一躬。 “张萌,我们都理解你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有些事情我还要和你谈谈。”龚志 宏说。 张萌点了点头,坚毅地说:“你们说吧,现在我什么都能承受。” “是这样,”龚志宏说,“在我对整个案件梳理的过程中,我一直不明白两个 问题:一个是邓光辉的家人开始同意由市局作出的赔偿方案,又突然发生了变化, 尽管我对当年主要的办案人进行了反复了解,他们还一直很困惑;另一个是,王佳 强是否就是相信了办案人的承诺才把案子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关于邓光辉的事,我一直想和你说,可我还是没有把握。”张萌向后捋了下 头发,“其实我一直以为,邓光辉家属闹事是章国杨捣的鬼。” “章国杨?”龚志宏和秦涛都大吃一惊,“哪个章国杨?你认识章国杨?” 张萌苦笑着说:“是贺阳银行的那个。在我还没和佳强结婚前,我们差一点儿 就结婚了。”龚志宏惊诧之余心里嘀咕着“又是这个章国杨”。秦涛吃惊地问: “章国杨跟你丈夫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张萌又凄然一笑,“说起来话长了。我跟章国杨是中学同学,他当兵后我们就 恋爱了。后来我出事被佳强救了,半年后我就决定和佳强结婚了。章国杨知道后对 我和佳强都恨之入骨。我了解章国杨,他看上去文质彬彬,可心胸特别狭窄。” “按你这么说,是他陷害了王佳强?”秦涛问。 “这个不好说。”张萌看着龚志宏和秦涛,“佳强出事后,他找过我几次,包 括你们来之后他还找过我。佳强在监狱出事的事还是他告诉我的。” “这个章国杨原来一直就在我们周围纠缠,弄不好我们来时发生的两起意外事 件也与他有关。”龚志宏说。 “我知道章国杨不是爱我,而是为了要我屈服于他。可我一直不理睬他,他就 威胁要把佳强送进监狱。我开始没相信他真会那么做,直到他后来鼓动死者家属四 处告状,诬告王佳强是‘刑讯逼供’把人打死了,我才觉得章国杨太卑鄙了。” 龚志宏若有所思,突然对“邓光辉致死案”和“4 ·5 ”案件中的章国杨有了 越来越清晰的认识了。 张萌看着龚志宏,犹豫了半晌,说:“您问的第二个问题,其实我一直不想说, 尤其是对您。” “张萌,我能猜到你要说的是什么了。”龚志宏看着张萌平静地说,“那个给 王佳强做出承诺的法官叫龚志伟,对吗?” 张萌看着龚志宏点了点头,咬着嘴唇说:“也许他也受到了别人的……” 龚志宏诚恳地笑了,“张萌,谢谢你!” 在技术实验室,陈平专注地看着王文简和痕检员在用三台显微镜对比着几枚小 口径手枪弹头。“王老,这个案子破了,您可是首功之臣啊!”陈平一下子兴奋起 来。 王文简一边看着显微镜一边说:“这不是我的案子,是我们贺阳公安局的案子。 案子不破,你们没脸,我也抬不起头啊!” “是啊,这个案子要是破不了,我们这些当刑警的,真是要威风扫地了。” 王文简一直阴沉的脸突然舒展开,“陈平,你过来看看。”陈平连忙走到一台 显微镜下对着显微镜看,兴奋地说:“两个缺口完全吻合。” 痕检员也站了起来,“王老,这台机器也对上了。” 王文简直起腰来直视着陈平,“可以确定,这颗哑弹与‘4 ·5 ’案件现场遗 留的小口径手枪子弹,以及这颗有烧痕的弹壳,都发自同一把小口径手枪。” 陈平激动地抱住了王文简,“王老,您就是我的救星呀!果然是姜老八那支小 口径手枪作的案。”王文简斩钉截铁地说:“没错。”还在兴奋头上的陈平把王文 简挽到了沙发上,“太好了,这回可以并案了。” 王文简好奇地看着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陈平,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但瞬间掩 饰住了伤感,“这颗有烧痕的弹壳是从哪儿来的?” “在被焚烧的朴树奎的汽车里找到的。”陈平回答说。 王文简一愣,“朴树奎在车上?” “尸体已经烧成了碳化物,不过我断定,这个被枪杀的人很有可能是朴树奎, 就等DNA 鉴定结果敲实了。”陈平说。 王文简喃喃地说:“当年佳强的案子,他就是代表政法委的经办人啊。” 陈平贴在王文简的耳朵边说:“王老,告诉您个好消息,明天就要召开论证会 了,佳强的案子应该快出头了。” 王文简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这我有信心,我相信我儿子是清白的,相信政府 是实事求是的,也相信司法机关最终会作出公正的判决。” “王老,您的信任是不会错的。”路标边说边走了进来,后边跟着兴高采烈的 白喜荣。白喜荣举着一张检测报告,“陈平,DNA 检测报告出来了,轿车里的尸体 果然是朴树奎。” 痕检员把弹痕检测报告递给路标,路标看了一眼报告,把报告递给白喜荣,走 近王文简,“王老,您辛苦了!您就等着好消息吧。” 王文简和路标的手禁不住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送走王文简和张萌,才良和路标立即召开紧急会议。才良难得露出了一丝微笑, “大家都说说吧。” 白喜荣得知朴树奎出事后,起初十分震惊,接着不禁特别后怕。好在朴树奎死 无对证,不然他和朴树奎说的一些话,一定会对他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因此,他 兴高采烈地说:“我说我们的侦破工作怎么总是落在犯罪嫌疑人的行动之后,原来 是朴树奎潜伏在我们身边。朴树奎死有余辜。” 路标看了一眼白喜荣,说:“现在还不到下结论的时候,朴树奎是否是同伙、 参与到什么程度,一切还要等案情大白了才能下定论。不过,我的感觉是,犯罪嫌 疑人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们很可能会狗急跳墙,把所有的参与者或者 知情者一一除掉。” 才良对路标的话点了点头。才良看着陈平,陈平站了起来,“朴树奎的死,虽 然出乎我们意料,但也为我们侦破‘4 ·5 ’案件打开了一个口子。” “我补充两句。”龚志宏说,“从我们调查掌握的线索看,章国杨不仅与‘4 ·5 ’案件有极大的关系,他还与‘邓光辉致死案’有着很大的关联。他不仅是‘ 邓光辉致死案’后抬尸胁迫政府的幕后推手,更有可能就是致邓光辉死亡的幕后元 凶。” “目前案件越来越明朗了,我看该是并案收网的时候了。”路标充满信心地看 着才良。才良放下手中的笔,深谋远虑地说:“你们还要立刻弄清楚一个问题,朴 树奎是否与章国杨或者章国杨身边的人有来往?从目前调查结果看,‘4 ·5 ’案 件中死亡的葛大军与章国杨有一定的联系,只是目前还没有更直接的证据。章国杨 与邓光辉又有着一层说不清的关系,失踪的马天行是否也遭到了朴树奎这样的毒手, 几条线都指向了这个章国杨。那么,此时他将是继马天行浮出水面后的第二个嫌疑 人。” “追捕马天行,抓捕章国杨!”才良果断地发出了命令。 四月的贺阳,乍暖还寒。城里的背阴处还有些微的积雪,向阳处则有小草顽强 地钻出了冰冷的泥土,老榆树的枝条也变得柔软起来,松树松针的暗绿也渐渐有了 新鲜的亮色。春天来了。龚志宏一扫昨夜的惆怅与纠结,脚步稳健地直奔市政法委。 刚进政法委大门,龚志宏一眼便看见了抱着一大摞卷宗、神色疲惫的龚志伟。 龚志伟迅即躲过龚志宏的目光,转身进了电梯。龚志宏虽然心里刀割般痛,脸上却 依旧从容。 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公、检、法三家的相关人员,龚志宏找到自己的座位,目 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市政法委杨书记分别介绍了省政法委副书记,公、检、法三家的领导后,说: “本次论证会十分重要,省政法委亲自到会,不仅是对省公安厅关于启动‘邓光辉 致死案’重审的高度重视,也凸显了我省政法机关民警维权意识的增强。为了做好 这次重审论证会,省公安厅和贺阳市公安局做了大量的充分准备。下面就请省公安 厅督察总队副总队长、维权办主任龚志宏做发言,检、法两家可随时提出疑问。” 龚志宏站起来庄重地敬了个礼,坐下后平静地说:“‘邓光辉致死案’已经过 去了五年,贺阳市公安局的五名民警虽然已经被判有罪,可他们坚持五年依然不断 地上访申诉。从一般意义来讲,他们至少有话要说,这恰恰是公安部在全国公安系 统开展‘大接访’工作的初衷,也是我们省厅党委最后作出重新调查的主要原因。” 贺阳市人民检察院吴副检察长揶揄说:“所有被判刑的人没有一个不说自己是 冤枉的,没有一个不说自己被判重了的。就‘邓光辉致死案’来说,尽管那时执法 环境不如现在,办案质量有些粗糙,但我个人认为是个铁案。不能因为那几名涉案 民警出尔反尔或者是你们公安厅有了维权办,就嚷着给翻案,这不是拿法律当儿戏 吗?” 贺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宋副院长接过话题,“是啊,如果我们成天纠缠在旧案再 审上,我们还干不干事了?那些监狱里的服刑罪犯都会申诉喊冤的,不要拿着‘大 接访’的由头来否定过去的判决。” 吴副检察长敲着桌子,“我要提醒你们,你们这么做是会把已经睡着的孩子拍 醒的。” 其他几个检察院和法院的人附和着,“是啊,过去五年了,都可以申请假释了, 还审什么?” 主持会议的市政法委书记做了一下让大家肃静的手势,“今天我们召开公、检、 法三家联席会议,就是要让大家就邓光辉这个案子充分发表各自的看法,以达到三 家的共识,圆满解决这起疑难信访案件,最终目的是让投诉人息诉罢访。大家还有 什么意见?” 龚志宏笑了笑,“我们公、检、法其实是一家,都是国家机器上相互依存的一 部分,目的都是一个:维护国家和人民的长治久安。只有相互配合,才能形成合力, 让这部执法机器正常运转。我们维护民警的正当执法权益,也是为了让这部机器更 有效地发挥作用。近年来,党中央始终提倡这样一个执政理念,就是以人为本,构 建和谐社会。‘大接访’应该是我们党执政理念的延伸和细化。正因为我们过去执 法水平不高、法制观念不强,才出现了许多失误,欠下了一些人的法律账、感情账、 经济账。” 吴副检察长不耐烦地说:“这些大道理你就不用讲了。如果你们省厅维权办有 新的证据,就请拿到桌面上来说吧。” 龚志宏看了一眼吴副检察长,“在出示新证据之前,我还是要对我们经过认真 调查的结论向在座的各位阐明。”龚志宏举起“邓光辉致死案”卷宗,“大家都知 道,是邓光辉的成伤机制决定了这起案件的性质。但是,我们经过调查和找专家咨 询,恰恰是这起案件在成伤机制上出现了问题。首先,邓光辉双足挫伤没有解释清 楚,根据公安大学法医系庄严教授的权威论证,邓光辉的双足挫伤符合从高处坠落 后形成的足伤;其次,邓光辉身上的脚印不应该是在派出所内形成,而是在跳楼后 形成的。” 接着,龚志宏从皮包里拿出两块白手巾和一双沾着干泥的鞋。龚志宏先是把一 只鞋用力按到一块白毛巾上,白毛巾上留下了一个不很清晰的污迹,然后她又将矿 泉水倒在白毛巾的污迹上,污迹模糊了起来。随后,她往另一只有干泥的鞋上倒上 矿泉水,然后用力按在另外一块白毛巾上,白毛巾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清晰的鞋印。 “大家看到了,对于邓光辉身上鞋印到底是在派出所里被踢打所致,还是被外面不 明身份的人踢打所致,我想大家一目了然。”龚志宏说。 主持会议的市政法委杨书记投来了赞许的目光,随即和省政法委副书记交流了 几句。 龚志宏接着说:“最后,也是更加离奇的,那就是邓光辉后脑的外伤到底是怎 么形成的。如果说是在派出所内被殴打所致,案卷里应该有对其外伤形成的具体描 述和图片证明。可遗憾的是,我们在案卷里既没有找到殴打的工具,也没有发现任 何留下血迹的现场照片。” 会场出现了一片寂静。龚志宏用眼角余光看见了市中级法院宋副院长在和龚志 伟小声说话,沉默半晌,突然冷冷地说:“我提醒公安部门别忘了,卷宗里还有涉 案民警王佳强的供述,是他自己交代了殴打邓光辉的过程。”龚志宏看了一眼弟弟, 侃侃而谈:“不错,王佳强是做了有罪供述,但是这些供述是在什么情况下做的? 我们在调查时他说:”审讯我的人说,只要你招认了,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我 们只给你一个人定罪免诉,你回去照样当民警,其他人都不追究了。‘“ 宋副院长“呼”地站起来,“难道你说我们有诱供的行为?” 吴副检察长也立刻声明,“别兜圈子了,还是端出你们所谓的新证据吧,否则, 我们不支持启动再审程序。” 市政法委书记看着龚志宏,“龚志宏同志,我们不要再纠缠案件的原始证据了, 还是尽快把你们找到的新证据拿出来吧。” 龚志宏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笔录复印件,举起来说:“我手里是两份时隔五年 采集到的证据。五年前的5 月6 日晚上,证人曹湘和雷彦在西城派出所对面清真饭 店吃饭,当时外面下着雨,因为女证人正和男证人赌气,便一直看着窗外。就在这 时,雷彦惊讶地看见派出所三楼一扇窗子上站着一个男子,楼下两个男子拉起一条 被单在等着那男子往下跳。楼上男子犹豫了片刻后终于鼓足勇气跳了下来。奇怪的 是,就在那男子离开窗台的瞬间,楼下拉被单的人突然躲开了,那人仰面重重地摔 在了水泥地上,而后一动不动地躺在雨中。两个男子不但不救助,而是对着倒地的 男子使劲踢踹了几下,然后跑向街拐角一辆出租车,上车逃离了现场。” 龚志宏的话又一次令整个会场顿时一片寂静。 龚志宏冷静地说:“案件疑点重重,现在又有了目击证人,因此我们公安机关 认为‘邓光辉致死案’具备了启动重审程序的条件,希望我们省公安厅维权办的意 见能得到政法委和检、法两家的重视和支持。” 半晌,吴副检察长问:“我想知道两位证人的身份。” “一个叫曹湘,贺阳某公司经理;另一个叫雷彦,现在是电视台的演员。” 吴副检察长追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们什么关系与作证没有关系。”龚志宏不卑不亢地回答。 龚志伟突然说:“在法庭看来有关系,我们要确认他们的证言可信度。” “当年他们是情人关系。” 宋副院长哈哈大笑,“情人关系?什么样的情人关系?这样的证言法庭能够采 信吗?” “据我所知,这个曹湘曾经是一个被公安局冤枉的人。”龚志伟说。 龚志宏看着弟弟,平静地说:“不错,但是我们已经纠正了那起案件,这起案 件的纠错也恰恰是‘大接访’的果实。” “不对,我们得到的信息是,你们以出庭作证为条件,承诺只要配合作证,便 可以纠正他的冤案,并且保证给予国家赔偿。我认为,这样取得的证据是有问题的。” 龚志伟的声音虽小,却使得全场哗然。 吴副检察长又用手指敲打着桌子,“这是向证人变相行贿,我们检察院有必要 立案侦查。” 龚志宏笑了笑,“关于这个错案追究,我们欢迎检察机关调查,但经我们与那 家饭店老板核实,他们的证言是可信的,已经形成了证据链条。” 龚志伟站起身,“什么证据链条?我还听说那个叫雷彦的人并没有见到案发现 场,而是有些人以向媒体公布她和曹湘的情人关系相要挟,她才被逼作证。” 龚志宏强压怒火,“我们对调查的证据负责,并接受一切质疑。”龚志宏拿出 省高法的一份文件,看着省委政法委副书记和市政法委书记说,“这是省高法的证 明材料,我们两位证人的证言并非公安局自行提取,而是由省委政法委协调省高法 的两名法官提取的。今天是论证会,我们恳请政法委组成联合调查组,对于我们的 证人和证言进行调查核实。如果我们的证人和证言得到采信,我想任何单位或个人 都没有权利阻止法律程序的履行。” 市政法委书记和省政法委副书记交换了一下意见,说:“今天的论证会到此结 束。会后请省公安厅的同志把有关证言原件送交给我们。对于省公安厅维权办提交 的证据,我们将会同有关专家进行调查核对,是否启动重审程序,我们会尽快通知 各方。” 龚志宏最后一个走出政法委大楼。看着弟弟龚志伟走路似乎有些踉跄,她心里 不免生出难过之情。姐姐自己为了正义的伸张而战斗,而弟弟分明在为一个小团体 或个人的利益狡辩,龚志宏禁不住流下了酸楚的眼泪…… 大众小区是贺阳市最早开发的一处高档社区,由于楼价与当时的经济不相适应, 普通老百姓根本买不起,因此多数房子被周边县区的官员和老板购买。章国杨买的 14栋502 室位于小区深处,除了他自己,认识他的人几乎都不知道,连谢芳冰也不 知道。 此时的章国杨仰靠在沙发里,手里紧紧地握着手机,眼睛眯缝着直视窗外的北 山。他刚刚放下敲诈者的电话,形如鬼魅的敲诈者令他十分恼火,可直到现在,他 一直没有找到这个幽灵。敲诈者终于显露出了其贪婪的本性,不仅想要拿到“大宋 传国玉玺”,而且还要他们舍命得到的全部文物。章国杨的心里在暗自发笑,敲诈 者竟然比他还贪婪。 已经下午4 点,距离他和敲诈者约定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他给谢芳冰打了电 话,告诉她立刻回家,信箱里有一封信,嘱咐她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按照信上说 的做就可以。一向对章国杨言听计从的谢芳冰想问些什么,章国杨已撂了电话。他 随即又给一直蛰伏在另外一个小区的马天行打了电话,令其立刻赶到城边老机车库。 而后,他才不慌不忙地到地下停车场,开车驶出了小区。 章国杨在确认没有车辆跟踪后,才悄然驶进了城边老机车库。老机车库是当年 苏联人在贺阳留下的遗迹,由于一直闲置,几年来很多人似乎不再关注和议论这个 地方。章国杨打开大门,将汽车开进了车库。很快,马天行的汽车也开了进来。 章国杨随手打开了一盏矿工灯,灯光照着一个大箱子,“你打开。”章国杨命 令马天行。马天行看了一眼章国杨,打开箱子一看,里面装着全是一捆捆的百元钞 票,惊讶地看着章国杨,“大哥,真给他?” 章国杨笑了笑,“三儿,放心吧,今天晚上8 点,你去西郊水库12号桩,那个 神秘人在那儿和你接头,把钱给他,咱们平安。”章国杨揭开上面的钞票,露出了 下面的定时炸弹。马天行吃惊地问:“大哥,万一炸了,这钱……” 章国杨不屑地说,“这是小钱,无所谓。”章国杨把一个遥控器递给马天行, “这东西上次我不是教你怎么使用了吗?”马天行看了一眼遥控器,“没问题。” 章国杨叹了口气,“只要他一拿钱,你就送他去陪大军吧。”马天行点点头,拎起 箱子往外走去。章国杨微笑着,“晚上把事做完了立即用新电话跟我联系,我安排 你下一步怎么办……” 谢芳冰回到家后,按照章国杨的交代打开楼道里的信箱。信箱里是一封信,她 打开信封,里面掉出一把带着号牌的钥匙和一个纸条。 谢芳冰展开纸条,上面是章国杨的字迹:速去哈尔滨路沃尔玛入口处,取回12 号物品箱里的东西后,把我们的护照放进去即可。谢芳冰诧异地攥着钥匙……当她 气喘吁吁地把箱子搬到家里时,已累得瘫倒在沙发上。突然,皮箱里传来了手机的 响声,她吓得本能地往沙发里躲。她四处看了看,确认响声是从皮包里传来的时, 才颤抖地打开皮包,看见了一部正在响的手机和一捆捆百元钞票。 谢芳冰惊慌地接通了手机,颤抖着声音,“喂。”电话里传来了章国杨平静的 声音,“芳冰,是我。”谢芳冰捂着电话的手哆嗦了一下,终于“哇”的一声哭了 起来,边哭边问:“国杨,你在哪儿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些钱是哪儿来的啊?” “芳冰,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就离开贺阳,去你在哈尔滨的同学家吧。对了, 你不要再用你原来的电话,就用现在这个电话,不要关机,等着我找你。”章国杨 说完,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夜雾中,一辆黑色轿车悄然沿着西郊水库公路缓缓行驶,汽车里的马天行边开 车边借着车灯看着水库边上的路桩。驶过11号路桩后,他把匕首插进裤腿里,又把 枪放在右手边,向12号路桩开去。 在12号路桩前,马天行停住车,用车灯闪了三下。几秒钟后,不远处的一棵大 树下有人用手电也闪了三下。马天行把从朴树奎身上抢来的手枪拿到手中,打开保 险,然后下了车。他打开后备车厢,抱着装着钱的纸箱向那棵大树走去。 一切都很安静,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的鸟叫,便是眼前浓得化解不开的黑夜雾气。 “你在吗?”马天行把手里的纸箱慢慢放到树下,顺势把裤管里的匕首握在左手。 他用枪指着前方黝黑的树影,警惕地看着四周。突然,一道强光照在马天行的脸上, 马天行本能地用举着枪的手遮住了眼睛。强光迅即灭了,马天行眼前一片漆黑,还 没有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马天行的脑袋被重重地一击,他“哼”了一声, 歪倒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马天行才醒了过来,眼前依然一片漆黑。马天行想用手摸摸依 然疼痛的脑袋,才发现双手被绑了起来,他想抬起头看看周围,脑袋再次“砰”的 一声被撞了一下。马天行咬着牙,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汽油味。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 汽车的后备厢里,侧了侧身子,他试着去蹬后备厢,却根本使不上劲。 随着汽车后备厢被打开,强烈的灯光照得马天行看不清外面的人。马天行把闭 着的眼睛再次睁开时,竟然看见了吴占柱笑嘻嘻地站在后备厢外看着他。“是你?” 马天行不敢相信他和章国杨竟然会栽在一个小记者的手里,“葛大军把我们的事告 诉你了?” 吴占柱哈哈大笑,嘲讽地说:“没有想到吧?马三,就你这智商也跟着去抢劫, 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吴占柱,你他妈的别跟我在这儿装大个,在贺阳还轮不到你张狂。”马天行 鄙夷地说。 吴占柱从马天行旁边拿起那个遥控器,用手掂了掂,“你说的也许对,不过你 现在在我手里,我就是老大。”吴占柱把遥控器对着纸箱里的炸弹,“马三,你信 不信我把你和这东西一起炸了?” 吴占柱把定时炸弹掏出来,用手掂了掂,然后把炸弹绑在了马天行的腰上,手 里摆弄着起爆器,“马三,我跟章国杨说了多少回,别跟我玩儿阴的,可你们就是 不信。说吧,你是想炸死啊,还是想吃枪子儿?” 好汉不吃眼前亏,身处险境的马天行立即换了一副哭丧脸,“吴哥,有话好说, 只要你放了我,我的那一份也是你的了。” 吴占柱故作惊讶地问:“全给我,那你咋办呢?” “无所谓,钱是身外之物,只要你放了我,以后我就跟吴哥混。”马天行说。 吴占柱盯着马天行,突然笑了,“行,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们把那些宝贝东 西藏在哪儿了?” 马天行坚决地说:“我不知道,东西在章国杨手里,我向天发誓。” 吴占柱不怀好意地笑着,“你不说是吧?那好,我也不费劲了,反正我对那些 东西也不感兴趣,一会儿我就送你上路吧。你看你们对付朴树奎的那个办法不是很 好吗?我就照搬了吧。” 马天行大喊:“吴哥,吴哥,我给章国杨打电话,我让他把东西全都送来。” “好,看看你这个大哥能不能帮你赎命。”吴占柱拿出马天行的手机,拨通了 手机里存的唯一号码,并打开手机的免提功能,然后把手机放在马天行耳旁。电话 里传来了章国杨的声音,“三儿,事情办得怎么样?” 马天行看着眼前的吴占柱,“大哥,我在吴占柱手里,把那些东西送来吧,不 然我就没有命了。 吴占柱拿过手机对章国杨说:“章国杨,你来不来救你的兄弟呀?” 章国杨似乎并不觉得惊讶,“原来是你!你先放了我兄弟,咱们有话好说。” 吴占柱哈哈哈大笑,“章国杨,我告诉,不把东西送来,我就让他步朴树奎的 后尘。” 电话里的章国杨沉默片刻说:“那好吧,你送他上路后再来找我,东西我给你 准备好。” 吴占柱对着电话说:“好吧,你的话会让你兄弟死得很冤啊。不过我会按照你 的意思办的。” 此时的马天行已经憋得满脸通红,眼睛鼓胀地大喊:“章国杨,你他妈是人吗? 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马天行的电话里很快传来了挂断的“嘟嘟”声,吴占柱伏在后备厢上,和马天 行几乎面对着面说,“马三,听见了吗?兄弟是不可信的。” 马天行咬牙切齿地说:“吴哥,你放我出去,我和你一起把东西拿回来,我只 想杀了章国杨。” 吴占柱道:“你们俩我谁也不相信,我只相信自己。”吴占柱用胶布粘上了马 天行的嘴和双腿,把他从汽车后备厢里拽出来。马天行从汽车里出来,眼前看到的 是一个车库,车库里有一个开着的门,里面有灯光,看来这里是一间别墅。 吴占柱推着反绑着的马天行向着门走去。一楼是很宽敞的大厅,大厅里有一室 内楼梯,马天行跟着吴占柱走到楼上。宽敞的二楼并没有装修,地上铺着一张床垫 子,吴占柱一屁股坐在床垫子边的椅子上,拎起地上的啤酒,狂喝几口,马天行看 得直咽吐沫。吴占柱指着马天行,“想喝点儿?” 马天行点头又摇头,嘴里呜呜着。吴占柱把马天行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马 三,你怎么感谢我,啊?”马天行大喘了几口气,“吴哥,我全听你的,我非亲手 杀了章国杨。” 吴占柱大笑,“马三,章国杨那小子是什么智商?人家就是拿你当枪使。现在, 你对他没有用了,就是警察抓不到你,你也要死在章国杨手里……” 而章国杨所在的贺阳银行李行长和保卫处长此时匆匆来到市公安局大案队报案, 行长满头大汗地对接待他的陈平说,章国杨已经整整一天没有上班,电话不通,家 里没人,有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人刚失踪一天就报案,这不符合立案规定。”陈平说。 李行长嗫嚅着说:“省行正在贺阳银行检查,最近几年,章国杨利用假贷款人 转出了一大笔资金。” 陈平随即问李行长,“贷出了多少钱?” 李行长犹豫了一下,有些结巴地说:“七……七千多万。” “什么?七千多万?”陈平张大着嘴。数目如此之多,在贺阳又是天字第一号。 陈平立即带着李行长去了路标办公室,路标和才良正在听取龚志宏关于论证会 的汇报。陈平打断了龚志宏的汇报,“才厅、路局,这位是贺阳银行李行长,章国 杨失踪了,银行发现他近几年利用假贷款人信息转出资金七千多万。” 龚志宏突然眼前一亮,“如果真是这样,章国杨、马天行和邓光辉就联系起来 了。” “没错,我也想到了,邓光辉的案子看来也是章国杨一手策划的。”陈平说。 才良看着路标,表情凝重如铁,“李行长,这件事非常严重,请你们银行先不 要声张,我立刻派人介入调查。” 送走李行长后,路标说:“才厅,我看是时候收网了。” “立即通知所有参战民警,通缉并抓捕章国杨和马天行。”才良果断地下达了 命令。 “才厅、路局,古志刚传回来一个线索,朴树奎死亡前与一个叫焦晓萍的女人 来往过密。”陈平说。 “她是干什么的?”路标问。 “焦晓萍是市文化馆的一名声乐老师,多年前就和丈夫离婚。离婚后的她成了 贺阳有名的交际花,专门与贺阳上流社会的名人交往。” “看来这个焦晓萍和朴树奎的交往,有可能是通过章国杨认识的。”龚志宏说。 才良拿着一支烟在鼻子下嗅了嗅,并没有点燃,“如果是这样,我们前几次行 动泄密的问题就好解释了。” 龚志宏说:“古志刚调查后,已经掌握了朴树奎曾经和焦晓萍发生不正当两性 关系的证据,很有可能朴树奎是被焦晓萍拉下水的。” 路标说:“现在我们一定要立即着手三项工作。第一,立即追捕马天行,坚决 不能让马天行逃出贺阳,更不能让马天行发生意外。第二,秘密监视章国杨家,全 力搜捕章国杨,不出意外,这个人就是几个案件的主要案犯。第三,找到焦晓萍, 她可能是朴树奎死亡的见证人或知情者,要从她身上挖出朴树奎的生前情况,以及 死亡前一天的具体活动。” 经过两天的秘密监视后,陈平和秦涛开始了与谢芳冰的正面接触。 陈平和秦涛在屋里坐下后,谢芳冰看着他们,“你们找我丈夫有事吗?” 陈平从包里拿出了贺阳市公安局的通缉令,盯着谢芳冰的眼睛说:“你丈夫章 国杨不仅涉嫌贺阳市考古研究所持枪杀人抢劫案,而且还与其他几起案件有关。我 们希望你能配合公安机关,为你丈夫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当然,你可以不予配合。 如果这样,我们一旦抓获了你丈夫,他不仅罪加一等,你也会因此坐牢。” 陈平进屋后就发现了谢芳冰不仅不谙世事,甚至生活得十分糊涂,完全置于章 国杨的光影之后。让陈平没有想到的是,谢芳冰只是不停地哭泣。陈平只好拨通了 龚志宏的手机……二十多分钟后,龚志宏走了进来,谢芳冰看见龚志宏后戒心明显 减少了许多。 “你去车上观察。”陈平对秦涛说,自己独自走进了厨房。 龚志宏坐在谢芳冰身边,自我介绍后开门见山地说:“谢芳冰,我们对你进行 了了解,章国杨过去做的所有的事情你可能都不知道,但是现在你对我们隐瞒了章 国杨的行踪。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章国杨的事非常严重,严重到你不敢想象… …” 谢芳冰大睁着眼睛看着龚志宏,嗫嚅地问:“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不会枪毙 他吧?”谢芳冰怯生生地看着龚志宏。 “你能帮助我们,也就是帮助了你的丈夫。我们知道你非常非常爱你的丈夫, 但袒护绝对不是爱,你知道吗?”龚志宏耐心地对谢芳冰说。 谢芳冰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拉过身边的皮箱,把皮箱打开,“这是我丈夫让 我在沃尔玛取回来的。”龚志宏看着里面一捆捆的大额钞票,问:“还有什么?” 谢芳冰摇摇头,无助地看着龚志宏。 “他是怎么通知你的?”龚志宏问。 谢芳冰从皮包里拿出章国杨给她的字条和沃尔玛的钥匙,龚志宏看了一眼,走 进厨房,“陈平,你立即让秦涛去看看章国杨的护照还在不在。如果还在,立即布 控,他要潜逃是不会不去取护照的。” 龚志宏回到客厅后拉着谢芳冰的手时,发现她的手冰凉,微微发颤。 “章国杨怎么和你联系?”龚志宏问。 谢芳冰拿出章国杨留在皮箱里的手机递给龚志宏。龚志宏看了看手机,手机是 关机状态。“你们约定什么时间通电话?还是你给他打电话?”谢芳冰疑惑地说: “他给我打电话,让我等着就行。” 龚志宏一直观察着谢芳冰说话的表情,凭直觉她相信谢芳冰没有撒谎。“谢芳 冰,从现在开始,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既是帮助你也是保护你。如果章国杨来电 话,你一定不要紧张,知道吗?”谢芳冰配合地点了点头。 谢芳冰睡觉后,龚志宏和陈平依然坐在沙发上。陈平手里一直在琢磨着章国杨 留给谢芳冰的电话,忽然一拍大腿,看着龚志宏,“章国杨手里肯定不止一部手机, 但他给谢芳冰打电话却用的是固定电话。既然是固定电话,肯定是公共电话,那么, 他会不会也用这部电话和同伙联系呢?” “有可能。”龚志宏说。 “我现在就去查。”陈平眨眨眼睛,“这点小事还不用我亲自去。在电信局, 咱有关系,先调单子后补手续。”陈平说着,挂通了电话,把要查的电话号码报给 了对方。很快,对方就告诉他,该电话除了打进谢芳冰手机一次,时间为45秒,还 打通了另外一部手机一次,时间为110 秒,记录显示机主为贺阳晚报社吴占柱。 “贺阳晚报社记者吴占柱?”龚志宏诧异地问。 陈平笑了,“这个案子简直越来越怪异了,居然又出现了一个记者。” 曙光渐渐升起,房间里多了一份阳光照耀前的清冷。此时在市公安局院子里, 一夜未睡的才良和路标正在慢慢地散步。“才厅长,案子终于透亮了……”路标捋 着越来越多的白发。 “是啊,虽然现在还没有取得最后的胜利,但我这肩膀明显感到轻松了不少啊。” 路标感叹说:“才厅长,这回案子破了,我就向上级递交辞职报告。我老了, 该休息了。” “是啊,干了一辈子公安了,也该休息了,不过你得选好接班人啊。”才良说。 “是啊,这个接班人是谁呢?”路标竟然有些惆怅了。清晨第一缕阳光越过高 大的塔楼,照耀着才良和路标。 折腾到天亮,在马天行家搜查的白喜荣一行却一无所获,两名刑警从屋子里沮 丧地走出来。白喜荣疑惑地转了一圈,“那么多的东西,他俩不可能带在身上,东 西能藏在哪儿?你们几个再搜一遍,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两名刑警又走进了屋子。站在院子里的白喜荣突然把目光停在院子里那堆煤上, 他看见门口有一把铁锹,自己挖起了大煤堆。两名搜查的刑警出来后狐疑地看着白 喜荣,“白局,那么贵重的东西哪能藏在这里?那是啥智商啊。”白喜荣看了看自 己挖的坑,照着煤堆踹了一脚,“那就算了,你们两个人给我在这里蹲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