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05年10月16日夜。神舟六号飞船将返回地面。费俊龙的老家成了不眠之夜。 沸腾之夜。 金秋时节。风光旖旎的阳澄湖。水清蟹肥。分外迷人。10月黄金周后。昆山市 巴城镇一年一度的蟹文化节还没落下帷幕。10月12日。又传来了费俊龙和他的战友 聂海胜驾驭神舟六号飞船飞入太空的特大喜讯。费俊龙是巴城人。老家在阳澄湖边 的小渔村费家浜。消息传开。阳澄湖欢腾了。巴城镇欢腾了。街头巷尾。村口桥畔。 无不谈论费俊龙。夸赞费俊龙。费俊龙成了热点人物。 几天来。前来向费俊龙父母问候祝贺的地方党政领导和亲朋好友。络绎不绝。 央视、凤凰、江苏卫视、东方台等海内外七十多家媒体的记者也蜂拥而至。一时间。 僻远小村费家浜被汽笛声、鞭炮声掩盖。老费家更是人满为患。费家是一座老式的 水泥楼房。已经粉饰一新。门前插着两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客厅中堂有一方“英雄 之家”的匾额。下面挂一幅福星高照的彩轴。中央放着一台34英寸立式彩电。彩电 旁。贴着巴城镇党委和政府送的一副对联。上联:上太空费尽心机为俊杰;下联: 登神州龙飞在天喜人间。巧妙地把费俊龙三字嵌在其中。因为屋小。在前沿两侧又 增加了两台大彩电。以便让更多的人观瞻。 费俊龙的父亲费长宝。今年六十九岁。中等身材。精瘦干练。脸色黝黑。是长 年在日晒风吹中劳碌的健康体型。母亲钱阿林。今年七十一岁。圆圆的脸。胖墩墩 的身材。不爱多说话。却手脚勤快。是典型的江南农村妇女的形象。自从“神舟六 号”上天以来。二位老人的生活几乎是在电视机前度过的。每当彩电中出现“神六” 和儿子费俊龙时。二位老人都激动得热泪盈眶。母亲钱阿林会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 屏幕上飒爽英姿的儿子。 10月16日黄昏。费家浜的村民沉浸在欢乐声、鞭炮声的狂热之中。大家知道。 费俊龙。他们的“三囡囡”(囡囡是江南农村对男孩亲昵的称呼)。明天早晨要返 回地面了。他们都早早吃过晚饭。来到老费家。聚集在三台彩电前。关注着费俊龙 返回地面的最新消息。因为费家屋小。更多的村民只能守候在家中的电视机前。费 家屋边的草地上。停满新闻机构的车辆。电视直播车忙着准备晚间的连线直播。央 视等媒体在院子里架了好多架摄像机。调整了焦距。把镜头对准彩电屏幕和坐在电 视机前的乡亲。一切显得热烈而镇定。紧张而有序。等待着那动人心魄的一刻到来。 但是离“神六”返回地面的时间还有十多个小时。亲友们见费长宝夫妇守候在电视 机前快五个昼夜了。再三劝说他俩去睡一会。费长宝夫妇拗不过众人劝说。才依依 不舍地上了楼。临上楼。母亲钱阿林转身对大伙说:“哪里睡得着啊。”倒是父亲 费长宝十分安详。他拉着老伴说:“也真有点累了。去睡一会吧。睡醒了。再仔细 看。” 凌晨3 时。中央直播再次开始。架在院子内的摄像机的灯光在夜雾中大放异彩。 平静了好久的费家。又人声鼎沸。费长宝和钱阿林已经早早起了身。端坐在电视机 前。紧坐在二老身旁的是他们的大女儿大女婿和二女儿二女婿。尽管他们两家都经 营着不小的“蟹舫”。又要做生意又要照顾二位老人。但他们不顾日夜劳累。还是 赶来了。陪伴父母观看小弟三囡囡胜利归来的一刻。他们振作精神。凝视着屏幕上 返航的“神六”飞船。还时不时转述央视播音员解释的方位。有位记者问费长宝: “你的英雄儿子马上要返回地球了。你高兴不高兴?”费长宝回答:“当然高兴。” 记者又问:“紧张不紧张?”老人对记者瞄了一眼。爽快地说:“不紧张!”见记 者有点玄乎。费长宝又说:“我相信科学。国家没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不会让 儿子去太空飞行。再说。如果返航不顺利。不是我儿子一个人的事。是有关国家声 誉、我们民族地位的大事!所以。我更相信我们的国家。我不紧张。要说紧张。她 可能有一点。因为她不识字。”说时。他指了指身边的老伴。记者被费长宝的话折 服了。不。应该说。他被这位老人心系国家的胸怀折服了。 清晨4 时许。正在回家的“神六”由于经过“黑障”和地面失去了联系。一下 子把在场的人心都吊了起来。刚才的热闹场面。忽然变成一片宁静。大家都凝神屏 气焦灼地等候“神六”再现。 钱阿林坐不住了。费长宝扶她挤出人群。有记者安慰她:“不要紧。这是天文 现象。‘神六’会再现的。”钱阿林揪心地摇摇头。因为她不懂。她在老伴的搀扶 下。来到小院抬头仰望。天上。碧空深邃。星稀如珠。也许。母亲在寻找。寻找在 太空中回家的游子。儿行千里牵动娘的心啊。何况在浩瀚的太空? 好久。钱阿林在费长宝和两个女儿的劝说下。又回到了电视机前。不一会。央 视直播宣布:发现了返回舱!屋内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接着。电视机中出现费 俊龙走出返回舱的镜头。钱阿林激动得失声痛哭:“心肝。宝贝。我的三囡囡啊!” 一直不露声色的费长宝。一边擦着泪花。一边说:“我这颗心。总算放下来了!” 此时。院子里礼花齐放。鞭炮震天。人们雀跃狂欢。晨曦中的老费家。沸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