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洪艳的代理律师被媒体公开之后,上海协和医院的病人纷纷与律师联系,请 求法律援助,打听案件进展情况,提供证据。在这期间有三十位病人通过各种渠道 找到了陈晓兰,向她讲述了自己的就医经历。可以说,相比之下,这些病人比王洪 艳要悲惨得多。 二十九岁的小徐来自湖北。八年前从警校毕业后,她跟几位朋友来上海滩闯荡。 2005年,她结了婚,丈夫留守湖北,她一个人在上海打拼。公公婆婆在农村,他们 只有一个儿子,从儿子结婚那天起,老人就渴望抱孙子。可是,小徐婚后一直没有 怀孕。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压力越来越大。她跑过几家医院,被医生确诊为慢性 盆腔炎和双侧输卵管堵塞。医生建议她做试管婴儿,老公是从农村出来的,接受不 了这种受孕形式。这时,她在电视上看到妇科专家访谈,那位专家是上海协和医院 的。这档节目她看了几次之后,有一个新名词:宫—腹腔镜,让她怦然心动。她由 于毕业于警校,对社会上的一些事情有所警觉。便打电话给北京的一家医院,问他 们能不能做宫—腹腔镜手术。对方回答说,他们医院没有宫—腹腔镜。 2007年10月31日,她打电话给上海协和医院,接诊护士说:“您过来吧,我给 你留个号,帮你约位专家。”她态度出奇地好,让小徐感到熨帖、宽慰。在回忆就 诊经历时,小徐说,那天就像中了邪似的,像傻子似的被导医交给医生,又被医生 交给领诊护士,领诊护士领着交款、检验,转一圈后又交还给医生——不育不孕诊 疗中心副主任张医生。张医生看了看检验报告,让小徐交两万押金,做宫—腹腔镜 手术。小徐问,这种手术的治愈几率是多少?张医生十分肯定地说,百分之八十。 小徐又说,我还有右侧腹股沟斜疝……张医生说,那么可以一起摘除,不过押金要 增加一万元。 “你现在是做手术的最佳时期。”张医生见小徐有点犹豫,补充一句。 领诊护士说,我们的床位非常紧张,你现在不做以后还不见得排得上呢!小徐 想,做试管婴儿要三万元,做宫—腹腔镜手术也要三万元,试管婴儿的成功率只有 百分之二三十,手术的治愈率百分之八十,而且是丈夫所能接受的自然受孕,再说 已经花掉四千多元检验费了,不做手术的话这些钱就白花了。于是,她急忙给一朋 友打电话,让她帮忙筹钱。下午五时,她将五万元钱的押金交到医院,当天住院, 第二天进了手术室。手术室挺空旷,好像除手术台之外没有什么仪器,也没见到那 让她心仪的宫—腹腔镜,她上手术台后,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你不要哭,不要哭。”这亲切而温和的声音好似从遥远传来。“我没有哭啊, 没哭。”她说着就醒了。从湖北赶来照顾她的姐姐说,从手术室出来后,保安用担 架把你从五楼的手术室抬到六楼的病房。你不停地喊冷,还不住地哭。小徐以为噩 梦算过去了,太阳又像以往那样升起来了,很快就会有个可爱的小宝宝。哪里知道 噩梦刚刚开始,第三天出院前,医生给她开了一大堆袋装的中草药制剂;出院没几 天就被叫去做输卵管通液手术和OKW离子导入治疗。张医生还一个劲儿叮嘱:你 的病情很严重,中药一定要坚持服用,否则影响治疗。可是,那药谁吃得起呢?一 天要花四百来元钱,相当于一天吃一克白金。治疗一段时间后,张医生在给她做输 卵管通液手术时,让护士拿来一台仪器,对小徐说:“你看看,你的输卵管已经通 了,状态很好啊。小徐看看灰蒙蒙的屏幕,上面有两条细细的东西在游动,她兴奋 得泪盈满眶,尽管花这么多钱,吃这么多苦,它总算通了……当她再次去,张医生 就变了,告诉小徐:”你宫颈糜烂很严重,需要做手术!“ 小徐蒙了,我去过那么多家医院,从来没有医生说我有宫颈糜烂,手术前也没 查出这毛病啊。“手术要花多少钱?”小徐胆突突地问。“三千二百元钱。”小徐 傻了,她已经花掉七万多元钱,怎么还需要做手术,这么做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1 月7 日,小徐从湖北回来就去找张医生,说自己现在想要怀孕。张医生说, 那么你得先做卵泡穿刺。小徐一下子就明白了,在治疗期间她接触过一些病人,她 们的经历都是相似的,先手术,再通液、OKW离子导入,最后就卵泡穿刺,不停 地做下去。病友告诉她,做卵泡穿刺要五六千元钱。她愤怒了:“我为什么要做卵 泡穿刺?我只是输卵管堵塞,我的卵巢又没有问题!” 第二天,朋友给她打电话,上海协和医院出事了,你知不知道?他们诈骗患者 的事被曝光了。她自己真的上当受骗了!她跟几位湖北病友一起去找媒体反映情况。 在央视的采访中,陈晓兰查看一下她的病历,然后问道:“你做过多少OKW离子 导入?”“十四次,每次一小时,仅此一项就花了一万七千六百元。”陈晓兰吃惊 地看她一眼。陈晓兰什么也没说,目光却变悲悯了。小徐听记者说,微波超长时间 治疗危害性很大。她突然想到,把馒头放在微波炉里加热,里面烤焦了,外边还没 多大变化。有一次,医生给她做OKW治疗时,她的肚皮烤出几个水泡,医生用碘 酒给擦了擦。肚皮都烤出泡了,里边会不会有变化?另外,她每次做OKW治疗时, 躺在那里还感到疲乏,做完OKW后不仅经常腹痛难忍,还像化疗似的头发一绺绺 地往下掉,体质不断下降。她越想越害怕,吓得直流鼻血…… 她急忙去复旦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检查。当结果出来时,她捧着检查报告单犹 如捧着巨大的冰块,心都凉透了,泪水奔涌而出。报告单上写道,宫腔尚可,双侧 输卵管高伞端粘连,完全不通盆腔,左侧伴积液。2006年10月24日,也就是手术前 六天,她在这家医院检查的结果是:宫腔大小、形态正常,壁光;右侧输卵管未显 影,近端可能阻塞,左侧输卵管伞端粘连,基本不通盆腔,炎症所致。 这就是说她花了七万多元钱,不仅病没有治好,反而更重了,过去宫腔正常, 子宫壁光滑,适合做试管婴儿,现在变成了尚可,恐怕连试管婴儿都做不了了。她 绝望了…… 她哭泣着对陈晓兰说,这些民营医院,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们的健康和生命, 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在他们眼里是什么?不过是一台台印钞机而已。假如能够做 活体检验的话,哪怕开膛剖腹我也愿意去做!如果没人做的话,这些骗人的老板和 医生就得不到惩罚,他们换个地方就可以继续骗人,说不上还有多少人被坑被骗。 二十五岁的小马手术后跟小徐住在同一病房。医生用一个小时给她做了八项宫 —腹腔镜手术。她支付了三万四千元的手术费! 手术前,吕医生诊断她患有继发性不孕症、双侧输卵管阻塞和慢性盆腔炎等三 种疾病,让她立即做宫—腹腔镜手术。小马不想做手术。于是吕医生说,你不做手 术的话,以后就不能生育。这句话击中了小马的软肋,她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做手术以后多长时间能够怀孕?”这是小马最关心的事。 吕医生肯定地说,术后一个月,你百分之百能够怀孕。 “手术要花多少钱?” “根据你的病情一万元至一万五千元就够了。” 小马接受了手术。在导医、领诊和医生的齐心努力下,不到三个小时就走完了 从医院大门到手术室的就诊苦旅。在手术进行二十分钟时,小马的丈夫接到吕医生 的电话,手术中发现小马还患有四种妇科疾病,此外还有慢性阑尾炎。 她的阑尾都发绿、烂了。如果单做一个阑尾炎手术就要三千元,住院费也要三 千元。怎么办,是不是增加五个手术项目,一起做了? 我想,在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位丈夫都无法拒绝增加手术项目的,妻子已被全 身麻醉,腹部已打了三个洞,手术进行了一半,该遭的罪都遭了,难道为省几个钱 就让那些病继续留在妻子的腹腔,让它们继续发展变化?小马的丈夫只好同意增加 手术项目。于是,吕医生一股脑儿给小马做了宫—腹腔镜探查术、盆腔粘连松解术、 右侧输卵管伞端造口术、右侧输卵管系膜囊肿摘除术、多囊卵巢打孔术、宫腔镜下 通涌术、诊刮术、阑尾切除术等八项手术。 术后的第二天,小马接到手术费用通知单:手术费三万四千元。这对小夫妇望 着那串让人触目惊心的数字傻了,不是说不超过一万五千元么,怎么一下子就翻了 一番还带拐弯了呢?钱花在哪儿了,连个明细也没有。有明细表又怎么样?医生说 做了八项手术,要是说十八项你不也得受着,肚皮又不是衣服,刀口也不是拉链, 可以打开看看哪儿做哪儿没做。再说,人家吕医生在做的时候问过家属,你们同意 做。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没处诉”,掏钱吧,掏吧,掏吧,啥也别说了,打掉牙 往肚子里咽吧! 手术费付完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居然连续又收到三份催款通知单, 小马在上海协和医院住了四天院,花去了六万五千元,平均每天一万六千多元!这 钱是怎么花的呢,都花在哪儿了? 同样,小吴被诊断为继发性不孕症等三种妇科病,当天被推上手术台,在手术 中又发现4 种妇科疾病,手术项目由三项增加到七项。小吴的丈夫气愤地说,手术 之前,你干吗没检查出来,上手术台之后,你又要增加项目,到底有没有这些病, 我们都不知道。可是说归说,手术还得做不是? 三十位不孕症患者,其中有二十九人做了所谓的“宫—腹腔镜手术",无一例 怀孕。 手术病人所花的医药费最少为三万元,最多的将近十七万元。在这些病人中, 有的看病没跟丈夫商量,或者商量了,丈夫没有同意,结果花去数万元医药费,病 还没治好,从而导致夫妻冲突,婚姻出现危机。 陈晓兰说,已有上百名病人提出要起诉上海协和医院。 让陈晓兰难以忘怀的是二十三岁的安徽农村女孩小翠。她出生后就被生身父母 遗弃了,一对好心夫妇把她抚养成人。在二十二岁时,张家港和苏州的医院给她确 诊为:先天无子宫和阴道。小翠哭了,这意味着她终生不能结婚,不能生儿育女。 可是,她已经有了心上人。 2006年5 月,小翠在电视上看到上海协和医院的广告,希望像早晨的太阳照亮 她的心坎。于是,她专程赶到上海看病。医生让她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告诉她,你 有子宫,只是比一般人的小得多,还是有怀孕可能的。医生给她开了许多中草药, 让她回去吃。医生还说,有一个病人情况跟你相同,服用中药后怀孕了。医生的话 让这位渴望结婚、渴望过正常生活的女孩热泪长流。 服用中草药能使没有阴道的石女怀孕,这是什么样的弥天大谎,有谁会相信这 出自执业医生之口! 十天后,她再次来医院,做完B超检查后,医生说她的病情已有好转,有点效 果了。接着,医生又给她开了一堆中草药。她服用一个多月药后,医生又说她卵巢 里有个畸胎瘤,瘤里有头发和牙齿,不摘除有癌变的可能。可以将畸胎瘤摘除和阴 道整形手术一起做,让她回去筹集两万元钱。她很害怕,东挪西借,好不容易才凑 了二万五千元交到医院。2006年6 月22日,医生给她做了宫—腹腔镜探查术、阴道 成形手术和左卵巢畸胎瘤摘除术。术后的第二天,护士告诉她,因她欠七千元钱, 输液已经停了。接下来她不断地借钱交钱,医院不断地通知她欠费。医生在她的肚 皮上打三个洞,然后将钢丝拴在肠道上,每天用钳子夹住钢丝往上提,每次提都要 流好多血,让她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她没钱打三百多元钱一支的止疼针,只好服 用止疼药,但不大管用。手术后,医生在她的阴道塞一块纱布,纱布一拿就出血。 7 月7 日,在她办出院手续时,医生说她的阴道已有八厘米了,不过还是不能怀孕。 她还没走出医院下边就血流不止,双腿痛得发抖,蹲在地上就站不起来了。后来, 医生又在她的阴道缝了几针。 出院后,她去复查过几次,医生先是说效果挺好的,后来又说手术没有预期效 果,原因是她没配合好。 2 月中旬,当小翠再度到上海协和医院复诊时,医院执业许可被吊销了。上海 协和医院提出给她二千元作为路费,让她再也不要来找了。她已经花去三万六千元 钱,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借来的高利贷。再说,她的下身还在流血,病还没有治好, 怎么能不找医院?最后在陈晓兰和健康报记者的帮助下,上海第九医院的一位整形 专家为她做了一次细致的检查。老专家说,她的阴道还不足两厘米,上海协和医院 做的手术基本上就等于没做! “我2 月2 日到医院复诊时,医生还说有5 厘米呢。”她莫名其妙地说。 在老专家的建议下,她在上海第六医院做了B超,结果显示:没有子宫回声。 小翠回不去家了,下身还在流血不止,还有欠下的高利贷没法还。她想在上海 等待有关部门对上海协和医院的处理结果,希望能退还被骗去的医药费。她没钱住 宿,只好住火车站和地铁站。 王洪艳知道后,把小翠领回家住了一个来月。笔者去上海采访时,听说她已在 上海打工,想赚点儿钱,把债还清。小翠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孩,不想给养父母增添 经济负担。打工后,小翠就搬离王洪艳家,住在单位提供的宿舍。陈晓兰和王洪艳 一遍遍给她打电话,可是没有拨通,小翠的手机没有开。王洪艳带来了小翠的门诊 病历本。本上有她记的医药费清单,手术费二万一千九百七十元,中药费四千零四 十元,检查费二千六百一十六元,输氧二千一百三十四元……共计三万六千四百五 十元。我看着她那稚嫩的字迹,心里竟涌出一种莫名的酸涩。真不知道这个可怜的 姑娘何年何月才能还清债务? 陈晓兰说,手术后,小翠的腹腔就跟外边通了,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这是很危 险的。陈晓兰想出钱给小翠做一个整形修补手术。她的想法得到很多人的响应和支 持,纷纷表示愿意出钱帮助这个可怜的孩子。 2007年2 月3 日,陈晓兰接到一位“曾经是上海协和医院员工的人”写来的信。 这封信使陈晓兰更加清楚地了解了上海协和医院的内幕。那人在信中写道:近一段 时间,上海协和医院的医疗问题被连续曝光,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是个知情 者,医院里的一幕幕情景,让人心惊肉跳……你们了解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他们 打着医疗的幌子,做着最残忍的勾当。 医院的布局、机构都是很“严谨”的。医院里边安装了许多监视器,门口有保 安和导医,只要见到有人进来,就会上去进行询问。 进了医院的门,就像是进了笼子。病人就诊一直有人跟在你的后边,直到你看 完病离开医院为止,还美其名为“服务到位”,实际上是不让病人有自由走动的空 间。 医院有规定,凡是医生,一律称呼为主任。老板招聘来的医务人员素质都是很 低的,也没有什么技能,不管你的证是真是假,只要你能把病人的钱骗到手就行。 每个周一早上七时三十分开早会就给全院的工作人员反复讲,医生尽量要做得巧妙 一些。你的嘴没有那么巧,就要注意,病人要闹事的,闹大了医院要赔钱的。医院 里的秘密要保密,不能对外人讲,亲属也不能讲,医生、检验、护士、药房每一个 关口都要做好,千方百计留住病人。 “协和”在两年时间就这样“辉煌”,同时把一批医生变成了百万富翁。医生 月收入达到了七八万至十几万。但这些钱是怎么赚的呢?来看病的人几乎都给他们 做手术。百分之八九十的病人都来自外地,病人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做,病人是 不是适应手术,真正有没有病,都不管。手术经常做到凌晨二三点,就怕病人跑了, 钱就赚不到了,有些病人做完手术,才发现要这么多钱,就傻眼了。想跑没有那么 容易,保安会看着你。 医生在医院是老大,老板也要让三分。医生之间也会因为抢病人而经常打仗, 就是为钱。护士也是有提成的,医生配药越多,护士也提得越多,不然就没有干劲 了。还有输液室结余的大量药品返回药库,也给护士提成。这些药品都是从病人身 上克扣下来的,包括一般的和很贵重的。循环使用,循环挣钱。 他们就是利用病人迫切想要孩子的心理状态,千方百计地让你掏钱。西药处方 完全是乱用药,大量的抗菌素四五种联合用,激素类的药也是大量用的。凡是搞医 的人,有医学常识的人都会怕极了,这短期、长期的不良反应后果是怎样的呢?可 病人哪能知道啊。这样的处方你们是看不到的,只有把电脑打开,所有的内幕才会 暴露出来,现在民营医院的电脑都会搞两个系统,一个是有人来检查时用,另一个 是锁死不让看的,外人哪里会知道。 举个例子。中药处方一律是协定处方,如:疏通方、益气生精方、助孕排卵方 等,大概有近百种吧。医生开方时,就在这个基础上再加冬虫夏草,一加就是几十 克。 其实基础药方每服药的价格并不是很贵的,才十几块钱,可这一加虫草就变成 几百块钱、上千块钱一服了。病人也感到贵,但医生、护士花言巧语地和病人讲, 什么对你的病有帮助啊,有效果啊,这么一说,病人也就接受了,但是病人又有几 个能知道药里到底有什么……而在药里边,有时候根本就不加一根虫草,只是把钱 加上去了…… 上级领导来检查时,因为有摄像头在监控,立即通知了各科室,不到一分钟, 就会马上藏好了不能让你们看到的东西。还有没有资格证的医生,就会马上跑掉, 或者就到外边去充当病人。老板就在会上再三告诫我们,检查人员带着录音笔,要 我们讲话小心。 我也是没有资格证书的,让我回家了。医院的无证人员很多的,假证的也有, 你们不是很容易就能查到的,麻醉科有个叫王辉的,他就是冒牌的,此人真名叫栾 ×,目前还在工作。你们拿着这张科室人员组成,去人事那里看证就可以知道了。 我不是因为离开(上海协和)才写信给你们的,而是良心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其实我也是帮凶,但是我不想再隐瞒这些真相。希望你能好好查一下,为病人讨个 公道。