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救者昏迷不醒成了植物人,其家属诬告他是凶手;是恩人还是仇人?他百口 难辩,谁能洗刷这不白之冤?困惑迷茫的他委屈而又无奈。 “世人都说:”种豆得豆,种瓜得瓜。‘我种下了善良,却生发出罪恶的根芽 ……“安绍华憋憋屈屈地倾诉着一肚子苦水,”无论如何,我没想到,王滨杰的家 人会把我当成凶手,报案告到了道外区太古派出所……“ 那是救助王滨杰二十多天后的一天中午,安绍华去第四医院找小韩询问找工作 的事。一见面,小韩就数落道:“老安呀老安,我告诉你不要多管闲事,你不听, 怎么样,管出事来了吧?”安绍华一头雾水:“什么管出事来了?”小韩叹了一口 气说:“公安分局的人来院保卫科刚走,把我找去了。”安绍华挺纳闷:“找你有 什么事?”小韩说:“还不是为你的事吗?那个伤者的家人到公安局报案了,怀疑 你是凶手。”安绍华一听愣住了,感到非常吃惊,非常奇怪,也非常生气:“怎么 能怀疑我是凶手呢?有什么根据?”小韩说:“人家对公安局说了:如果不是他打 的,他为什么那么关心呢?几乎天天来医院看望——他肯定是凶手,探听死活来了。 家属的依据是:社会上哪会有这么好的人? 安绍华说:“听完这些话我非常生气,非常委屈,做人要有良心,见人有难处 帮一把,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准则、最起码的道德。当时我救助他送他回家,也没考 虑别的,也没想到出名呀,也没想要得到什么报酬呀。尽管我不图希、不需要什么 回报,你们也不能无端地怀疑我呀?我憋屈得中午饭也没吃,骑上车子奔王滨杰家 去了。” 到了王滨杰家的住宅楼,安绍华一口气跑上五楼,“咣咣”敲门。房门开了一 小半,王滨杰妻子探出头来,一看是安绍华,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安绍华 憋住气压住火,心平气和地说:“听说王滨杰出院了,我来看看。”王滨杰妻子翻 愣翻愣眼,没好气地说:“不用看,死不了?”安绍华说:“听朋友说你们到公安 局报案了,怀疑我是凶手?你们怎么能怀疑我是凶手?你们有什么理由、什么根据 怀疑我是凶手呢?”正说着,王滨杰的母亲从屋里出来了,满脸怒气地点戳着安绍 华说:“你上医院不都看见了吗,没死还不够哇,还盯到家里来了。哼,你就等着 公安局来抓你吧?世上哪有你这样的好心人?你如果不是伤害我儿子的凶手,你为 什么围着我儿子跑前跑后的?还主动帮助找我们家?还这么关心,三天两头的来医 院看看?”安绍华说:“大娘,我救滨杰没有别的想法,不图报答,我是出于做人 的良心,做人的道德……”“你就等公安局来抓你吧?”王母不容安绍华说话。安 绍华想进一步解释,王母怒冲冲地抄起扫地笤帚就要打他。安绍华赶紧转身跑下了 楼。此后,安绍华又陆续去了几趟,却怎么也解释不明白。以后再去,王家干脆不 给开门,在屋里骂上了。往他家打电话,一听是安绍华的声音,电话就撂下了。这 期间,安绍华特别闹心,自己热心助人反被人误解、被人指责,真是憋气上火又窝 囊。安绍华说:“记得抢救王滨杰那天深夜,大夫看过CT片子说‘如果再来晚点, 就会有生命危险’时,王滨杰的母亲和妻子都激动得连连感谢我说:”好人啊?你 是滨杰的救命恩人,我们一辈子感谢你啊?‘还记得第二天,安绍华到医院去看王 滨杰,他妻子拿着王滨杰的一小块头骨当着亲属和大夫护士的面对我说:“你是王 滨杰的救命恩人,你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可是,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黑与白颠 倒了,善与恶转位了,好人变成了坏人、恩人变成了仇人了,这转变也太快了。知 道详情的会理解,不了解情况的谁能相信我?我一肚子委屈向谁诉说。” 王滨杰的病情的确是恶化了。那天安绍华拎着水果去探望他时,见他总是昏昏 沉沉睡不醒,就背着他的家人问大夫。大夫说:“王滨杰头部受伤严重,颅骨骨折, 手术时从颅骨中取出过一块碎片,由于伤势过重,已经成了植物人,至于什么时候 苏醒过来,什么时候恢复记忆,还无法得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安绍华一听 呆住了,心想:“天哪,如果王滨杰有个三长两短的,谁来证明我的清白,谁能洗 刷我的冤屈,难道我要稀里糊涂地背一辈子黑锅吗? 安绍华的爱人得知民警到第四医院找小韩调查丈夫后,十分生气,急皮酸脸地 抱怨安绍华:“早都跟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你就是不听,现在有麻烦找来了吧? 你做好事做了多少年,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反倒因为救人被举报为凶手?被救的知 情人成了植物人,谁能给你一个公道,还你一身清白?你就等着摊事儿吧……”听 到爱人的一番埋怨,安绍华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那些天,他最怕的就是敲门声, 他不知道警察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到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警察当做坏人或凶手 抓走。安绍华哀怨地说:“我们一家人都被惊恐不安的迷茫和困惑笼罩着;那段时 间,我惶惶不可终日,被误解、埋怨、委屈折磨得苦不堪言。” 这期间,关于安绍华是打人凶手的消息不胫而走,街坊邻居们私下里议论纷纷, 不明真相的人甚至开始怀疑安绍华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背后指指点点地戳他。 一天晚饭后,他儿子安涛没做作业,坐在小桌前发愣。安绍华关切地上前询问,儿 子却心事重重地问安绍华:“爸爸,你从小教育我要做一个好人,做一个正直的人, 可你热情帮人,热心救人,别人咋不理解呢??”显然,儿子听到人们的议论了。 儿子的话让安绍华不知如何回答,他很尴尬,很郁闷,很苦恼,隐隐作痛的心在在 滴血……忍辱受屈的安绍华不知如何是好。 万幸的是,警方找到当晚值班的大夫护士和救护车司机小韩、还有几个其他证 人,经调查核实,认定安绍华当晚始终和小韩在一起,伤者送来之前他俩早就在医 院大厅聊半天了,不具备作案的时间、动机,不是凶手。听民警说,对于这个结果, 王家始终不能接受,持偏见的王母执拗地认为:人证小韩是安绍华的朋友,不能排 除包庇的嫌疑;她儿子已经成了植物人,无法证明真相,难以澄清事实。她偏执地 怀疑安绍华的救人动机,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可是,植物人王滨杰能醒 吗?? 对于警方的结论,安绍华深感庆幸,略为宽慰。但是,王家亲属坚信不移地对 他救人动机的怀疑,一直让他痛心,他说:“这玷污了我的人格,深深刺伤了我的 自尊。我耿耿于怀的是,要让王家亲属当着我的面,亲口说出我是好人。对我这义 举的认可,就是对建设和谐社会所必需倡导的社会公德的褒奖和弘扬。可是,王家 的敌视屡次将我拒之门外,我百口难辩,一筹莫展。” 一天,安绍华和朋友在一起吃饭,闲唠嗑时说起了他救人遭诬告的窝囊事,朋 友出招儿说:“这样吧,你给报社打个电话,让记者调查调查,把这事的详情说一 说,帮你证实一下。”安绍华觉得很有道理,随后,就给一家报社打了电话。记者 让他把详细经过写下来,送去或寄去,他先看看。安绍华连夜将前后经过详详细细 地写了个草稿,题目是《好人难当》。 那时候,安家还没动迁,还在道外十二道街和他老妈挤住在一起。打完草稿后 的第二天上午,安绍华正准备抄写,他老妈看见了,关切地问:“写什么?”安绍 华忙把事情的经过跟老人说了。老妈沉吟了一下说:“你别写了,他家的人被打成 了植物人,凶手还没抓到,医药费又无人负责,这家人够闹心的了,这时候再找他 家调查这件事,为你正名。他家人会不理解,会很反感,也不会配合。”老妈又郑 重地说了一句话:“车怕翻,事怕颠。”安绍华说:“老人这句话让我受用了大半 辈子——‘车怕翻,事怕颠’,也就是说遇到事儿你颠倒个个儿,调个角度想想, 就是现在所说的换位思考。”老妈意味深长地说:“你掉过个儿考虑考虑,换上咱 们摊上这事了,肯定第一个怀疑的人是你,恩人也是你,嫌疑人也是你,你怎么正 视这一点?来日方长,你甭写别说了。”听老妈这么说,安绍华就放弃了。他老妈 当了好多年的街道委主任,为人处事正直正派,有口皆碑;她能公正地调解、处理 邻里间的纠纷,都是善意地翻过来、掉过去,从双方的角度来考虑,也让双方设身 处地地想一想,就容易想开了,化解了。安绍华深有感触地说:“其实,每个人遇 事处事都应该这样。文稿不抄写了,所幸的是留下了这份草稿,不然,很多详情细 节都想不起来了;更值得庆幸的是,这份草稿在我生命的危难时刻,起到了意想不 到、至关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