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放过,任何机会事情发生在1994年夏天…… 《当代》杂志发表那篇报告文学“为了揭开人类抗衰老之谜”之后,我收到许 多读者来信,不少人想跟俄籍华人姜堪政合作“场导机”项目。有的专程从新疆、 山东跑到佳木斯来找我,要我帮他们办理赴俄考察手续。于是,我托人找关系帮他 们办签证,担着风险给他们当担保人…… 在这些人中,有—个姓高的烟台人最为积极。他多次给我打来电话,说他是英 国某公司的中方代理人,对“场导机”很感兴趣,让我把姜堪政请到北京来洽谈合 作问题。我和高某在电话里达成协议,我负责把姜堪政请来北京,他负责承担5 千 元的费用。他满口答应:“没问题,这点钱小事一桩!” 于是,我邀请姜堪政来到北京。 8 月28日晚间11点30分,我在北京黑龙江宾馆正准备休息,忽然接到高某打来 的电话,说他刚从香港飞到北京,要立刻见我。我只好穿上衣服跑下楼去。 在宾馆大厅里,只见一位长得又矮又黑、头发稀得连天灵盖都盖不住、面部神 经麻痹的男人,身着一套劣质米色西装,手拎一只旧密码箱,匆匆忙忙地走进门来。 看到这副尊容,我心里顿生疑惑:这人能是英方代理商吗?可转而又告诫自己:不 要以貌取人…… 就在我疑惑之际,高某开口了。 “对不起,张女士,我下飞机时钱包被人偷了,所以来晚了!” 我并没有多想,还为他惋惜了一番。接下来,他说他认识一位旅韩华侨韩晟昊 博士,说韩博士曾给韩国几任总统当过保健医,是打开中韩通道的秘密使者。他说 可以通过韩博士来投资姜堪政的“场导机”项目…… 第二天,高某与姜堪政的洽谈很成功,双方签署了合作意向书。之后,高某让 我等他电话,说要带我去见韩博士的儿子。我从下午1 点一直等到晚间11点40分, 高某终于打来电话,却是满嘴醉话:“张女士,你……猜我是谁?” 我说:“你不是高先生吗?” “不对!你猜我是谁?你猜我是谁?”他一连问我好几遍。 我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说:“我是国际大骗子!” 听到这句酒后真言,我脑袋“嗡”的一声,不禁大吃一惊,忙问了一句:“你 谁都骗吗?” “对,谁都骗!” 我顿时哑言了。 这时,他却话锋一转:“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接触你吗?” “不知道!” “我是想利用你这支笔……” 在以往的通话中,他曾经流露过,说他的一生很坎坷,希望有人能写写他。但 我从不充当这种“御用”文人,也就没搭茬儿。接下来,他的话就更离谱了,说他 第一次见到我就觉得我这人气质好,说他要没有老婆就让我离婚,他娶我…… 简直是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我厉声打断了他:“高先生,请你自重点!希望你能兑现诺言,关于这次来京 的费用,你什么时候付给我?”我不得不想到最实际的问题了。 他说:“明天上午9 点,我准时到你那里!” “我希望你能言而有信!” 电话挂了,我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不禁担心起他所承诺的5 千元费用问题。 果然未出我所料,第二天上午9 点刚过,宾馆服务员送来一张字条,上面写着 :“张雅文女士,我为你的事东奔西跑,你却说我是国际大骗子,我不能与你共事 了!” 你说这家伙,明明他自称是国际大骗子,反倒栽赃到我头上了。可是毫无办法, 只能认倒霉,这么大个北京,我上哪儿找他去?再说,也没那个时间,南京一家公 司还邀我带姜堪政去洽谈合作问题呢。 可我带来的几千元钱,买完两张去南京的机票仅剩下50元,连机场都去不了。 恰在这时,一位在大学任教的读者王依媛女士来拜访我,目睹了我的狼狈,请我到 她家里做客,临走,硬塞给我200 元钱,这才帮我解了燃眉之急。 还好,南京那家公司向我支付了差旅费。 在南京这几天,我脑海里一直转着高某说的那位韩晟昊博士,倒不是为了“场 导机”的项目,而是凭着我对题材的敏感,觉得如果确有其人,这将是一个十分难 得的独特题材。 我知道,机遇就像天上的流星,转眼即逝,必须紧紧地抓住它,驾驭它,才能 将其变成你成功的台阶。 我立刻返回北京去寻找韩晟昊先生的儿子。可是,高某只说他儿子在北京某中 学工作,并没说具体是哪个中学。偌大的北京,茫茫人海,上百所中学,到哪里能 找到这位韩姓人士? 我在北京打车足足跑了两天…… 这天傍晚,终于在一所中学的医务室里,找到了韩晟昊先生的儿子,从而又敲 开一个绝妙的人物素材。 韩晟昊先生的儿子感慨万端地说:“我父亲这一生真可谓饱经沧桑,跌宕起伏, 波澜壮阔,太值得一写了!” 之后,我贸然给韩晟昊先生接连发去两封信,不见回信,又发出第三封,不久, 终于收到韩晟昊先生的回信,同意我去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